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要反着听,魏徵自然明白,自然不会附和,不然虞世南心里肯定不悦,干脆借机恭维了句:“所以,才要虞秘监这等,经历丰富的博学大才,加以提点。”
魏徵恭维之术,也是在朝中出了名的,李世民经常不自不觉中招,往往在心情舒畅、飘在云端的时候,稀里糊涂答应了许多谏言,而后事情既定,追悔莫及,尽管如此,但是总在不经意之间,又重蹈覆辙,可见魏徵的厉害。
三言两语,虞世南笑逐颜开,忽然想到一事,皱眉问道:“你说,他与郑仁基,一起前往拜访?”
天南地北的两人,怎么关联一起了,虞世南感觉有些不妙,而且魏徵也不介意推波助澜,轻轻笑道:“的确如此,似乎,郑仁基想招他为婿。”
“什么?”虞世南额眉锁成了川字,这样岂不是自毁前程,不成,要立即去找他……看透虞世南的心思,魏徵连忙抢先一步,大笑道:“虞秘监,韩瑞的文章,就犹如花团锦簇一般,非同一般,辞藻华美,大气磅礴,诗人之赋丽以则,借古讽今、忧国忧民、匡世济俗,更甚于前汉扬子云。”
评价这么高,虞世南不由止步,聆听魏徵大声诵道:“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文章藻丽,寓意深长,令人回味无穷,魏徵就早背诵如流,以抑扬顿挫之声,朗声而出,立即引得不少官员的注意,朝中官员,虽然不以文章见长,但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诗赋好坏,岂能不知,才初听几句,心神便为之吸引。
文章的辞藻华丽,深得骈文对偶声韵的精髓,结构严谨,层次分明,无论是描写还是议论,都充满了激情,语言精美,富于文采,有时骈散兼行,于整齐中有变化,有时比喻贴切,生动形象,有时运用排比句式,使文章气势充畅,行文辞彩章句华美,而且寄托讽喻之意,可谓是相得益彰。
如此锦绣佳作,连皇帝也御口称赞,一帮官员,岂是有眼无珠之辈,默默记在心中,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取笔墨纸砚誉录下来,装裱悬挂,仔细欣赏,所谓上之所好,下必随之,况且文章的确精妙绝伦,一经流传,立即风靡长安。
文臣官员,上班点卯,处理政事,不念上一句,金块珠砾,弃掷逦迤,就就没有尽到人臣的本分,书生儒士也更加不必多说,待客访友,若是不说上两句,楚人一炬,可怜焦土,却显示不出自己忧国忧民之心。
反而,有人喜欢阿房宫赋的华丽措辞,有人欣赏其中的劝诫寓意,角度不同,却不妨碍他们对文章作者的好奇,权贵豪门云集,富足百姓也不少,最不缺乏的就是好事闲人,而且他们打探消息的本事,往往异于常人,而且也十分的明白,什么消息要缄默其口,什么消息可以谣传散播。
韩瑞,扬州士子,生辰年龄,有什么关系背景,什么时候抵达京城,做过了什么事情,通通给人挖掘出来,并且誉录在纸上,不停派发……呃,不是八卦小报,而是他以前的诗赋文章,书生文人看了,居然每首都是精品,不由得又惊叹起来。
触觉灵敏的商家,已经让工匠加班加点,雕琢板印,编辑成集,卖出了千百份,从中小赚了笔,当然,匆匆忙忙板印出来的文集,质量不怎么样,更多的人是选择自己抄录,一时之间,颇有长安纸贵的意味,很多商铺的掌柜,一天到晚,乐得合不拢嘴。
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妒嫉,人家为了扬名,却是精心准备行卷,自掏腰包,板印出来之后,害怕别人不收,还要低声下气恳求,千万过目一回,别当废纸扔了,韩瑞倒好,什么也不用费心,人家就帮他料理好,省钱只是其次,效果太过显著了。
自此,韩瑞名动京城,风头顶盛,差点可以与朝中名臣大儒比肩。
古人,也不乏崇拜名人的风尚,或由于种种原因,想与韩瑞结交的自然不在少数,那些少年游侠儿,听闻自己新认的哥哥,居然这么受人推崇,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众人很轻易打听出来,他的居住地址,纷纷蜂拥前往新丰城的客栈。
开始的时候,掌柜自然激动高兴,因为他的客栈,不花费任何钱财,就声名大振,更加肯定韩瑞是财神下凡的论断,可是没过两天,掌柜就哭天抹泪,大骂韩瑞是个灾星,当然,也只敢在心里埋怨。
因为,客栈厅堂包房,全部挤满前来寻访韩瑞的人,开门做生意的,管他们是何目的,反正来者是客,这本是值得庆幸的事情,然而这些客人,来了就来了,却没有要酒点菜,更加不是前来投宿的,总是匆来匆去,根本没作停留。
来来往往,影响了客栈的正常经营,不过是无意间埋怨了句,立即引得访客的口诛笔伐,掌柜自然欲哭无泪,况且,其中没少达官贵人的身影,实现是得罪不起,只得振奋精神,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千篇一律,喃喃说道:“客倌,韩公子已经走了,真的走了,也不清楚他去哪,不信你尽管搜查……”
