“向前!”

    他身边的骑兵们喊了一声,虽然在烈风中显得不如何整齐,但依然充满了杀气。这就是李闲带出来的兵,只要上了战场就不再是人,而是一群嗜血的狼。都说将乃兵之胆,李闲这为将者,教会了手下士兵们在战场上必须掌握的一个生存准则。

    简单之极,那就是杀死敌人,自己活下来。如果非死不可,也不能亏了本。

    张再兴的二百多骑人马组成的单薄堤坝,只一下就被燕云寨骑兵的洪流撞开,碎裂的堤坝在洪水中若隐若现,沉沉浮浮了几次之后就再也看不到踪迹。二百多名骑兵先是被巨大的锥形阵从中间切开,然后那道血淋淋的口子被撕开的越来越大。

    张再兴眯着眼睛左右拼杀,一刀将一名燕云寨的骑兵斩落之后,他就看到了那个使铜锤比王君可还要骁勇的武将,他知道对方的铜锤沉重,所以他打算先下手为强。铜锤舞动毕竟要比舞动一柄刀子慢上许多,以快打慢,张再兴选择的策略也是最正确的。

    可惜,一个三岁孩子舞刀再快,也快不过一个壮汉舞锤。

    刀子在即将切在裴行俨面门上的时候,铜锤后发先至将横刀挡住,左手铜锤架住横刀,右手锤几乎同时朝着张再兴的脑门上砸了过去。

    张再兴猛的低头闪了过去,然后猛的一夹马从裴行俨的身边擦着冲了过去。两马相对疾冲,双方相遇的时间短的可怜。只是张再兴却没想到,裴行俨会将这短的可怜的时间运用的如此充分。

    就在两马一错身的时候,裴行俨的铜锤向后一抛狠狠的砸在了张再兴的后背上。张再兴只觉得眼前一黑,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强忍着剧痛,尽力的攥紧了缰绳试图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只是,他稳住了身子,却挡不住后面急速重来的燕云寨骑兵。

    第一个士兵与他擦身而过,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第二个人亦复如是,第三个人亦复如是,骑兵一个接着一个的与张再兴错马而过,一刀接着一刀斩在张再兴的身上。第一刀豁开了他的胸口,第二刀削掉了他半边脑壳,第三道将他拉着缰绳的手臂卸去,第四刀在他的咽喉上一扫而过,第五刀也砍在了脖子上,于是他的头颅飞了。

    魏六儿根本就没在意张再兴是否还活着,他只顾着将手下骑兵分开躲避燕云寨骑兵的撞击。

    很显然,他成功了,他余下的八百余名骑兵分作两队,分开一道口子,开门一样将燕云寨的骑兵让了过去。

    很显然,他也不算太成功,因为裴行俨一眼就发现了他。

    ……

    ……

    三千打一千,若是连这样的战争都打不好的话,李闲留下裴行俨就真的没有任何用处了,而裴行俨绝不仅仅只是一介莽夫。他记得李闲曾经跟他说过,若是以强博弱,骑兵战术最直接也最狠辣的进攻方式,就是掏心战术。

    所谓掏心,便是直接冲向敌军主将中军,完全不必在意其两翼是否会合围,完全不必在意敌人如何应对,只往中军猛攻,不死不休的猛攻。

    所以,当魏六儿带着一队骑兵转弯之后,裴行俨这个锥形阵的锥子尖也随即改变了方向,依然直直的冲向了魏六儿所在的那半支骑兵。

    战场上的厮杀才刚刚开始就掀起一阵血浪,倒是真有不少飞灰被血液粘住留在地上。今年这场秋雨,是红色的。

    就在两军厮杀之处数百米外,就在那片烧得只剩下光秃秃树干的林子里,李闲骑着大黑马安静的站在那里,以黑巾蒙住了口鼻,眼睛微微眯起。

    他眯眼的时候,往往只有两个意思,一个是眯着眼睛的开心,一个是眯着眼睛的愤怒。而在他愤怒的时候,往往会将眼睛眯成一条线。

    盯着战局,心中想到那件可能的事,李闲心里有些怅然,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看着身边背着大黑伞的青鸢说了一句令人不解的话。

    “大黑伞很好,几乎什么都能挡得住,挡得住雨雪冰雹挡得住火焰刀枪,可是偏偏还是会被风吹歪,一旦歪了,就会左右摇摆,摇摆的厉害了,就会脱手而飞。”

