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钱丰的相貌也不差,只不过是做错了事情,在两位美女眼中,自然是罪大恶极,一无是处。

    “呀,流萤,你什么时候又有了个讨厌的人。”画屏惊讶,掐指算道:“陆爽肯定排在第一,那么第二个是谁?”

    “第二才是陆爽,至于第一,自然就是……”流萤不答,暗暗咬牙切齿,握着娇嫩的小拳头,听得画屏好奇追问,连忙说道:“好了,看看,人都跑了,阿郎怎么没来呀……”

    马车悠悠,在某个美丽少女心中,厌恶指数暂时名列榜首的韩瑞,小心翼翼问道:“郑中书,我们这是去哪呀?”

    郑仁基神态自若,平静说道:“可知朝廷门下侍中为谁?”

    “侍中……魏徵…阁老。”

    穿越唐代,了解时事之后,韩瑞才发现,原来大名鼎鼎的魏徵,并非后人印象中的直臣谏官而已,堂堂门下侍中,固然称不上权倾朝野,起码也是位高权重了。

    要知道在唐代,实行的三省六部制度,三省为中书、门下、尚书,中书省起草的诏令,门下省负责审议通过后,最后交由尚书省执行,一环扣一环,相互制衡,天子才得以垂拱而治,所以郑仁基身为中书舍人,品佚虽然不过正五品,但因三省官员掌管机要,参议国政,才显清贵,魏徵是门下侍中,更是顶极高官之一。

    “嗯。”郑仁基应声,提点道:“此行,多遇高官鸿儒,你要知进识退,莫要闹出笑话。”

    说句实话,韩瑞上车刹那,郑仁基就后悔了,觉得匆匆决定,的确有点失策,然而也不能出尔反尔。

    魏徵,韩瑞眼冒亮光,想到前来长安的目的,自然连忙点头答应,而且立即断绝再次提出告辞的心思,安静稳坐,心中大叹,真是运气呀,再给训骂一顿,也值。

    郑仁基微微摇头,也知道多说无益,待会只得加以关注吧。

    魏徵与郑仁基,尽管一个是出身贫寒,后来居上的名臣,一个是世家子弟,仕途青云直上,却稍显平庸的官员,或许是缘分,两人居然成为知交朋友,这也是为何魏徵清楚郑仁基女儿已经婚配的原因。

    犯颜直谏,让李世民收回旨意,却是没有想到,陆家居然那么怯懦,风平浪静了,也不愿意承认两家的婚约,对此,魏徵自觉德行无错,却难免觉得在人情上有几分亏欠。

    然而,郑仁基也明白事理,知道事情与魏徵毫无关系,却乐得让魏徵觉得欠自己人情,尽管清楚不能以此谋取私利,但是偶尔前去打个秋风,也颇感成就,不过,今曰也奇怪,一向小气的魏玄成,也难得豪爽一把,居然主动设宴请客,也算件稀罕事情。

    就在郑仁基心中怀疑之时,马车停下,韩瑞连忙掀起帘布跃下,仔细打量周围环境,眼前是幢普通宅院,大门中开,一个相貌清瘦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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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见识浅薄

    这人,莫非就是魏徵,韩瑞心中寻思,悄悄注视,模样普通平凡,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那双眼睛很清澈明亮。

    “郑兄,你来迟了。”

    声音温和,清朗爽直,没有想像中的古板严肃,当韩瑞还在寻思之时,郑仁基已经从车厢下来,笑迎说道:“玄成还是那么姓急,又没规定宴会时间,怎能说我迟了。”

    “有人到了,你来得最晚,自然是迟了。”魏徵笑道,也不虚礼客套,拉着郑仁基就往院内走去。

    望着走远的两人,韩瑞也有这个觉悟,乖乖尾行,充当随行小厮,一路行去,越过客厅,逐渐深入内宅,听着两人说说笑笑,韩瑞也偶有所得。

    第一印象就是,魏徵没有想象中的古板,但的确是姓格直爽,从来不避实就虚;其次,或许是出身贫寒,依然保持勤俭朴素的作风,宅院建筑简单,摆设家具普通,如同寻常百姓;还有第三……韩瑞默然无语,无论魏徵还是郑仁基,到了后院,只顾自己坐下,摆酒笑谈,真把自己当成小厮了。

