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瑞也清楚,以虞世南的能力,的确可以做到此事,什么高官厚禄,太过飘渺,韩瑞当然可以无视,不过面见李世民,本是前来长安的目的之一,而且机会唾手可得,韩瑞却犹豫不决,心乱如麻,究其原因,无非是害怕而已,那是对未知的恐惧。
皇帝,无论后世怎么解剖、演绎,但是与现实生活非常遥远,只不过是个符号而已,现在却不然,帝王之怒,横尸百万,伏首千里,言行举止,生杀予夺,开不得半点玩笑,谁知道面见的时候,恰好遇到李世民心情不好,挥挥衣袖,带走的不仅是云彩,还有脑袋。
要知道韩瑞不是什么忠君愚臣,听闻皇帝让他去死,还乐呵呵答应,上吊抹脖子,唯恐不够彻底,想了再想,心里碜得慌,突然问道:“虞公,为何如此助我。”
嗯,没有料想中的惊喜交集,已经很出乎意料,现在又提出这个问题,虞世南忖度片刻,坦然笑道:“你在京城为官,是否会把晦儿招来?”
“当然。”韩瑞毫不迟疑应声,同时笑道:“所以,恕我不能答应虞公的提议。”
终于想到借口拒绝了,韩瑞长长吁气,虞世南并不清楚,以为他在惋惜,却因为韩晦的原因,拒绝了诱/惑,心里多了几分赞赏,又几分失落,叹息道:“老夫已是风烛残年,唯一的念想,无非是与子侄儿孙共享天伦,难道区区愿望也实现不了么。”
明白虞世南与韩瑞在打禅机,尽管堪破不了其中奥秘,钱丰却也聪明,乖乖沉默不语,只听韩瑞歉声说道:“虞公,此事,小子真的无能为力。”
目光时而浑浊,时而清明,过了片刻,虞世南轻轻叹气,收敛心情,说道:“暂且不提此事,你现在何处投宿?”
“借居新丰郊外的一户百姓之家。”韩瑞说道,前来客栈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不胜其烦,自然要抽身离去。
“也非久留之地。”虞世南说道:“如果让你在老夫府上……知道你肯定婉拒,且听老夫说完,如果,是你的宅子,就不会推托了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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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再遇
“我的宅子?”韩瑞心情异常,一阵莫明其妙。
“自然。”虞世南认真说道:“你可知道,这间宅第,以前是何人所有?”
这般询问,再联系虞世南的言行,韩瑞稍微推测,就得出结论,试问道:“难道是晦叔的……”
“不必讳言,就是我兄长虞世基。”虞世南微笑,目光迷离,显然是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轻叹道:“其实,除此以外,还有许多宅第庄田的,当年陛下欲将其全部赐还,老夫却拒绝了,只选择了这间……”
韩瑞也有点儿了然,尽管不清楚虞世基当年的权势富贵,但是通过众人留传下来的只言片语,可知其奢靡,这幢宅院虽然称得上宽敞雅致,但是离富丽堂皇还有很大的距离,或许是虞世基没有发迹前的住处吧。
“老了,难免喜欢回首往事。”
片刻,虞世南回过神来,微笑说道:“子承父业,算起来,这间宅子,应该是晦儿的,而你们关系菲浅,代为接管,也理所当然。”
“虞公……”韩瑞大叹起来,摇头苦笑道:“你莫要害我。”
“此话怎讲?”虞世南笑语吟吟。
“我真答应了,岂不是成了鸠占鹊巢,传扬出去,且不说大家会如何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晦叔知道了,说不定立即杀上长安,把我……咦,虞公,你不会在打这个主意吧。”韩瑞哭丧着脸,哀叹道:“虞公,小子对你向来恭敬有加,素无仇怨,没有必要让我受天下人唾弃之余,还和管家断绝关系吧。”
眼睛带着笑意,虞世南捋着胡须沉吟,末了点头说道:“好像也是,如此,你们随我出去走一趟吧。”
说着虞世南站了起来,朝厅外走去,韩瑞松了口气,与钱丰缓步随行。
来到前院,发现门前已经备妥马车,虞安在车驾前含笑回首,似乎等待已久,与钱丰对望了眼,韩瑞觉得,自己好像中套了。
三人上了车厢,虞安扬鞭轻抖,一个响声,骏马举蹄而行,沿着街道前进,飞快而平稳,没有多久就出了城门,朝东北方向驶去。
马车越行越远,透过帘布,望着郊野田间金黄灿灿的麦粟,韩瑞轻声问道:“虞公,我们这里去哪呀?”
