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些绕,稍微糊涂的,却是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可是参加宴会的,多是士绅官吏,肚子里的弯弯道道可不少,脑筋动了下,立即明白韩瑞的暗示。

    岑之象讽刺韩瑞与钱丰沾亲带故,以势欺人不讲理,然而当年岑之象入狱,岑文本可是亲到司隶为其辩解,姓质和韩瑞现在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差别,至于岑之象所谓的遭诬入狱,冤不能申,大家都知道,古代是人治社会,有冤没冤,都是上官一句话的事情,要是放人了,肯定是冤枉,要是没放人,那么就坐实了罪名。

    现在,韩瑞说要以岑文本为榜样,帮钱丰说话,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身为即得利益者,岑之象不能反驳韩瑞之语,不然就是否决了当年的事情,只得闷哼了声,算是默认了韩瑞的行为,有些人往深了想,觉得也是,总不能贺兰安石说是就是,除了宝玉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证据?

    “这是两家的私事,并没有张扬,知情者不多。”贺兰安石神态自若道:“况且多年过去,武都督身居高位,又常年异地为官,或者觉得贺兰家不配……自然不会对外宣扬,知道的人更少了。”

    贺兰安石表情无奈,充满了苦涩,嘘唏的意味,这种出神入化的演技,连杨氏也在怀疑,是不是真的这档事,更加不用说别人了。

    “哼,背信弃义就是背信弃义,不用再找诸多借口。”岑之象怒斥道,旗帜鲜明,立场坚定,就是支持贺兰安石,以岑家的威望,自然得到不少本地士绅的赞同,纷纷点头称是。

    “事情还未水落石出,怎么能算是背信弃义。”韩瑞摇头说道:“我还说,就像岑公当年受人诬陷,含冤入狱一样,这事完全就是贺兰安石杜撰出来的。”

    “颠倒是非,老巧岂会相信。”岑之象捋须,冷笑道:“不要多费口舌了,杨夫人,老朽问你,此事你打算如何解决?”

    “这个……”杨氏犹豫不决,左右为难,还真不好立即决断,毕竟无论答应了谁,另外之人,肯定心中不满,武家的声誉,必然受损,反复考虑,唯今之计,只有两权其害取其轻,杨氏沉吟道:“妾身只是妇道人家,这等大事,还须夫君做主。”

    女人,特别是嫁了人的女人,就是占便宜,轻飘飘的,就可以推托起来,无论岑之象怎样恼火,也拿她没有办法,因为出嫁从夫嘛,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不过,岑之象也不是省油的灯,眼珠子悄悄转动了下,立即点头说道:“是这样没错,但是武都督卧病在床,身体不适,这等烦心事情,就不要打扰他了,免得影响心情,不利于康复,所谓长兄如父,武家的两位公子可在?”

    杨氏表情微变,岑之象明知道她没有儿子,以后武家的爵位,肯定是由武家兄弟继承,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及,分明是往伤口上撒盐,纯粹恶心她来了。

    贺兰安石心中大喜,武元庆的态度不明,但是武元爽可是支持自己的,当下立即侧身,左顾右盼,寻找武家兄弟的身影。

    “二十一郎,现在怎么办?”钱丰低声道,脸上多少有点儿担忧。

    “凉拌。”韩瑞笑着说道:“实在不行,学你爹娘……私奔,就是不知道,你是否舍得,十分寒窗,高中进士,江陵县主簿,锦绣前程……”

    “自然舍得。”想都没想,钱丰应声说道:“为了明则,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厚德……”武明则眸光盈动,漆黑的瞳孔,慢慢湿润起来,在烛光下,熠熠生光。

    一个女子,一生所求,无非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而今近在眼前,武明则岂能没有触动,轻轻上前,握住钱丰的手掌,低声道:“无论你去何处,我都会跟随……”

    “不离不弃。”钱丰激动道,反握武明则,两人两目相对,柔情似水,在场的人,又不是瞎子,心情自然各异,或祝福,或不解,或鄙视……然而两人执手相对,眼中只有彼此,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

    武明则再次表明了自己的选择,就算武家兄弟来了,又有什么用处?

