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马车进租界登记身份,一听是徐一凡的家眷,租界当局吓了一跳。现在整个东亚,谁也不知道徐一凡的名字?马上就派了巡捕随车保护。在三个小丫头想来,这次小小的冒险当会顺风顺水。谁知道在浦石路上,守着这么多人!

    两个小丫头跳下马车,泪汪汪地四下看了一圈。眼波到处,所有人都心生怜惜。杜鹃和洛施又长大了一点,正是少女的青涩和女人的成熟正交融的时候儿。这一副又怕又强撑着的少女模样,杀伤力当真非常强悍。

    俩小丫头再对望一眼,万福了下去:“各位叔叔伯伯,请让让好么?咱们抛头露脸的,也是没法子,老爷在外面拼杀,咱们帮不上忙,也只想知道他的安危下落。打扰了大家,咱们在这里赔礼了…………”

    大家伙儿都觉得尴尬,大家都是在等着徐一凡好消息,吓着他的家眷,这是怎么回事儿?对着徐一凡的女眷。说什么话也不好,难道还赔银子?只好一个个肃然行礼,然后转身回避。

    李璇一挽两个女孩子,还是倔强地扬着脸:“他在外面拼命,咱们可不能哭!他不会有事儿的!”话虽如此。可她眼睛里面。却还是水气儿朦胧。

    这么多人都在等候那个家伙的消息…………这说明,局势已经坏到了相当地地步了。比起杜鹃和陈洛施。李璇受的教育就高明太多了。

    那个家伙,真的会没事么?对手是一个国家,他就只有那么小小一块地盘,还是闹过变乱,自己人还经常给他捣乱,不是有一个姓杨的干过这种事情么?。

    从南洋初见开始,这家伙似乎就想以一人之力,来对抗那么多人!虽然没事儿李璇老以和徐一凡捣乱为乐,可是也知道他的辛苦。内宅都很少回来,多少个夜里,上楼远眺,他的办公衙署,一直到深夜都是***通明?每次见面,他眼圈都有点泛黑,却还是坏笑着看着自己的好身材吹口哨…………

    李璇就是不眨眼睛,怕睫毛一动,眼泪就会掉下来。她挽着杜鹃和陈洛施,一步步的越过人群朝前走。这时前面也一堆人在急奔过来,当先的就是谭嗣同。他得知了李璇她们突然过来,也赶紧下楼迎接,生怕出什么乱子。

    谭嗣同现在也胡茬子老深,眼窝深深的陷下去,原来一丝不苟地发辫也乱糟糟的,衣服上面全是墨迹。脸上伤痛担忧的神色,掩也掩饰不住。

    一看到消息最灵通的谭嗣同如此,李璇的眼泪真要忍不住了,扑簌簌地就朝下掉落。

    人群默然无声的看着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子独立在那儿,无声的掉眼泪,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清冷了起来。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放在平时,谭嗣同出来,所有人都要围了上去,现在却没一个人动。仿佛都在期望谭嗣同带给李璇一个好消息。“谭大哥…………”

    还是洛施哀哀地问,比起李璇和杜鹃,她和谭嗣同更熟悉一些。

    谭嗣同轻轻摇头:“还没有消息过来…………”

    杜鹃呜咽一声,靠着了李璇。谭嗣同这辈子也都不会说谎话,只是艰难地解释:“……我已经一再去电朝鲜,坐镇平壤的唐大人只是回电说慈山前线失守,我们地后路的确被日军攻击得手了……徐……徐大人正带兵赶过去,几百里路,两三天内就要赶到。日军正以逸待劳……算算时间,二十九日就应该交战了,但是到现在……”

    李璇眼泪掉得更快,却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倔强的将头扭向另外一边去。

    人群当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徐大人绝不会败!”

    接着就是应和的声音响起:“三千载文明传承之华夏,只要一个人在,又怎会败给一直蜷在我们脚下的小小倭国?”

    “南洋徐大人开炮护侨,朝鲜变乱徐大人平定,日军第五师团狼奔千里,也在徐大人面前折戟沙沉,就连旅顺陷落,徐大人都早看一步,派周展阶公死战,掩护数万军民逃出来,如此经纶天下的英雄人物,怎么会败于小小倭人之手?”

    “谭先生,三位夫人,我等在这里等候,就是等着徐大人传来胜利的消息的!我们从来未曾怀疑过!”

    “咱们还等着徐大人回援国内呢!到时候禁卫军要招兵,咱们也去!”

