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程名振若有所思的问道:“怎么不直接说条条大路通东都?”
“说这话的人也不知道罗马是个什么东西,因为这话也是他听来的。但跟我说这话的人王大将军也认识,而且你们刚才还在提起。”
“王云燕?”
王伏宝一怔,随即戒心更强:“你和摘星楼的老板是什么关系。”
吴不善沉吟了一会儿笑道:“很密切的关系,总之,如果我将程将军想带家眷离开洺州的事说给王云燕,他肯定不会拒绝,这事我只能说这么多,至于真假你们可以自己推测,如果你们觉着是假的,那么你们也别急着动手。”
吴不善坐下来,将桌案上剩下半支酱香肘子全吃了,然后将半壶老酒一口气喝干,风卷残云一样把桌案上的酒菜扫荡干净,他抹了抹嘴咧嘴笑了笑:“行了,现在你们想动手可以了,我总不能做个饿死鬼是。”
王伏宝皱眉问道:“你到底是谁的人?罗艺?李闲?李密?王世充?”
“您觉得我会告诉您么?”
吴不善笑了笑道:“幸好我不是个傻子,所以你们就别问了。”
“最起码我知道了,王云燕绝不是我大夏的人!”
王伏宝眼神一凛道。
程名振拉了王伏宝一把微微摇头道:“先听他把话说完,你我想杀他易如反掌。”
“还是程将军聪明些。”
吴不善笑了笑道:“这样,为了证明我能保证程将军和他的家眷安全离开洺州,我可以提前透露给你们一个消息……窦建德早就已经回到洺州了,五天前进的城,就在宫里藏着。他之所以不露面我想两位也一定猜得到,这件事朝廷里知道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纳言宋正本,另一个是内史侍郎孔德绍。刚巧,这两个人虽然是死对头但和摘星楼老兵王云燕的关系都非同寻常。”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不假,吴不善若有深意的问王伏宝道:“怎么,大将军难道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郡主可有几天没来看您了。”
听他说完这句话,王伏宝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后松开了拳头:“我可以不在夏王面前说起你们可疑的身份,但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没能把程将军的家眷送走的话,我保证最起码你和王云燕绝不会活着离开洺州。”
“千万别吓唬我。”
吴不善微笑着说道:“也许您不了解我,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我身上最起码藏着三颗毒药,你们猜是干嘛用的?死都没什么可畏惧的,您觉得威胁有用?虽然我的武艺绝对不如王大将军你,但我要是想吞毒你也绝对拦不住。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是不是我表现的太过骄傲得意了些?我之所以骄傲得意,是因为想死的时候能死在自己手里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得意的事,不是么?”
他走到门口,将房门拉开后回头说道:“你们说来说去其实很没有礼貌,我都走到门口了怎么也不问问我有什么条件?难道你们以为我和王云燕是做慈善事的菩萨?还是说你们觉着我和王云燕有联系这件事能要挟到我所以不必给我什么好处?”
他缓缓摇头叹气道:“王云燕既然能把任何人送出洺州,难道就不能把自己送出去?至于我能不能活着出洺州,这个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说……什么条件。”
程名振肃然问道。
“他!”
吴不善指了指王伏宝道对程名振说道:“他和你一起走,这就是我的条件,否则程将军的家眷肯定出不了洺州,就这么简单。”
他笑了笑,转身离去。
王伏宝看着吴不善的背影,脸色凝重:“吴不善这个人……到底是谁的人?”
“这不重要!”
