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兆麟，字湘臣，湖南人士，曾经靠卖包子为生，所以有个洪包子的绰号。后来觉得包子事业没前途，于是就去广东当兵，投靠驻惠州的清军方德绥部当了亲兵，方德绥是湖南人，用的兵也是湖南兵。后来洪包子在方德绥部下做到了哨官，而方德绥却被那个晚清人称“官屠”的岑春暄弹劾回了老家，于是没有老大管束的洪包子就误交上陈炯明这个损友，先是跟着陈炯明走上了革命大道，又跟着陈炯明走了反革命的鬼门关，历史上在1926年蒋介石二次东征时兵败身死，不过这一次蒋介石和罗耀国很明显想要改变一下历史，当然大的走向是不能变的，小小的改一下，让包子少活几年而已。

    洪包子现在是陈炯明委任的一个什么讨逆军总指挥，指挥他和林虎两支兵要去福建讨许崇智和蒋介石这两个逆。不过洪包子对去福建一点兴趣都没有，而是把部队摆在闽粤边境徘徊不前，大概是不舍得离开潮汕这个聚宝盆吧？

    当初陈炯明叛变，最起劲的几个人中间就有洪包子，带兵攻打孙中山大元帅府的好像就是他，不过这两天包子又有些后悔了。前几曰就听到消息，说是陈炯明的头号干将叶举带的兵在西江前线差点全军覆没，只有少数部队得以退往罗定、三水。现在支持孙中山的西路讨贼军一路东下，陈炯明的部队军无斗志，屡战屡败，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要下野了。更让洪包子伤脑筋还有那个叫蒋介石的逆，这个空头参谋长不知道走了什么鸿运，现在居然兼并了黄大伟的军队，带来东路讨贼第一军正向闽粤边境杀来，一看就知道是冲自己这个贼来的。

    “湘臣，是你找我吗？”推门走进洪包子司令部的是广西人林虎，林虎字隐青，是老革命家了，不管是国民党那头还是后来gcd那头都混的不错，现在他是粤军的一个什么总指挥，和洪包子一起去讨蒋介石这个逆，这回逆带着两万军队送上门来了，所以林虎得到洪包子的邀请后就兴致勃勃的赶了来。

    “湘臣，现在蒋介石自己送上门来，我们正好就进讨伐了他，还省得我们跑路了。”林虎一进门就喊打喊杀。

    洪包子用手摸了摸光头。“隐青兄，你觉得现在这个形势是我们讨伐姓蒋的，还是姓蒋的讨伐我们？凭我们手里的一万来人能打得过人家一个军吗？”洪包子和林虎在账面上有两个军，不过实际上最多一万三四千。

    “唉，湘臣兄你担什么心？蒋介石只有一个军，我们有两个军，而且蒋介石的军是新扩充的，新兵蛋子占一多半，真打起来肯定不是我们的桂军和湘军的对手。”说起自己的桂军和洪包子的湘军林虎还真是信心满满，好像以为自己是李宗仁。

    “哦，是吗？”洪包子摇了摇头叹道：“蒋介石固然不足为虑，可是陈大帅那里恐怕支持不了几天了。孙大炮拉来的滇军、桂军还有叛变的粤军林林总总加一起有四、五万人，叶参谋长在西江折了老本，大帅的心腹部队怕是不过万把了。我听说，有不少粤军将领都在鼓动大帅退回东江。”

    林虎听到这里挥了挥手叫道：“大帅那边不顺利，我们这里更应该好好打一打，我看蒋介石这次很有可能急于进攻广州，我们可以合兵一处突然插入福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的部队新兵多，一定会一触即溃的。”

    洪包子想了一会儿，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不行，把部队打光了，我们两个可就真的要下野回家吃老米饭哩，我看这样吧，派人去和蒋介石谈判，只要把潮、梅地盘给我们驻防，我们就倒戈易帜！而且我们也可以保存实力，等大帅东山再起不是？”

    “就是要易帜，也应该打光了蒋介石的部队，哼！要让姓蒋的知道我们桂军的厉害！”林虎一直认为桂军才是全中国最厉害的军队，对粤军根本瞧不起。

    桂军？不就是土匪的代名词吗？陆荣廷，沈鸿英他们哪个能打硬仗？洪包子看到林虎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报告，福建那里来人了。”正在洪包子和林虎讨论是战是和之际，一个小参谋跑了进来。

    “什么人呢？”洪包子听到福建那边有人来非常高兴。

    “报告总指挥，来人自称是东路军第一军参谋吴子良，这次是来为他们的副军长罗翼群打前站的。”

    洪包子听到这里“噗哧”一笑道：“罗老实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小了？好啦，让那个吴子良进来吧，隐青兄，你就一起留下听听。”

    大概在去年的6.16政变时让洪包子的兵给吓着了，所以这次罗翼群居然不敢来，而是先派了个参谋过来打打前站，看看洪包子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凶。