    人群当中高一声低一声的,全是支持的声音。李璇挽着杜鹃和陈洛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学着杜鹃和洛施的样子,敛衽行礼。

    大家都肃然还礼,如对大宾。就连又一辆马车急奔而来的声音,大家都没怎么留意了。

    只有谭嗣同猛的一抬头,就看见一辆马车从街角转过来,两个壮汉按着帽子气喘吁吁的跟着。专门负责跑电报局传递消息的一个报馆办事员站在马车夫旁边,长衫的衣襟掀在了腰带上,辫子也散了,满头满脸的大汗。想抓着全世界一样紧紧抓着手里的一份抄报纸,高高的扬在头顶。

    马车还未停下来,那办事员就已经嘶声大喊:“朝鲜消息!徐大人于八月三十日于安州大破日人第三师团!击毙日本陆军参谋次长川上操六中将,消灭鬼子五六千人!现在朝鲜局势,全在我禁卫军掌握之中,徐大人亲笔飞书平壤,急电天下,不日将率禁卫军回援国内!

    徐大人,打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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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不一样的甲午 第五十六章 忠臣

    公元一**四年九月二日。

    安州。

    战事已过,激战之后,安州城墙一片残破的景象,城头壕沟,满满的都是紫黑的血色。正是夏日,尸臭味在安州左近弥漫不散。

    才不过破晓时分,禁卫军第二镇的官兵就开始修补工事,清理尸体。

    安州战事,日军在攻城战的时候,双方伤亡基本是一比一,各有千人左右损失,但是徐一凡部禁卫军左协到来的时候,一直苦苦支撑的日军两个联队开始崩溃,那伤亡就是一边倒的了。不仅又撂下千把尸首,还抓了四五百的俘虏。日军也不是铁打的,开始一路攻击前进,都还顺手,击破了一军又一军,忍饥耐劳,巨大伤亡,几个将军以身作则的跟着前进,都还可以承受。但是当胜利希望失去之后,这些孤军赌博似的挺进了几百里的日军,崩溃毁灭,也就是自然的了。第三师团,三个联队的骨干力量,只有桂太郎带着几百人钻了大山,戴君的骑兵还盯着他们,能有多少回到元山攻击出发地,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反正整个第三师团,也绝无半点能力,再威胁徐一凡的东线,除了得到大量的增援――日本还有多少力量挤出来增援,而且战斗力还比得上战前建设的常备陆军,真的是大可怀疑的事情。安州远处的空地上,架起了一个巨大的柴堆,日本人的尸首横七竖八地架在一起,点燃了柴堆。噼噼啪啪的烧着,烧完一批,就将骨灰埋掉,再换一批接着烧。造成的后果就是饥疲如禁卫军左协,这两天都恶心得不大吃得下饭。

    而禁卫军伤亡的官兵,在安州左近,挖了一排排的浅坑,将忠骸搜集起来,不分是禁卫军还是盛军,都白布包裹。尽量的安置好,立好墓碑,注明身份籍贯,安葬起来,也方便今后家属来朝鲜拣骨。

    从安州城头朝外看去,木头做的墓碑,如这支军队生前一样,整齐排列,直到远处。一面苍龙军旗,在墓区的前面孤零零的飘动。仿佛随着一声号令,还会从地上跃起。继续追随着这面苍龙军旗,直前进到世界的尽头一般。

    陆续赶到安州地军队太多,久战之后的左协,迟来两天的右协主力,加上这里的第二镇新兵,还有盛军七八千,城里早就安置不下了。一片片的帐篷营区搭了起来,野战厨房到处架设,已经在朝鲜东西打了一个来回的禁卫军官兵们抓紧时间进行着短暂的修整。

    士兵们能休息,军官们可休息不了。要做的事情太多。禁卫军主力第一镇的员额要进行补充,连日苦战,禁卫军尤其是左协,已经接近到了伤元气地地步,至少要补充二千人才能继续战斗。这还有什么好客气的,第二镇的新兵补充一部分,盛军也拉过来补充一部分。第一镇又恢复到了九千人地规模,虽然补充的都是经历过战火的兵员,但是至少也要整训一周到十天。才能恢复到开战前**成的实力

    第二镇已经七零八落。调出的四个营不用说了,留下来的八个营。除了平壤一带还留有的三营守军,剩下的五个营,解散补充禁卫军的就有三个营之多,剩下两个守安州的营也是残破。徐一凡毫不客气地将盛军大部补入了第二镇,加上聂士成的一些残兵,明目张胆的吞掉了李鸿章千辛万苦派到朝鲜来的所有北洋嫡系。第第二镇现在又搭起了十二个步队营的架子,近七千兵力,以两个守备安州地营,还有平壤三营兵为骨干,本来应该从第一镇抽调部分军官的,但是徐一凡现在太需要有战斗力的部队了,第一镇苦战之后还嫌军官不够呢,干脆一个不调,导致第二镇现在还是只能起着守备和野战补充的作用,没有机动野战的能力。

    第二镇地总统官是许给聂士成地,徐一凡也不会失言,到了现下这个地步,聂士成对这个新投靠的主子已经是死心塌地,于公于私,徐一凡都已经做得无法再好,这样地主子,不卖命还想干什么?