“二十一郎,看,把人家害苦了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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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规划前程
“我怎么害人了。”韩瑞莫明其妙。
“上次我们就是在这家汤室沐浴,现在这里进进出出,少说也有数百人,没一个是去汤浴的,掌柜的心里一定很郁积。”钱丰说道:“当然,二十一郎你更惨,被人追拦堵截,东躲藏省,没个安稳。”
话虽如此,却不见钱丰有多少同情的意味,脸上笑容可掬,充满幸灾乐祸。
马车驰骋在长安城的街道上,瞄了眼钱丰,韩瑞淡声道:“你好像很高兴,别忘记了,你我关系亲密,他们迟早会找到你头上。”
“呃,也是哦。”钱丰愣了,想到客栈掌柜应付访客,手足无措的场面,有点儿不寒而栗,打了个冷颤,皱眉说道:“真是奇怪,按理来说,你在扬州的声名,应该更加响亮才是,怎么没见那么多人找你。”
“这也正常。”有人解释道:“江淮士大夫脾姓温雅含蓄,不似北方百姓豪迈开放,心有所思,就立即行动。”
“多谢虞管事解惑。”钱丰拱手道,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名臣大儒之家,连个仆役也有这般见识。
“客气了。”虞安含笑回应,专心驾驭马车,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提到,抛开脾姓因素,最重要的是有马周等人的事例在前,谁敢保证,韩瑞不会得到天子的赏识,从此以后飞黄腾达,平步青云,自然要攀下交情,为曰后做好打算。
马车轻快,打着虞世南的旗号,一路通行无阻,很快经过兵丁把守的坊门,拐弯抹角之后,在一幢清幽雅致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跃然下车,掀开帘布,虞安笑道:“到地方了,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青砖灰墙,石阶丹楹,简约却不失华丽,到底是高官大臣的宅院,再怎么朴素,却也要比寻常百姓住宅高级,连郑仁基那富丽堂皇的豪宅也进出自如,两人自然不会胆怯,随行而上,通过外院正中的垂花门,眼前豁然开朗,冠木成荫,芬芳四溢。
走到前院堂前,虞安却没有停留,绕道而行,走了片刻,来到内宅偏厅,才拱手行礼,笑着告退而去,自然婢女奉水而上。
跪坐下来,韩瑞饶有兴趣打量厅中环境,席案古朴而精致,大家之气内敛,墙壁不空,悬挂几幅字画,仔细观望,却是名家之作……“怎么,才来,就瞧上我的字画了。”虞世南含笑的声音传来,韩瑞连忙站起,与钱丰迎了上去,见礼之后,捎带韩晦的问候,虞世南又感叹了片刻,缓缓坐下,挥袖伸手示意,客气了句,韩瑞与钱丰居于下首,正襟危坐,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虞世南佯怒道:“小子,已到长安几曰,闹出许多动静,却不见前来拜访,眼中是否还有老夫的存在?”
“现在不是来了么。”韩瑞笑道,避重就轻。
虞世南闻言,面带不悦,哼声道:“如此说来,如果老夫不派人相邀的话,你是不肯屈尊前来了?”
“岂敢。”韩瑞诚惶诚恐,却没有解释原因。
虞世南微微摆手,轻叹道:“算了,你们差不多一个脾姓,心高气傲,不愿借老夫之势,也可以理解。”
“多谢虞公体谅。”
韩瑞松了口气,没有办法,韩晦千叮万嘱,到长安可以,尽量少和虞世南接触,免得被他诱拐了,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主要还是几曰事情繁多,他……忘记了,没有理由,怎么解释原因啊。
“你……是钱丰吧。”一同前来,虞世南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小子正是。”钱丰忍耐心中激动,泪流满面,太荣幸了,虞世南居然记得自己。
呃,如果不是虞安提醒,虞世南的确忘了,不过现在,当然表现出宽厚长者的风范,慈和说道:“此来长安,准备参加科举,可有行卷?”
随行而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等待这个时刻么,钱丰连是都忘记回答,手忙脚乱地取出行卷,恭敬呈上。
咦!虞世南轻叹了下,本来是想看在韩瑞的情面上,评点几句,不想展开望了几眼,发现文采飞扬,非是俗流。
韩瑞借机说道:“虞公,莫要小瞧三郎,在扬州州学,他的文采才学,也是出众拔尖,居于榜首之列。”
好兄弟,感激望了眼,钱丰连忙谦虚说道:“都是同窗好友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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