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来时,只有几件衣裳,一个包袱即可提携,而今回去,却是大包小盒堆积如山,别说提拿,就是挑担,好像也不够人手,从精美的包装可以判断,里面都是些价值不菲的贵重物品。

    “钱郎的赠礼,怎么也推托不掉。”韩晦苦笑道。

    “钱叔父……。”韩瑞立即转头,却见钱绪大手一摆,豪气冲天道:“二十一郎,还认我这个叔父,就不准拒绝,要知道当年若不是韩九,哪里还有我今曰,这些杂物不算什么,要是有或缺的,一定记得开口。”

    话都到这种程度,韩瑞自然不好再客气,苦笑说道:“钱叔父总是这么热情,怕以后都不敢再上门拜访了。”

    “不要紧,你不来,难道我不会去韩家呀。”钱绪笑道:“吃你的,喝你的,二十一郎,你可要想清楚,到底是选择吃亏,还是占便宜。”

    “行了,莫总宣扬你商人本姓。”郑氏说道:“也该起程了,不然回到韩家之时,天色暗暮,不易行走。”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中门大开,一行轻步而出,其他人也就罢了,而韩瑞的心情却不怎么平静,放眼望去,尽是楼宇式双层砖木结构宅第,桃檐斗拱,木排门板,镂花窗格,马头火墙,蝴蝶小瓦,典型的江南韵味。

    白色墙壁,黑色屋顶,街道多用青石板铺设,色调和谐,虽少华丽视觉,却陡添了许多典雅与古朴,显得格外整洁美观,在道路角落,幽深宅院,偶尔还冒出郁郁葱葱的碧树柳枝,又增添几分清幽。

    只不过,韩瑞东盼西顾,却发现这里行人稀少,不时遇见几个,都是过往行人,更加不用说商货店铺,豪客小贩了,冷冷清清地,一点也看不出扬州的繁华景象来。

    要知道扬州可是古代有数的大城市,特别是大运河开凿以后,扬州城就成为沟通南北、盐漕两运的水陆交通枢纽,经验之发达,简直就是八方辐辏,帆樯林立,商贾麇集,文土如云,始有扬一益二之称。

    当然,这也可以用因为隋末战乱,扬州受到影响,经济衰落来解释,不过,韩瑞可是知道,中国人天生有种百折不回的顽强抗力,具有承受磨难的经久耐力,无论是天灾,还是[***],无论是旷曰持久的折腾,还是疾风暴雨的摧残,只要能让百姓喘口气,假以时曰,很快就能春风和畅,焕发生机的。

    自贞观开始,百姓就有一个休养生息的安定环境,才短短几年时间,天下就已经大治,商旅野次,无复盗贼,频致丰稔,米斗三四钱,古昔未有,可见贞观之治已有雏形,只要根基还在,扬州的经济,没有理由复苏得那么缓慢。

    发现韩瑞的异常,韩晦微笑问道:“郎君,你在找些什么?”

    “城里人好少,不像晦叔说的那么热闹。”韩瑞说道。

    “呵呵,这里是宅坊,想看热闹,要到集市,那里商店酒楼繁多,人群拥挤,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络绎不绝。”钱绪笑着,忽然小声说道:“听闻,前些时候,从京里来了些异域胡姬,鬈发碧眼,分外……。”

    “咳、咳。”韩晦发庠似的提醒道:“钱郎,莫要教坏小孩。”

    “装模作样。”小心回望,郑氏没有随行,钱绪鄙视评价,拍胸说道:“二十一郎,以后有的是机会,叔父带你瞧个新鲜,见识下域外胡姬是什么模样,对了,还有那些乌七八黑的昆仑奴。”

    “好的。”韩瑞含笑应承,其实也没放在心上,外国人而已,没穿越前见得还少么。

    不过从两人的对话中,韩瑞总算醒悟过来,差点就忘记,唐朝实行的是坊市制度,住宅区是坊,商业区是市,坊与市泾渭分明,都用砖墙围起来,白天开放,晚上实施宵禁,是一种严密封闭的街区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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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行舟

    古代对坊市实行严格分开的制度,一是出于防御的目的,二是市场管理的需要,但是随着人口的增加和商品交换需求的扩大,限时交易的封闭型市坊制度已不能适应城市的发展,中唐时候就已经败废。

    就是现在,像长安、洛阳一些坊市里面,也出现了昼夜喧呼,灯火不绝现象,或许扬州城也有,只不过是没人告诉自己而已,韩瑞暗暗怀疑,也没有再问,片刻走到青石街道的尽头,坊门之前,确实有兵丁把守。

    看得出来,钱绪在坊间也颇有名望,还未走近,几个兵役就笑脸迎了上来,稍微揖身行礼,例行公事问道:“钱郎率众出行,所为何事呀?”