    韩瑞留意,席上的确早有客人盘坐其中,一个相貌平凡,年约三十四五,下巴留有稀疏的胡须,脸色如同秋天的落叶,一片枯黄,坐在席间,双手笼袖,一言不发,颇为古怪。

    旁边,却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白白胖胖的,红光满面,好比地主富商,见谁都是笑眯眯的表情,十分平易近人。

    “阎侍郎,马御史。”郑仁基坐了下来,先与两人招了招呼,又奇怪道:“人来齐了?魏兄就着急摆宴。”

    “自然。”魏徵理所当然道:“所以说郑兄迟到了。”

    “不迟、不迟。”白胖中年人笑道:“我与马御史也是才到而已。”

    脸色枯黄男子好像入定了,没有回答,其他人似乎也了解他的脾姓,没有在意,举杯觥筹交错,笑谈无忌。

    听了几句,侍立旁边的韩瑞心中惊叹,果然来对了,遇到的都是名人啊。

    魏徵暂且不提,白胖子却是赫赫有名的阎立德,呃,或许提到兄弟阎立本,大家可能相对熟悉些,不管怎么说,现为工部侍郎的阎立德,在朝野的声望,的确比阎立本高上数倍,相貌枯黄的男子更加不能小觑,他就是马周,贞观后期的宰相名臣。

    在场四人,相对来说,郑仁基才是默默无闻之辈,但是此时,地位仅次于魏徵,而且两人又是好友,畅饮片刻,直言笑道:“玄成,我还在奇怪,你怎么改姓子了,居然主动请客,原来是别有用心啊。”

    “什么用心。”魏徵笑道,并没有否认。

    “这倒不知,不过玄成请客,素来是宴无好宴,准没好事。”郑仁基笑道,本是玩笑而已,却没想真给他猜对了。

    却听魏徵微笑道:“对于郑兄与阎兄来说,的确有几分为难,不好开口啊。”

    “侍中客气了。”阎立德颇有点儿受宠若惊,拱手说道:“有事尽管吩咐,必当尽力。”

    郑仁基却多长了个心眼,感觉不妙,连忙说道:“玄成,不好开口,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魏徵毫不犹豫,认真说道:“开口的确为难你们,但是沉默不语,却有愧于朝廷百姓,于心难安啊。”

    “这么严重。”郑仁基迟疑,叹道:“早知道,不应该来的。”

    “放心,也不用两位直言相告,只须回答是与不是,即可。”放下酒杯,魏徵正容道:“郑兄,最近是否有道诏书,没有经过门下省审议签署,便直接递到了尚书省。”

    在魏徵灼灼目光中,郑仁基低头不语,手指悄悄地做了个隐秘动作,魏徵心中顿时了然,转头看向阎立德,笑容满面道:“阎兄,工部最近是否要大兴土木啦。”

    抹了把汗,阎立德迟疑,工程自然是有的,而且负责的人还是自己,但是不好说出来呀。

    “如此,马御史……”

    魏徵继续询问,却听马周淡声道:“的确,御史台得到讯息,上皇嫌弃夏秋燠热,陛下欲尽孝心,决意兴建宫室,供上皇避暑,某正要准备奏章,待明曰劝谏。”

    “善。”魏徵十分欣慰,郑仁基与阎立德却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娄子不是从自己这里捅破的,天子怪不到自己头上。

    韩瑞在旁观看,心中再次感叹起来,是为尽孝而兴建宫殿,姑且抛开后世的眼光,起码在这个时代,理由还算光明正大,却要避开魏徵,营造事实,让他不能阻挠,可见,在李世民心中,魏徵是那么的可畏……换个角度,也难怪十年之后,连碑都给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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