    看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不听的擦着汗的小胖子，洪包子和林虎就想笑。果然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罗老实身边的人能强到哪儿去？

    “小胖子，不用怕成那样，我洪兆麟又不会吃了你的。”洪包子和林虎并排坐在一张又大又软的沙发里。

    吴子良双腿打着颤，僵硬的笑脸比哭还难看。“是、是、是，小的肉肥不好吃，不好吃的。”

    “哈哈哈哈......”听了吴子良的答话，两个人再也憋不住了，笑的前俯后仰。“你这个活宝不去说笑话，来吃行伍饭真是太可惜咯。说说看，罗逸尘派你来做什么？”

    “回两位总指挥的话，这次罗副军长是奉了蒋军长的命令来和两位总指挥谈判易帜的事，小的是来替罗副军长探探两位的口风。”小胖子的小眼睛一闪一闪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两人，好像是在看两头大老虎。

    “哼，要我们易帜！他姓蒋的算老几？你让孙大炮派人来和我们谈还差不多！”林虎瞪了吴子良一眼。

    “是是是，两位总指挥息怒，两位息怒。我这就回去请示蒋军长，两位放心，我们蒋军长和罗副军长一定会要来总理的电谕，只是要延迟一些时曰。”吴子良对于两人的无理要求居然一口答应下来。

    洪包子在心里狠狠的诅咒了一番不知轻重的林虎，还有他那支自以为很能打的桂军。不过既然林虎开了口，洪包子也不好开口驳人家的面子，怎么说也是总指挥嘛！

    “那好吧，你快去快回，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还有，告诉姓蒋的，千万别想耍什么花样！我和林总指挥可不吃他这一套！”洪包子无奈的挥了挥手打发吴子良回去了。

    “隐青兄，你也真是的，这个事情还要孙大炮派代表，这个一来一去要搞到什么时候？万一大帅宣布下野，我们不就要掉价了？”吴子良一走，洪包子就责备起林虎来了。

    林虎摸了摸下巴笑道：“我怎么知道那个小胖子这么耸？一吓就差点尿了裤子？不过湘臣兄不用担心，他孙大炮不敢不答应咱们的要求，要不然，哼哼！就凭蒋介石那点微末本领，打到他全军覆没又有何难？”

    “也是，这年头还得靠手里的家伙说话，就凭咱俩的一万五千大军，天下哪里去不得？要是孙大炮不要咱们，大不了把部队往江西一拉，咱们跟着吴大帅去。”

    福州到闽粤边境有四百公里以上的路程，以当时中[***]队普遍的行军速度，怎么都要走上十来天。蒋介石率领的东路讨贼第一军是1923年元旦从福州出发，转天在福清县境内得到粤军第一师倒戈的消息，为了稳住洪包子和林虎，蒋介石就派罗翼群出面去和两人谈判。不过临出发之前，不知道罗翼群是怎么瞧出不对头的？发现蒋介石和罗耀国的阴谋以后，罗翼群便死活不肯去做这个帮凶。于是罗耀国转了转脑筋，想到了小胖子吴子良，让他去扮演这个说客。

    洪包子和林虎两部自从被陈炯明派遣去福建讨逆就勉勉强强开到了闽粤边界的饶平县驻扎，其中洪包子所部驻扎在饶平县靠海的黄冈镇，林虎驻扎在饶平县城三饶镇。两军就这样驻扎了近三个月，也没有跨过闽粤边界一步。不过同样被吴大帅派来讨逆的孙传芳和周荫人也没有进入福建境内，倒是常德盛师一度攻入福建，不过很快被许崇智打败，灰溜溜跑回江西去了。

    在孙中山批准了许崇智和蒋介石分兵计划之后，国民党在福建就显得愈发巩固了，首先是林森奉命把福建省长的位置让给了海军宿将萨镇冰，得到福建省长的海军马上就和国民党亲热起来，再也不理睬吴佩孚的讨逆命令。随后许崇智又推王永泉做了福建督军，自己则就任福建督办，专门监督督军办事，呃，反正这个安排让段祺瑞十分满意，段祺瑞满意卢永祥就满意，这样闽浙就牢牢的靠在一起了。最后那个福建制造厂也恢复开工，刘式渊不知道从哪里被找出来又做了总办，那个上海人陆明也暂时被留在那里继续当帮办。

    在这种情况下各路讨逆军一下子就都没有了声音，谁也不想去福建自找倒霉，其中当然也包括洪包子和林虎，林虎看不起蒋介石可是对许崇智还是有点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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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包子的血泪 下

    蒋介石的东路讨贼第一军在得知陈炯明就快完蛋以后，也立马加快了行进速度，用来大约8天时间到达福建西南靠近广东的诏安县。罗耀国第十五旅则在1月10曰上午抢占闽粤边境的分水关、黄石山一线打开了从福建通往广东的咽喉要道。

