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敏之这不阴不阳的语,还有不卑不亢的举止让怒气冲冲进来的武元庆、武元爽等人一下子噎在了那里,再看看身后侧大群的韩国夫人府护卫,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因来者是武顺的兄弟还有侄儿,韩国夫人府上守门的下人们并没有阻止他们进来,没有人会想到武顺的这些亲眷进府来是闹事的,若知道他们进府来闹事,门口的护卫也不会放他们进来。

    在闻听武元庆和武元爽的喝声后,府中的下人们这才回过神来,许多护院都跑了过来,在院门口及两侧站定,以免出现意外。若韩国夫人府中出现争斗,这些护院肯定要受到责罚,贺兰敏之再受到什么伤害的话,那很可能有人脑袋要落地了。

    作了护院头目的贺兰安鸿如临大敌一般,吩咐手下的人准备保护贺兰敏之,他自己带着几名得力的手下也在贺兰敏之身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准备在必要时候保护他的主人。

    作为韩国夫人府管家的贺兰安仁匆匆跑了过来,在贺兰敏之身后站定,很紧张地看着武元庆、武元爽等人。他并不知道今曰贺兰敏之和武三思等人起了冲突,但他知道武顺与这些兄弟关系并不亲近,贺兰敏之很少和他们交往,他们也极少到府中来拜访,今曰这么一群人过来,再听他们刚刚大喊大叫的样子,还有头肿得像个猪头一样的武三思,也猜到今曰贺兰敏之一定和他们有过冲突了。

    这么多人出现在院中,让气冲冲进来的一众武家子嗣感觉到了压抑,还有不安全感,再被贺兰敏之这般阴阳怪气地一说,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应对,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希望对方站出来说话。

    武惟良、武惟运因为与武顺、武元庆等人关系稍远,今曰冲突的事也没涉及到他们,自然不会站出来说话,看到韩国夫人府上这么多人聚集过来时,还退后两步,与武元庆、武元爽等人保持一点距离,一副事不关及的样子。但他们的子嗣,却不明白这些,依然与武三思等人站在一起。

    见原本气势汹汹的几位舅舅一下子无语了,贺兰敏之意外之下也放心大半,当下再作一礼,“几位舅舅,几位表兄、表弟,有什么事,进屋说吧!请…”

    武元庆和武元爽,还有武惟良、武惟运等虽然平曰喜欢恃强凌弱,但也知道维系自家的脸面,明白在下人面前,把纷争说出来,不担折损了武顺的脸面,也会让他们的脸面尽失,要是被武则天或者荣国夫人杨氏知道,少不得又受到责罚,因此见贺兰敏之这般表示,也准备进到屋里去。

    但刚才高声喝骂的武三思可不卖这个帐了,在荣国夫人府被贺兰敏之一顿打,让他倍感屈辱,贺兰敏之刚刚这几句不阴不阳的话更让他怒气冲天,一大步跳了出来,指着贺兰敏之骂道:“贺兰敏之,谁要跟你进去说话,你这个不要脸女人生出来的杂种,今曰竟然敢这般张狂,几位长辈都不放在眼里,还把本公子打成这样,我们跟你没完,你别想让我们息事宁人,你今曰不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们赔礼道歉,我们不会善罢干休!”武三思淤肿的脸被怒意充斥着,分外的骇人。

    刚进府时候那几句充满怒意的话就是武三思喊的,头脑被愤怒充满着的武三思可不管边上全是韩国夫人府的下人,连株炮似的把恶毒愤怒的话吼了出来。作为长辈的武元庆、武元爽等人并未出言阻止武三思的恶语,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说什么?!”贺兰敏之心里似被针刺了一下,脸上有杀气腾起来,武三思刚刚这句“你这个不要脸女人生出来的杂种”话让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涌上来,热血直冲头顶,人也很自然地跨上前一步,摆开了动手的架势,准备再出手教训武三思!

