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沉吟,点头说道:“咏物诗,却是可行。”

    “可行就好,那就写它了。”韩瑞笑道,却没有落笔,而是观看厅中众人。

    这时候,已经有人写好了,嘴角泛出笑容,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待到墨汁稍干,立即起身说道:“拙作已成,请几位先生雅正。”

    “很好,且拿上来。”一个老者示意,那人心中欢喜,双手捧着笺纸,毕恭毕敬的呈上,随之飘然而退。

    “先生,我的也写好了。”有一必有二,害怕几个老者先入为主,判定那人优异,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递上自己的诗作。

    “不急,待我们慢慢细品。”有个老者慈和说道:“你们也是如此,作文写诗,就应该心平气和,切忌心浮气躁。”

    这是在告诫没有完成诗作的人,韩瑞眼中掠过一抹尊重之色,不愧是大儒,学问渊博,品德更是不差,令人心生敬意。老者在安抚他们,不过能不能听得进去,就要看个人的悟姓与修养了,韩瑞侧身,看了眼旁边的青年,发现他静下心来,仔细写诗,不由多了两分赞许,至少,还算是个可造之才。

    拿壶给自己倒了杯酒,韩瑞轻轻细抿,心里也在犹豫不决……过了片刻,青年搁笔,欣赏自己的诗作,应该不算很差,抬头观看,发现最后几人已经起身,准备呈上笺纸,就要站起来,忽然侧身,急声道:“兄台,你的咏雀诗可作好了。”

    “行了,帮我递上去。”韩瑞随手示意,执杯又喝上了。

    也没有细看,青年抄拿笺纸,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诗作放在上面,匆匆忙忙离席而上,呈给几个老者,慢慢的退了下来。青年回席坐下,见到有个老者,拿着笺纸观看,顿时紧张起来,双手捉得紧紧的,身体绷得像拉开的长弓,发间隐约冒汗。

    见此情况,韩瑞轻笑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你不会垫底的。”

    仔细观察,发现老者脸上没有异色,又拿起下面的笺纸观看,青年这才松了口气,也有几分迷惑不解,小声说道:“兄台何出此言。”

    “咦。”

    “因为……”韩瑞就要解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观看笺纸的老者,惊诧的望着手中的诗文,一脸的怪异之色。

    “丘夫子,怎么了。”有人立即询问,其他人也是密切关注,反应也不慢,纷纷开口,与他同席而坐的几个老者,也奇怪的问道:“丘兄,何事?”

    丘夫子轻轻皱眉,似乎有几分不满,肃容说道:“这里有首咏雀诗,你们几个且看下,真是……不知所云。”

    众人错愕,听到前面半截话,还以为这是首绝妙好诗,引得丘夫子拍案叫绝,没有想到,居然是厉声斥责,使得某些人的心情峰回路转,乐开花了。

    “诗,志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丘夫子怒气冲冲说道:“可是你们看,这是什么诗,没有章法可言,乱七八糟的,难道我荆州士子的才学,就是这种水平不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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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盛名

    丘夫子不是生气,而是失望,非常的失望,厅中的二十几人,皆是荆州之中,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有的甚至是他的学生,他抱了很大的期望,希望这些人之中,继承先贤的余泽,发扬荆楚的文化,即使考不上状头,但是起码也要得中进士。

    让众人作诗,本来就有考较的意思,有些人急于表现,丘夫子心里也有几分不满,特意开口提醒,不过看在,呈上来的诗作,虽然没有让人惊艳的绝世佳作,却有几首好诗的份上,也就不计较了。

    可是没有料到,有些人却辜负了自己的期盼,如此敷衍了事,丘夫子再也忍不住,痛心疾首道:“已经告诫尔等,作诗不用急切,心浮气躁乃是大忌,不用理会旁人怎样,自己静下心来,仔细斟酌,这样才能写出好的诗赋文章,然而,有人却急于求成,害怕落于人后,丢了颜面,就十分匆忙,仓促草率,胡拼乱凑的,写了首……不,老夫绝对不承认,这是诗,不知所云,荒唐,荒唐……”

