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就是和尚么,有什么区别?”钱丰莫明其妙,暗暗怀疑,难道是最近读书太多,伤了脑子,居然有些糊涂了。

    “他是和尚,和尚未必是他。”韩瑞说道。

    钱丰挽袖说道:“怎么,打算和我争论白马非马的典故?”

    “没那个心情。”韩瑞懒洋洋说道:“这种诡辩,糊弄个愚民百姓还行,实际是强词夺理,天下读书人,哪个愿意信奉,怀海和尚的意思,是让我……”

    “明白了。”钱丰恍然大悟,随意说道:“不过小事而已,反正刻坊是你做主,吩咐下去,安排人手抽印几部佛经,有什么好为难的。”

    “哪有这么简单,刻坊我是可以指手画脚,但是印些什么书籍,哪里轮得到我说话,都是上头决定好了,私自改动,谁知道有什么后果。”韩瑞皱眉说道。

    说白了,韩瑞在这件事情中,只不过是小角色,多半是李世民看在活字印刷是他发明的份上,给他安排了个立功的机会,为曰后的提拔增加资历与政绩罢了,况且,做得好,才有功劳,若是出了差错,那就变成罪过了。

    “好像也是,那你打算怎么办?”钱丰担心道:“知道不好处理,就不要应承啊。”

    “说过了,尽力而为。”韩瑞笑道:“放心,像我这么功利的人,哪里可能为了这点义气,放弃了大好前程。”

    钱丰无语,手掌拍了过去,哼声道:“懒得在这里听你胡言乱语,我也回去了。”

    韩瑞问道:“不留下吃晚餐了?”

    “没那心情,走了,替我向弟媳告个罪。”钱丰挥手,走得十分潇洒,不过隐约之间,却是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直到回到骊山住宅,这才醒悟,拍头大叫,那封书信……时间放慢,倒叙回来,目光钱丰离去,韩瑞才没有钱丰那样粗心大意,忽略了王璎珞送来的书信,快步返回客厅,望着锦盒,目光有些复杂,走近案边,迟疑片刻,才伸手拿起了锦盒里的卷轴,手掌摩挲而过,笺纸光滑似绸,隐约透香,可防虫蚁,又沁人心脾。

    “已经快要淡忘了,为何还来书信。”韩瑞苦恼,手掌转了两圈卷轴,迟迟没有打开观看的意思,犹豫了好久,终于下了决心……继续考虑片刻,再决定是否要看。

    不过在此之前,书信自然要先藏起来,不对,应该是好生保管,毕竟是昔曰友情的见证,若是失窃,或者蒙尘污浊,那就不美了,勉强找出了两个理由,韩瑞拿着卷轴,左顾右盼,颇有几分心虚,小心翼翼向书房走去。

    走着走着,见到房门敞开,韩瑞直接进去,忽然愣住了。

    “郎君回来了。”听到动静,流萤俏声笑道,巧步迎了上去。

    那个,好像书房就在卧室的隔壁,不想习惯成自然,顺势就拐了进来,韩瑞默哀,事到如今,还能怎样,自然是含笑应声,顺手锦盒递了过去,刹那之间,韩瑞很想又抽回来的,幸好仅存的理智,阻止了他的动作。

    流萤拿过锦盒,打量了下,好奇问道:“郎君,这是什么?”

    “礼物…书信…字画。”韩瑞也不怎么确定,解释道:“刚才那个和尚,受一个朋友之托,帮忙转交给我的。”

    “朋友!哪个朋友?”流萤问道,俏丽的眼眸,聚精会神,似乎带着审视的意味,旁边的郑淖约与画屏也是如此,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目光犹如清澈的秋水,等候回答。

    其实,这些只是韩瑞的错觉,主要是刚才聊过这个话题,所以郑淖约她们自然比较关心这方面的事情,不过也应了做贼心虚之语,韩瑞笑容有些僵滞,顿了顿,连忙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意说道:“一个认识几天的朋友,以前在扬州的时候,经常通信联络,不过来到了京城,就断了往来,现在收到他的书信,真是有些惊喜……”

    嗯,韩瑞现在的心情,绝对是惊多,喜少,同时为了表示自己君子坦荡,韩瑞一边解释,一边取出卷轴,解开丝带,轻轻展开半角,却发现是幅画,感觉不短,干脆搁在榻上,小心翼翼的摊开。

    估算了下,画宽三尺,长有一丈余,是横幅,画中图形风景人物,栩栩如生,色彩鲜艳,妍丽清新,应该是以工笔染彩,一笔一画,精心绘制而成,这样的画作,不仅费心,而且用时极长,没有半年,肯定完成不了。

    郑淖约感叹之时,韩瑞神情有些呆滞,只见画中却是江南二三月份景色,群峰连绵起伏的葱郁山峦之下,池塘边上,芦蒿葱嫩,几片绿叶,迎风摇曳,几只野鸭飘浮其中,泅水啄毛,悠然自得,惬意之极。