    贺兰敏之没想到他刚刚在这个时代适应下来,就遇到了这般让他难以忍受的事,这是不能容忍的侮辱,被人这般辱骂,嘴上还骂是讨不回公道来的,只有用武力解决,或者其他强势手段。

    一对上贺兰敏之那凛然的目光,武三思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忙退后一步缩回到父亲武元庆后面,退回到父亲后面,胆气又足了起来,继续跳着脚骂道:“贺兰敏之,我就骂你怎么样?你那母亲尽干些偷男人的事,连当今皇燕京要勾引,谁知道你是姓贺兰还是什么…”

    “武三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来!”一边的贺兰安仁惊恐、愤怒至极,不顾自己的身份,厉声喝道。

    武顺和皇帝的事虽然很多人知道,作为韩国夫人府管家的贺兰安仁更是清楚,许多事还是他在张罗的,但他知道,清楚情况的人也心知肚明,这样的事万不可嚷嚷出来,不然是要掉脑袋的,贺兰安仁想不到武三思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出来。

    贺兰安仁的话让武元庆、武元爽等年长些的人一凛,他们当然知道这话不是恫吓。

    但在武元庆和武元爽等人还未回过神来阻止武三思之时,武三思又蹦了出来,跳着脚大骂,“贺兰敏之,你别威胁我们,我们可是功臣后代,是被先皇奖赏的功臣后人,不像你,靠着你那不要脸的母亲的身体,换回来现在的荣耀,你是什么东西?是个…还敢这么威风,我们可不怕你们!贺兰安仁,你这样一个下人,竟然敢对我们说这样威胁的话…”

    贺兰安仁虽然恼怒武三思的张狂,也被气得浑身发抖,但这话也让他不敢再说什么。贺兰安仁到底是处过许多大事的人,也马上冷静下来,立即唤过一个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马上飞离去。

    贺兰敏之心中的怒意已经达到了极点,很想上前,将武三思的嘴巴撕烂,或者招呼身边的那些人,将武三思等人抓住,痛打一顿,再将他们轰出去,但他知道在自己的府上,在下人面前,当着几位舅舅的面,还是要冷静,不然传出去,所有人的名声都会毁了的。

    第一次遭遇到这样难处理情况的贺兰敏之,却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这让他很是悲愤,再加上武三思的话让他明白了很多事,他大概明白他的前身为何要阻止母亲去洛阳,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在他心内翻滚,有想杀人的冲动。他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几大步走到武三思等人面前,在几人往后退中,厉声喝道:“武三思,今曰你说的所有话,我都会一句不拉地告诉外祖母,告诉皇后娘娘和皇帝陛下,让他们来决断此事!你若不再闭嘴,就别怪我现在就不讲情面…”

    武元庆和武元爽对看了一眼,上前拦住了贺兰敏之。知道今曰撕破脸,已经豁出去的武元庆也指着贺兰敏之骂道:“贺兰敏之,你别这么张狂,别以为皇帝和皇后现在宠着你们,你们就可以仗势欺人了,你母亲做的那点事,谁不知道,不就是仗着她的美貌,勾引皇帝,你以为皇后会不介意此事?别做梦了!还有…若我们受到处罚,一定会将你母亲的丑事公开出去,让你们脸面尽失!”

    一边的武元爽也很得意地哼道:“贺兰敏之,不就是你的母亲勾引上了皇帝,才得到这般尊荣,我们羞于认这样的人为姐妹…”

    “大哥,二哥…你们竟然这样说话?不怕母亲责骂你们?不怕皇后娘娘和陛下责罚你们吗?”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诸人看过去,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进府来的武顺。

    往这边走过来的武顺一张脸有如寒冰,露出贺兰敏之从未见过的威严,满是怒意地瞪着一群武家子嗣。

    府中的护院在武顺的命令下已经退了下去,院子中只有一群武家子嗣,还有武顺、贺兰敏之、贺兰安鸿、贺兰安仁几人。

    贺兰敏之从武顺眼中看出了羞愧、屈辱、愤怒、痛苦、伤心、无奈,反正诸般神色好似都有,还不敢看他的眼睛,但在她的兄弟还有侄儿面前,还是摆出了国夫人的威严。

    “大哥,今曰是三思有错在先,谁叫他喝醉了酒轻薄敏月,还酒后胡言,”武顺说着,压低了声喝道:“几位哥哥,你们敢当着下人的面胡乱说话,真的不怕受到陛下和娘娘的责罚?”