    贺兰安石的眼睛,就要喷出火来,费尽心思,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怎么可能甘心,失望、挫败、嫉恨的情绪,充满了胸口,好像有团火在燃烧,怒发冲冠,愤慨斥道:“武家,失信于人,来曰必遭天下人耻笑。”

    “武家,以信为本,一诺千金,何曾失信于人?”

    今晚,好像注定了,要连续不断的发生意外,伴随着厚重的声音,在武家兄弟的搀扶下,本应卧病在床的武士彠,却慢慢的走来,虽然脸色还有几分苍白、垂暮,可是眼睛泛着光泽,好像重新恢复了生机。

    “来了么?”韩瑞低头暗笑,似乎已经等待多时了。

    周围的官吏士绅更是不敢怠慢,纷纷上前行礼问好:“武都督……”

    “夫君,你怎么也来了?”杨氏疾步上前,眼眸充满了惊喜、困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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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武士彠的态度

    “夫君,你……”杨氏惊喜之余,心中却是非常迷惑,早上的时候,还有气无力的躺在榻上,病入膏肓的模样,现在却恢复了生气,难道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即使是如此,也应该有段药效散发的过程吧。

    “回去再说。”武士彠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岑之象,轻轻拱手,淡淡说道:“岑先生,士彠有礼了。”

    “武都督。”岑之象颌首,捋须说道:“身体安康无恙,真是幸事。”

    “托陛下鸿福,亲派使臣前来探望,在太医的诊治下,却有几分起色。”武士彠轻轻咳嗽了下,声音还是那么虚弱,叹声道:“蒙陛下不弃,感激涕零,不能自抑……”

    “武都督是朝廷的功臣,流芳百世,后人景仰,谁能忘记。”韩瑞上前两步,满面惊喜交集之色,欣慰说道:“陛下得知武都督身体好转,必然龙颜大悦。”

    “惭愧,士彠何德何能,只因偶染小恙,却惊动了陛下。”武士彠咽声道:“烦劳天使,千里迢迢而来,耐心劝勉,加以点拨,真是过意不去。”

    韩瑞谦虚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应该的……”

    “天使贵姓,看起来十分面善,好像一位故人。”武士彠微微皱眉,仿佛老眼昏花似的,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韩瑞。

    又来,有完没完,韩瑞心里嘀咕,笑了笑,就要回应,旁边的岑之象却有几分不耐烦了,重重咳嗽了下,开口说道:“武都督,像不像故人,以后再说,这里却有你的故人之后。”

    “故人之后?谁呀。”武士彠口中不解,目光轻瞥,望了过去。

    武士彠出场的时候,贺兰安石就有不妙的感觉,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前,毕恭毕敬的行礼,叫道:“小侄贺兰安石,拜见武世伯。”

    “贺兰……五弟的儿子。”武士彠目光幽幽,好像在怀念往事,过了好久,才看着贺兰安石,态度温和,充满了慈祥的味道,和颜悦色道:“安石贤侄,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去武家作客?”

    见到武士彠的模样,贺兰安石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冰冷,翻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昨天,甚至今天早上,自己明明还在武家的。

    就在这时,武元庆在旁边耳语了两句,武士彠恍然大悟,颇为歉意道:“贤侄,是世伯不好,这些曰子,身体抱病,精神恍惚,却是没有记得,贤侄前来拜访之事。”

    “不敢,不敢。”贺兰安石揖身,抬头之时,接触到武士彠慈祥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有种莫名的畏惧。

    大家没有察觉异常,毕竟众所周知,武士彠已经卧榻休养几个月,不问身外之事,大小军事公务,都由属官解决,更加不用说家里的繁细琐事了。

    “武都督,你来了正好。”岑之象说道:“有件大事,需要你的决断,正如武都督之言,武家以信为本,想必不会作出背信弃义的事情来。”

    “那是自然。”武士彠肃容说道:“信,仍是立身之本,岂能弃之。”

    “岑公……”贺兰安石有些心虚,慌张。

    相信自己的行为,非常正义,岑之象摆了摆手,凛然说道:“贺兰公子,你尽管放心,武都督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正直无私,说一不二,只要是承诺过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的。”

    “岑先生,也不用挤兑。”武士彠说道:“士彠自问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失信于人,以前没有,以后更加不会有。”

    “大善。”岑之象欣然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老巧就当着诸位的面,向武都督请教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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