    青鸢知道他说的话绝对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的意思,但她却不懂李闲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这世上有密不透风的伞,但终究没有不会被风吹歪的伞。”

    他忽然笑了笑:“歪了,是因为手的力量不够强大。握伞的手松了,伞自然会歪。那么就从今天开始握紧一些,如果伞够强韧,握的再紧也没事,如果伞不够强韧坚固,那便握断了也不要被风吹歪。”

    青鸢紧张的看了李闲一眼道:“大黑伞足够坚固强韧,肯定握不断。”

    李闲目光看向战场,语气微苦的说道:“我说的不是你手里的伞,而是我手里的伞。我有很多很多伞,所以难免会有一个不够强韧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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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伞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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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七章伞不动!

    青鸢听到李闲说的不是大黑伞明显松了一口气,她往上拉了拉遮住口鼻的纱巾,心说将军今天这又是怎么了?说话让人听起来完全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他仅仅是在感慨,还是心中又有所悟。

    如果是悟了,那么悟到了的是什么?

    青鸢想不明白,可她是个女人,还是敏感的女人,所以她能感觉到李闲话语中有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东西。

    “伞被风吹歪了,是因为手的力量不够强大。握伞的手松了,伞自然会歪。那么就从今天开始握紧一些,如果伞够强韧,握的再紧也没事,如果伞不够强韧坚固,那便握断了也不要被风吹歪。”

    “我说的不是你手里的伞,而是我手里的伞。我有很多很多伞,所以难免会有一个不够强韧坚固。”

    仔细想想李闲刚刚说过的话,青鸢忽然想到了其中令人不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那是杀气,很浓很浓的杀气。

    视线可及之处的战场上,厮杀的双方已经渐渐分出胜负。李闲的目光也从青鸢背后的大黑伞上挪开,回到了战场上如火如荼的搏杀场面上。燕云寨以三千精骑围攻魏六儿手下那千余人,其实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

    魏六儿做出的指挥不可谓不正确,可毕竟力量相差的太悬殊了些。

    他将自己麾下八百人左右的骑兵分成了两队,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分开的骑兵就好像打开的两扇大门,将燕云寨的精骑放了过去。可他没想到那个燕云寨领兵的裴行俨是个死姓子,竟然带着人马只追在他后面,对另外一支三百多人的骑兵队伍完全不闻不问。

    魏六儿一边骂娘一边往前疾冲,他本来是想擦着燕云寨的骑兵侧面冲过去,绕到燕云寨骑兵的后面,就算不打,逃也是没问题的。可惜的事,裴行俨显然没打算放过他,率领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裴仁基见战局也不会再出什么变故,索姓分出去一千人马,他亲自带着去围堵另外半支瓦岗寨的骑兵。

    魏六儿恨得牙根都痒痒,一边跑一边把裴行俨上八代下八代的亲属一口气骂了遍,只是这种弱者式的谩骂,除了能稍微安抚一下自己内心的不安惶恐之外,其他的一点作用都没有。他就算谩骂诅咒,裴行俨也不会被他诅咒死,如果此时念阿弥陀佛管用的话,魏六儿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立刻发誓下半辈子青灯古佛相伴,念他娘的十年阿弥陀佛再出来,世道上的人也就差不多阿弥陀佛的死光了。

    魏六儿上次如此狼狈而逃,还是去年攻清河郡战败后被杨善会从后面撵着屁股追杀。若不是后来大业皇帝杨广被突厥人困在雁门,杨善会亲自率军北上救驾的话,说不得那次他就已经早登极乐世界了。

    跑!

    魏六儿此时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最好能肋生双翅才好呢。

    但有句话说的是,时间不如意事十之**,魏六儿不可能真的如雷震子一样钻出两个翅膀来一飞冲天,也没好运气成为那十之一二。裴行俨的马是李闲送他的突厥名种特勒骠,是突厥名马和契丹名马结合培育出来的宝马,用李闲初到草原曾经说过一句话,马不是人,杂种未必不是好东西,这匹特勒骠,是阿史那去鹄送给他独子阿史那卜托的成年礼礼物。

    草原上的成年礼和中原不同,中原男子束发为成年的象征,而草原男子,则要早的多。可惜的是,阿史那去鹄被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世阴死在燕山,他儿子被杨广下旨用一条白绫勒死,妻子自尽,唯独这匹马好端端的活了下来。

    魏六儿的马也不俗,也是草原名种,可还是慢了几分,只跑出去三五里就渐渐的被裴行俨撵上。

    “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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