    袁世凯的地位就比较微妙了,他立的功劳无可挑剔,如果没有他抵达安州,收拢军心,杨士骧他们捣的乱就会真让徐一凡全局糜烂了。禁卫军上下,对袁世凯这个当初看不起的降人,现在谁不肃然起敬,心服口服。但是徐一凡一时也没酬太多功劳,盛军不足八千余烬,补到第一镇一千,第二镇补了近四千,剩下不过还有两千五六百人。徐一凡暂时让袁世凯统带着,但是这两千五六百人,怎么也不够一个镇的编制,番号也没发表,谁知道徐一凡到底想干什么。袁世凯如此作为,谁都知道,给一个镇总统都不见得能酬功,聂士成外系都已经领镇,更不用说袁世凯了,他本来就是在朝鲜带兵出身的!徐一凡一向气度很大,当初袁世凯投奔而来,什么都不是,徐一凡都敢给一个总参直属情报部门主管的要职,现在却拿捏着不给一个第三镇的名义,也没有补充的意思,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袁世凯倒是表示得很谦抑,绝口不提自己的功绩,只是暂时管着这两千多残兵,还一再表示想回情报口子,谁都不提这个话茬,也自然就表面是无声无息。

    还好现在这个问题,并不是禁卫军上下要优先考虑的事情。现在大家想的,朝鲜大局已经底定,日军想重振掀起攻势,没有个把月组织不起新锐的兵力过来。禁卫军现在处在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这辛苦争来的战略地位空前自由,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

    国内的局势。平壤也通报过来了,辽南大败,旅顺陷落,周展阶殉城,三营近两千禁卫军子弟,溃围的不过数百人。日军两个师团盘踞辽南,也是拥有空前地战略自由。到底是守卫朝鲜,还是回援国内,都要大费思量。这两天,徐一凡却只是抚慰抚慰军队。闲时看看书,也没召集会议,让大家商量一下,统一一下认识。大家一边修整补充,一边忐忑不安的等着,下一步,咱们到底向何处去?作为军队,没有一个坚决的目标,又是久战疲惫。整个军队修整得就有些懒洋洋的,五心不定的样子,甲午开战以来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儿就像有些松了。打胜的激情过后,气氛竟然有些低沉压抑……

    战场惨烈,尸积如山,禁卫军军官士兵,多是加入了禁卫军才披上这身虎皮的。每天夜里,都有一个个青年军官,坐在营地外围,对着野外发呆。这些南洋子弟,甲午战事以来,膏涂遍野。不知道多少人不得返乡。战事激烈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却可以慢慢回顾一些了,母国打得如此丢脸,禁卫军如此辛苦拼杀,真能挽救这场危难么?

    “立正!”正在城头修补破损处的禁卫军第二镇地一个军官大声下令。加入一二两镇的盛军士兵,都换上了禁卫军的黄色制式军服,有的推光了脑袋,有的还留着辫子。穿惯了丢裆大杈裤子,戴着包头。棉布鞋子的这些前盛军士兵。穿着这种立领军服。戴着大檐帽,套上皮军靴。怎么瞧着都有些别扭。

    这些日子,禁卫军第一镇是在完全修整,第二镇负担杂役。还是大清早的,就已经忙得满头大汗了,现在听到自己新上司的口令声音,一个个赶紧挺直了腰,眼睛不敢斜视。

    就瞧见几个很年轻的军人从面前走过,两个人落后半步,一个人走在前面半步。落后地两个人,都是军服笔挺整洁,都年轻得出奇,一个脸上总是满不在意的笑容,样子也有点懒洋洋的,另外一个却腰板笔直,面容英挺,嘴角紧紧抿着,眼睛里面寒光闪闪地,扫视着这些站军姿的士兵,也满是挑剔审视的严厉。

    走在前面那个军官,也和他们一样年轻,看着这些新加入禁卫军的士兵,笑得温和。战场上面的味道,哪怕盛军官兵都闻惯了,全军上下,到了今天才看见有人戴着口罩,就是前面那个人。

    妈呀,是四钦差大臣在身的徐一凡徐大人!这几万虎狼之师的最高统帅!那日徐一凡进入安州,袁世凯袁大人摆队相迎,这些前盛军才看到了这位传说许久的大清二百五钦差。后面两个,不用说就是禁卫军第一镇总统李云纵李大人了,当初李大人还带着第一镇的军官一个个验看他们,雄壮的,守安州地,都挑进了第一镇里面。是属于那种眼神一闪,都让人背后冷汗直下的。还有一个虽然不认识,看和李大人并肩,落后徐大人半步,也可知是了不得的大官儿。

    对当小兵的来说,这些都是天上人了。更别说朝鲜几万凶狠的鬼子都给这徐大人打得干干净净。这些前盛军士兵站在那里大气儿都不敢喘,只觉得腿肚子直转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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