    “送侄儿返家。”钱绪回答,挥手让奴仆放下礼盒挑担,任由兵丁检查。

    随意看了下,也没怎么挪动翻找,兵役就让路放行,走了坊门,沿着修建整齐的街道行走片刻,韩瑞就明白为什么说扬州城内水道纵横了。

    青石板铺就的曲巷,有一座古朴玲珑的石桥旁边,是乌瓦白墙的房屋,古朴之中透着似曾相识的亲切,其下就是纵横交叉、清澄狭窄的水巷,映照出街道上那弯弯的小桥、青石板的小路、古朴静雅的房屋,远处还有三、两个身披蓑衣的渔人摇橹荡舟,构成一幅精巧雅致、韵味十足的江南水墨画。

    雪白的墙、乌黑的蓬船、碧绿色的江水,这些画面以前只有在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现在亲自置身其中,个中滋味难以描述,反正韩瑞觉得,如果这时天上下着丝茸小雨,再遇见一个撑着油纸伞,温婉如丁香般结着愁怨的美人,那么就更加完美了。

    “船家!”

    奴仆的叫唤声,打断了韩瑞的浮想联翩,却见曲折蜿蜒的水巷,几条乌蓬船由远而近地摇了过来,橹桨打破了水中的倒影,搅动着河面,碧绿的河水层层散去,渐渐地又合拢回来,形成丝丝缕缕、连绵不断的波澜。

    赠礼过多,把两只小船填装得满满地,加上随行奴仆,足足顾了五条船只,这些琐事也不用韩瑞艹心,韩晦自然会安排妥当,并没有想象中,临别时候的依依不舍,钱绪倒是十分干脆,叮咛几句,要常来常往,就在岸边挥手作别。

    “客人们坐稳了。”船家殷勤提醒,长篙微撑,木船就随着咿呀的橹声缓缓前进。

    韩瑞站在船头,长揖与钱绪告别,身形随着船只漫不经心地摇晃,在微风拂面和小舟荡漾中,沿着清清的河水,缓缓地摇过,摇碎一片片波光潋影。

    小船渐渐远去,钱绪身影变得模糊不清,韩瑞才放下手臂,静静地注视着水中建筑、杨柳、石桥的倒影,悠闲地欣赏着地地道道的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象。

    水巷之内,船速稍慢,似是悠然自得地滑行,青石砌的河堤上,细柳轻摆,风吹在脸上,清凉而温柔的,几株婆娑的垂柳,随风间地掠过清清的水面,柳枝袅娜,水波柔媚,疏秀的枝条上笼着烟一样的春绿。

    渐渐地,小船顺着曲折水道弯向前行,钱绪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韩瑞走返回舱中,韩晦还在整理凌乱的礼盒。

    把匹绢绣搁在上面,腾出空间上韩瑞盘腿而且坐,韩晦苦笑说道:“正如郎君所言,每次都这样,下次都不敢再来钱家拜访了。”

    “阿耶(父亲)走之后。”韩瑞感叹说道:“族中叔伯兄弟且不提,这么多年来,只有钱叔父一如既往……。”

    “也是。”韩晦目光迷离,像在怀思:“还记得九郎仁义恩情的,恐怕也唯有他了。”

    “不然。”韩瑞微笑道:“晦叔还算漏了个人。”

    “谁?”韩晦迷惑不解。

    “当然是晦叔自己呀。”韩瑞轻声说道:“这几年,韩家可谓是内忧外患,全凭晦叔支撑艹劳,着实辛苦了。”

    微微一怔,韩晦心中触动,慢慢地,笑了,笑容灿烂,心情十分舒畅,伸手搭在韩瑞肩膀之上,好像能感觉到纤瘦的身形中,有股稚嫩的坚强气息。

    “郎君,你变了。”韩晦叹声道。

    “人如流水,总是要变幻流动的。”韩瑞偏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平静说道:“变则生,不变则死。”

    “善。”韩晦非常赞同,突然沉默不语,眼神没有焦距,应该是又回忆起以往的事情。

    韩瑞没有打扰,静静地欣赏水巷景色,一排排依水而建、灰瓦粉墙、整洁古朴的宅居,一座座新颖别致的石桥,一条条弯弯窄窄、古朴幽深、青石板铺就的街巷,还有蜿蜒折回的小河,泛着柔柔地荡漾着涟漪的清波,倒映着岸上的粉墙黛瓦、绿树荫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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