    目光掠过,一片青绿芦篙的旁边,却是片郁郁葱葱的小山林,桃李花开,粉红淡白,嫩嫩的颜色,有些柔弱娇嫩,让人心生怜惜,然而,最惹人注意的,却是几条蝶形花冠,白色兼淡红色的细枝,其中枝叶上鲜红光亮的果子,分外鲜艳灿烂。

    细枝其下,却是几人的身影,两个儒雅少年谈笑风生,蝶形花冠丛中,一个美丽女子拈花微笑,回眸轻瞥,象牙般莹白润泽的肌肤,脸蛋娇媚如月,慵懒而妩媚的眸子,顾盼生辉,流光溢彩,令人怦然心动。

    还有一人,体形稍胖,脸上充满憨厚可掬的笑容,侧身掂脚,伸出肥嫩的手掌,摘取细枝上的鲜红果子……葱嫩的纤指正对其中,流萤猜测说道:“钱郎君?”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韩瑞觉得有些恍惚,只过了一年而已,怎么就有点儿物是人非的感觉,心境却完全变了。

    轻轻呼了口气,韩瑞伸指比划,微笑道:“三哥,来自越州的王兄,还有绛真姑娘,一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吾等安好,望君勿念,闻君赴往京城,半载未归,却不知是否安康无恙……”

    郑淖约轻声念诵,却见图画的上方,有数十行清秀飘逸的小字,不愧是王氏子弟,书法尽得真传,行云流水,柔媚迥然,韵味非常,非是韩瑞这种半路出家的学徒可以比较的。

    问候之余,也适时表达了思念之意,随之突兀似的提到,准备要与绛真成亲,拟定于秋末九月十月期间举行仪式,具体时间,另行通知,希望韩瑞能够前往参加,末尾,就是几句普通的祝福,以及落款。

    “成亲了,有情人终成眷属。”韩瑞笑道:“要去给他们回封信才行。”

    望着韩瑞走去书房的背影,流萤犹豫片刻,小声道:“娘子,郎君好像不怎么高兴。”

    “好了,莫要嚼舌,小心收妥画卷,别折皱了。”顿了下,郑淖约说道:“拿到书房,问下夫君,应该放在什么地方。”

    “知道了。”流萤呶了小嘴,乖巧卷了图画,系好放回锦盒,盈盈向书房而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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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鸡飞狗跳

    “郎君……”流萤盈步走进了书房,轻轻叫唤,看到房中的情形,却有几分愕然,只见韩瑞轻躺在竹席之上,手里随意把玩着一柄如意,眉目之中,似科有点儿失落。

    清丽的眸子,掠过一抹惊疑,流萤悄无声息的走近,小声问道:“郎君,怎么了?”

    “回忆一些往事,遥想当年,我也是风华正茂,年少风流,不想转眼之间……”韩瑞嘘唏说道,一脸不堪回首,韶光易逝,青春不再的模样。

    嘻嘻,流萤笑了,小手捂住樱唇,犹如花枝乱颤,几乎喘不过气来,眸光盈盈,娇声道:“郎君,你是故意在逗人开心吧。”

    “爱信不信。”韩瑞哼声道,心里说不出的惆怅,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纵然不会后悔莫及,但是总会有点儿淡淡忧伤。

    “信,怎么不信。”流萤讨好说道:“郎君,娘子让我问你,这画卷放到哪里?”

    韩瑞起身,拿过画卷,再次展开,放在书案上仔细观赏,过了片刻,呼了口气,平静说道:“流萤,帮我磨墨,人家千里迢迢送来书画,好歹也要礼尚往来,回个信息。”

    流萤俏声答应,拿了块紫翠的砚台,以软布沾水抹净,滴了几滴清水,莹白素手拈着油亮光泽的墨锭,用力均匀的细磨起来,二三十圈之后,砚台之中,多了少许颜色乌漆深沉,略泛着清香的墨汁,流萤却没有罢手,继续研磨,十分认真细致,直到墨汁如鉴,可以清晰映出人影之时,方才停下,清水净手,提笔染墨,递了过去。

    韩瑞提笔悬空,迟迟没有落笔,心里似有千言万语,真正提笔的时候,却踌躇不定,最终下了决心,稍微沉吟,裣了衣袖,在图画的空白地方,就是文字内容的旁边,诗了首诗,反正一丈方长,空间有容,不愁没有地方下笔。

    四列八句,清晰工整,韩瑞写得十分认真,笔锋含蓄内敛,仿佛每个字都倾注了感情,所以耗时较长,足有半个小时,韩瑞才收笔,呆看了片刻,等到墨迹干透,突然伸手,就要把书画卷起来。

    “郎君,你还没有落款呢。”流萤轻声提醒,明眸闪亮,不愧是郎君,常人冥思苦想,辗转反侧,都写不出的好诗,到了他这里,层出不穷,没有枯涩的时候。

    “落款?”反正过来,韩瑞摇头说道:“算了,盖个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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