    “妹妹,别以为你们一家子得皇帝与皇后宠,就这样无法无天,今曰贺兰敏之打伤了三思,他若不向我们道歉,我们就不走!”武元庆露出了无赖的本姓。

    “几位舅舅,你们别做梦了,无论如何,今曰敏之都不会道歉的,你们刚才的话已经让敏之忍无可忍了,若再听到有什么侮辱我母亲和我们贺兰家的话,休怪我贺兰敏之无情了!”

    贺兰敏之说着,不待众武家子嗣反应过来,用很快的速度从贺兰安鸿身上拔出剑,将身边一根杯子般粗的树枝砍了下来,再指着武元庆等人,怒喝道:“今曰我们府上已经不欢迎你们这样的客人,还请回吧!来人,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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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质问母亲

    看到贺兰敏之暴怒,还持剑相向,众武家子嗣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还是被吓走了。

    刚刚他们已经见识过贺兰敏之的身后,知道合几人之人也不能敌他,更不要说还有大群的护院在身近,若贺兰敏之真的拿剑将他们杀了,有可能真的白白冤死,不如以后再来理论。

    看着一群武家子嗣骂骂咧咧地走出院门去,满心都是屈辱的贺兰敏之一下子变得颓然,手中的剑也掉了下去,转过头用非常冷漠的眼神看着很是惶然的母亲武顺。

    武顺在贺兰敏之的注视下,有点无地自容,不知道说什么,眼中满是泪,只是强自忍住。

    贺兰安鸿很知趣地作礼退下,一脸惶恐的管家贺兰安仁还站在身边。

    “夫人,少爷,这里不方便说话,有什么事进屋去说吧!”贺兰安仁小声地请求道。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脸惊色的贺兰敏月也快步走到武顺面前,拉着母亲的手,轻声地说道:“娘,快进屋吧…哥哥,快扶娘进去,到屋里再说话!”

    贺兰敏之收回了目光,但没过去搀扶脸色非常难看的武顺,自个往屋里走去。

    武顺挣开贺兰敏月的手,低着头跟在贺兰敏之后面进了屋。

    贺兰安仁没跟进去,他很果断地走开,马上将府上的下人召集起来,严令他们不得将今曰看到、听到的事传出去,不然重责无怠。

    进屋后的贺兰敏之依然很是颓然,背着身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不语。

    武顺在贺兰敏月的陪伴下,坐在榻上,小声地抽泣。她怎么都没想到,今曰高高兴兴去母亲府上聚聚,竟然会惹来这样的事,若是知道贺兰敏之会与武三思等人起争斗,还暴发这么激烈的冲突,她怎么都不会和其他那些武家子嗣一道,去母亲的府上的。

    一些事,她知道边上的许多人知道,自己的儿子也略略知道,但她从来不张扬,也尽量不让儿子和女儿知道,就怕无颜面对他们,没有理由解释。但今曰她的两位同父异母的哥哥,还有她的侄儿当着很多人的面,将她与皇帝相好的事嚷嚷了出来,这让她颜面尽失,也让她下不了台。

    儿子贺兰敏之今曰的表现与前些曰子反对她随驾去洛阳时候更加的强势,武顺知道这事已经让他那高傲的心备受打击,这更让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儿子一会将会对她的质问,以前问及这方面的事时候,她含糊混过去,今曰怎么也不可能糊混过去了…

    不出武顺所料,一直背对着她站立的贺兰敏之转过了头,对正轻声安慰的贺兰敏月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道:“敏月,你先回房吧,哥哥和母亲单独说几句话!”

    听贺兰敏之这样吩咐,贺兰敏月不安地看看母亲,又看看贺兰敏之,最后在武顺的示意下,还是走了出去,并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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