    一个发须皆白,七老八十的老者,吹胡子瞪眼,其实没有多少威慑力,但是厅中的众人,却大气也不敢出,要知道丘夫子可是荆楚文坛,最德高望重的大儒之一,知交甚众,门生遍布各地,影响力非同小可,有所顶撞、冒犯,根本不用他老人家开口,荆楚数万文人士子,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而今,居然有人惹他生气了,即使不是自己,但是众人噤若寒蝉,屏气凝神,就是害怕自己做让丘夫子产生误会的动作,那就欲哭无泪了。

    “丘兄,莫气。”旁边几个老者连忙劝慰说道:“何必为了一个不可教的孺子大动肝火。”

    说实在话,就算坚信那人不是自己,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厅中的青年才俊,难免有几分惴惴不安,自然不敢开口附和,只得等候发落似的,继续沉默不语。

    丘夫子冷静下来,叹息说道:“老夫不是气,而是恨其不争啊。”

    一个五十来岁,颇有几分威严气度的老者深以为然,瞪眼说道:“写诗的是谁,自己出来向丘夫子请罪。”

    厅中立即沉寂下来,一些人悄悄地打量旁人,大部分的青年才俊,低头垂视,不敢乱动,唯恐替人背了黑锅。

    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气度威严的老者皱眉,心中恼火,低头看了眼笺纸,冷笑说道:“看来,你也颇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水平如何,不敢留下名字,以为老夫奈何不了你?再不出来,记大过,甚至……革去学籍。”

    不要怀疑,这个老者是荆州的学政,只要铁了心,名正言顺的行使这个权力,想来也没人可以拦阻。

    革去学籍,那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相当于是在荆州之内,再无容身之地,一些个青年才俊心惊胆战,也有神态自若,无所畏惧的,其中一人,干脆站了起来,直接问道:“学政,到底是什么诗,使得几位先生,如此的生气?”

    对呀,众人恍然,对于一些人,彼此之间,也算是知根知底,诗文再差,也有限度的,怎么会惹得丘夫子大发雷霆之怒,不合情理啊。

    “哼,你自己上来,拿去看吧。”学政挥手示意,连碰都不碰,害怕污了自己的手。

    厅中不乏好奇之人,没有留下名字,自然不可能是自己,有个坐在前排的才俊,立即起身离席,趋行而上,先是给几个老者行礼,再小心翼翼拿过笺纸,低头观看,脸上顿时露出怪异的表情。

    “吴兄,怎么样,是谁的笔迹。”

    “可否传下,容在下观赏。”

    “或者吟诵……”

    那个青年才俊笑了笑,请示道:“学政,是否可以当场诵读?”

    “念吧,有人不怕丢脸,连认错的勇气也没有,老夫何必帮他掩饰。”学政摇头说道,目光如炬,扫视厅中众人,似乎准备揪住这匹害群之马。

    “大家听好了。”反正不是自己倒霉,那个才俊兴致勃勃,有点儿幸灾乐祸,讽刺道:“这位仁兄真是大才,居然能够写得这样的诗句,也是难能可贵了。”

    “吴兄,不要捏拿了,快念……”有人催促起来。

    “咳,注意,这是首咏雀诗。”那个才俊享受这种众人瞩目的感觉,又故意拖沓了片刻,与此同时,韩瑞旁边的青年,暗暗松了口气,自己是咏月,不是咏雀,等等,吟雀……突然反应过来,转头看着韩瑞,脸色变了,眼睛流露出担忧之意。

    韩瑞神态自若,拿着杯子,不紧不慢,轻抿了口美酒,有些陶醉,根本没有在意厅中的才俊的表演,好像这首诗,不是他写似的。

    忽然发现,学政板着脸,好像有些不悦,那个才俊,不敢再卖弄下去,连忙高声吟道:“一个一个又一个……”

    突兀之间,厅外走来一人,听到这话,立即笑呵呵问道“吴虚,你在数什么呀?”

    闻声望去,一帮青年才俊,纷纷站了起来行,恭敬叫唤道:“钱主簿!”

    “免了,免了。”钱丰笑容依旧,摆手说道:“听闻丘夫子生气了,肯定是在怪我没有进来敬酒,所以连忙进来赔罪,自罚三杯。”

    “这事,与钱主簿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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