“怎么,担心老夫把你们卖了不成。”虞世南回了句,慢慢地闭上眼睛,调息养神,不再搭理两人。
马车继续前行,路途也由宽敞平坦的官道,改行曲折颠簸的羊肠小道,地方愈加偏僻,树木越盛,清溪泉水潺潺,风景优美,不过偶尔可见山村田舍人家,使得韩瑞心里多少有些踏实,又过了片刻,只听马声嘶鸣,蹄声渐止,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掀开帘布,韩瑞率先而下,招呼钱丰,搀扶虞世南下车,回首打量,眼前是片山林,各种树木杂然而生,一条蜿蜒曲折的透明溪涧缓缓流下,一条平板小桥架于两岸,另外一端,却是间篱笆院宅。
宅子不大,是由泥木搭构而成,屋顶是茅草瓦片,篱笆院内,还植有两株杨柳,长长的枝叶迎风飘摇,似乎在欢迎众人的到来。
“都进来吧。”虞世南微笑道,随手推开竹门,迈步而入。
进了茅屋,韩瑞发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榻席桌案,一律不缺,而且屋内不染半点灰尘,显然是经常有人前来打扫。
打开窗户,打量周围清雅的环境,再根据茅盾的情况,韩瑞有些明了,不过还是问道:“虞公,这里是?”
“老夫隐居避世的地方。”虞世南说道:“可惜凡尘俗事太过,每隔段时间,才能前来小住几曰。”
“虞公乃是朝廷重臣,自然不能贪图风雅,疏怠国事。”韩瑞说道,小小奉承了句。
虞世南洒然,微微摆手,笑道:“韩瑞,你觉得,此地怎样?”
韩瑞自然由衷赞道:“水清山秀,安静幽雅,又远离尘世烦扰,真是好地方啊。”
“装糊涂。”虞世南笑骂了句,卷起帘幕,走到内室,小小的空间,却整齐摆放几口大箱,翻开盖子,里面堆满了书籍文册。
轻抚着书籍,虞世南爱惜道:“这些,都是老夫的珍藏,却埋没于此,一年到头,才有几天得以重见天曰,真是明珠暗投,令人扼腕长叹。”
史记、汉书、老子、庄子、孝经、论语、春秋……一本本书页泛黄,却完好无损的书籍呈现在韩瑞面前,征得虞世南同意,顺手拿起本论语,翻开几页,发现书页空白缝隙之间,写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却是读书心得体会。
只要把注解看完,就可以清楚了解,虞世南对于这些经籍的思想、感悟,可谓是极其宝贵的经验,至少,能让有志于学的书生士子,少走很多的弯路。
韩瑞的反应平淡,钱丰却神情激动,差点就欢呼雀跃起来。
也难怪他会失态,要知道古人书写的经藏典籍,由于篇幅所限,往往用字斟酌,也就是所谓的微言大义,后人由于理解不同,又没有具体的参照标准,自然产生许多的注译,要是把历代大儒的心得都归列出来,犹如浩如烟海,穷毕生之力,恐怕也难以逐一读尽,只能有选择的观阅。
但是,问题又来了,如果说,读书只为研究学问,看谁的经义注解不是看,全凭个人喜好即可,用不着犯难,然而,科举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个常例,辛辛苦苦研究了半生学问,上了考场,对答如流,本以为肯定可以高中,没想却落榜了。
究其根源,无非是学派不同,主考官不采信你那套,文章再花团锦簇又有何用,学术之争,没有任何道理可言,既定事实,几乎是没有可能翻盘,也只得自认倒霉了,所以揣摩上意,摸清考官的喜好,慢慢成为应试士子的必备功课。
几年下来,众人也了解清楚,尽管每年的考官不同,但是却有规律可循,他们多半是弘文馆学士,而且虞世南就是其中之一,哪怕不是知举考官,但是有了这些参考资料,只要背默诵熟,根本不用害怕给人摘拿下来。
别说明经、秀才,就是三甲进士,也有机会考上,想到这里,钱丰心潮澎湃,悄悄扯住韩瑞的衣袖,暗示道:“二十一郎,书……”
韩瑞点头,笑嘻嘻道:“既然如此,虞公不如把这些书籍,给小子代为保管,也就自然不会再让它们埋没了。”
“小子,尽想美事。”虞世南笑道:“怎么,不继续装糊涂了,以为你会说推辞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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