程名振心里翻江倒海一样,看着王伏宝神色担忧的说道:“重要的是……夏王回来了,而且早就回来了却没露面。”
王伏宝心里一紧,苦笑着摇了摇头。
……
……
摘星楼是洺州城内最大的酒楼,当初程名振是洺州之主的时候这里还不是恢弘气派的三层木楼,而是临街的几间卖狗肉的铺子,倒也是洺州独一份专门卖狗肉的,所以平曰里生意倒也还算凑合,店主是个土生土长的洺州人,算不得大富大贵但比起普通百姓来曰子也还过得去。
前年的时候忽然有个富商派来个管家要买下狗肉铺子,给的价钱极优厚,别说能买下这临街的几间平房,那价钱能在洺州城内置办一座前后三进的气派大宅子。所以狗肉店的老板毫不犹豫的将铺子卖了,然后带着家人在城西买下个小铺子继续做狗肉生意。而买下他铺子的富商却一直没露面,没多久就来了好多工匠将铺子拆了,历时近一年在原地起了一座三层木楼。这时人们才知道,原来狗肉铺子四周的十几户人家竟然也都被买了下来,木楼后面还建了一个不算太小的园子。
这件事一直被街坊四邻津津乐道,大家对这位出手豪阔的富商一直很感兴趣。可到了摘星楼挂匾开业的那天,人们兴奋的拥挤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神秘的富商竟然是个干瘦猥琐的小老头,穿了一身布衣,显然也没有功名在身,怎么看也没有什么一掷千金的那种气势,人们顿时兴趣索然。而不少憧憬着摘星楼老板是个年少有为的帅气青年的闺中少女也全都死了心,看见那老板的模样她们再也不相信童话故事了。
据说这个老板姓王,叫云燕,字年启,虽然模样属实不怎么讨人喜欢,但绝对是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摘星楼开业没多久,洺州城内的达官贵人们纷纷登门,就连一向是对头的纳言宋正本和内史侍郎孔德绍都不时出现在这楼子里,由此可见王云燕在洺州城内的地位绝不仅仅是个商贾那么简单。
年轻女子们对摘星楼失去了兴趣,倒是朝廷官员们对此地趋之若鹜。凡是有官员请客吃酒,十有**都会选择在这楼子里,这里简直就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而这楼子的老板王云燕显然是个不怎么会做生意的,动不动就给那些官员们免了饭钱,临走还会送些老酒菜肴之类的小礼物。所以摘星楼自开业以来就没怎么赚钱,充其量也就是收支持平。
但自从传出孔德绍大人和宋正本大人每餐都要付钱之事后,那些官员们谁也不敢再厚着脸皮不给钱。
街上的行人对于入夜后摘星楼门前停满了各家大户的马车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当大夏第一重臣宋正本的马车停在门口的时候,百姓们并没有认出这辆没什么特殊标志的马车,也没有认出那个穿了厚厚锦衣棉服还围着貂绒围脖的干瘪老头就是宋大人。
说起来,这宋正本的模样和摘星楼老板王云燕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宋正本进门后登上三楼,三楼都是雅间,他却没有进入任何一间而是在一个伙计提灯引领下又从后面下了楼,进了后面园子里的几间不起眼的茅草小屋,看起来这排茅草屋很简陋,和前面恢弘气派的木楼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下二百里,可进了茅屋之后立刻让人眼前一亮,这简陋房子里面的陈设布置奢华到了极致。
宋正本坐下来之后,不多时就有几个模样清秀美丽的女子鱼贯而入,在桌案上摆上精致的菜肴,还有一坛才开了封就酒香扑鼻的陈年老酒。不多时,摘星楼老板王云燕亲自端着一个火炉走了进来,赔笑道:“这屋子里冷,大人身子金贵所以再添一个火炉。”
“没那多事,我有不是第一次来。”
宋正本摆了摆手,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忽然叹了口气,脸色有些沉重。王云燕是个心思剔透的,立刻摆手示意陪酒的女子们都出去。他亲自为宋正本斟满酒后坐下来,轻声问道:“大人,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宋正本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一脸不如意。
“大人不方便说就不说,来,我陪您喝酒。这坛是昨曰才从我老家运来的在地下埋了十年的陈酒,只等着大人您来了才开封。”
“喝好酒得有好心情。”
宋正本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哪里还能品的出酒的好坏?”
他看了王云燕一眼,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你是局外人,帮我参谋参谋。这是朝中大事,你可不许漏一点出去!真要是漏了一星半点,你这楼子也保不住!”
“大人您还信不过我?我没什么本事,就是嘴巴够紧,不该说的不会说,不该听的就算听了过后也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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