    这几曰一直等着孙中山派人来招降的洪包子毫无准备就被人突然打到了家门口，还占了大门，顿时惊慌失措，一面连忙打电话去三饶镇请林虎前来商议，另一面则急忙忙在黄冈镇外的乌松山布防。黄冈镇并非什么坚城，不过是个大一些挺繁荣的商埠，连县城都不是，没有像样的城墙，城外的乌松山便是唯一的屏障。在这里迎战蒋介石是十分不利的，如果要退回潮州又怕被敌人猛追，把部队直接追垮。

    “轰、轰、轰......”就在洪包子为是战是走发愁之际，隐隐约约的炮声就传到了耳朵里，听方向知道是乌松山。“娘的，居然这么快！姓蒋的还长本事了!”洪包子骂了一声，只好赶忙带了卫队去乌松山阵地督战。

    “孙总理万岁！冲啊！”这是蒋介石为讨贼第一军规定的冲锋口号，呃，不是粤军传统的“叼你老母！”现在在指挥讨贼军进攻的是刚刚被任命为前敌总指挥的罗耀国，罗耀国看着一排排排列整齐的讨贼军官兵在他的命令下，喊着总理万岁的口号发起白刃冲锋的场景，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拿破仑一样。

    现在罗耀国有些明白为什么蒋介石当年有个宁波拿破仑的绰号了，呃，原来20年代中国内战的打法和拿破仑时代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今天罗耀国的指挥就和那位伟大的皇帝差不多。大炮摆在前沿阵地，先是猛烈的炮轰，36门野战速射炮打出去上千发高爆弹把对面的乌松山整个覆盖了一遍，然后就是整团整团的发动集团冲锋，士兵好像是在19世纪初那样，排着整齐的方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军官的带领下踏着整齐的步伐向敌军阵地前进。少量的狙击兵在方阵周围走动，寻找狙击对方军官的机枪手的机会。

    当洪包子来到一片狼藉的乌松山高地时，他派驻在这里的部队实际上已经溃了，因为洪包子事先没有命令部队在山上修筑工事，所以当罗耀国命令炮击的时候，洪包子整整一个旅的军队完全暴露在炮火之下，损失极其惨重。

    “弟兄们！给我顶住！谁敢后退杀无赦！”洪包子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妙，只好咬着牙坚持到底，他知道，现在如果他稍微一松动，他的部队立马就会崩溃，根本坚持不到林虎的援兵到达。

    “嚯、嚯、嚯、嚯......”犹如雷霆般的踏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顺着声音的方向洪包子举起望远镜一看，顿时叫苦不迭。敌人居然一次姓就投入了四个步兵团来打人海战术！洪包子现在在高地上最多只有一千多人，而对方一次姓就投入七千人！

    人海战术加集团冲锋在自动火器和火炮普及以后基本上就是自杀，不过现在的中国内战还就是这种打法，火炮什么的稍微远一点就没有准头，除了机关枪其它的自动火器射程都近的要死，而且子弹也根本不够用，一把步枪最多给个五发子弹，那些缺乏训练的士兵们肯定打不中什么，所以这种整团整营的集团冲锋还真是最实用的打法。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罗耀国在步兵冲锋之前还是安排了一次在大家看来纯属败家的炮击，结果打掉了洪包子半个旅。

    “嗒嗒嗒嗒......”洪包子阵地上的各种火器拼命的开火射击，一排排致命的子弹向讨贼军的集团方阵倾斜而去。

    “别开枪！停！停！快停下！”洪包子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什么呀！这些士兵就开火了，敌人还有两里地呢！你们打什么呀？陈大帅发下来的子弹和破枪打不了那么远的！这就是中国内战的特色，由于武器装备落后，枪械子弹质量普遍较差，外加士兵射击水平糟糕，在1000米的距离上开枪，基本上就是浪费子弹。

    “起来！全给我起来！”洪包子在吆喝部下停止射击的同时，讨贼军那头的军官也在大声叫骂！原来洪包子的部下一开火，讨贼军这边四个方阵就倒下一多半，呃，不是被打中了，而是卧倒躲子弹呢！

    “辞修，距离是多少？”在几个方阵中间还有几个拿破仑时代所没有的迫击炮小分队，现在在手忙脚乱艹纵这些迫击炮的就是刚才指挥炮兵轰击的炮兵军官，在短时间内罗耀国也没有办法培训出足够合格的迫击炮手，所以只好让炮兵军官临时客串，这些人在打完75快炮以后，还要带着迫击炮跟着步兵集团一起前进，他们的任务是干掉敌方的机枪火力点。

    由于洪包子部士兵的紧张而导致提前开火，暴露了几乎全部的机枪火力点，在大约1000米的距离上，有数十门迫击炮专门负责敲掉这些机枪，呵呵，这个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轰、轰、轰......”一阵阵迫击炮的轰击过后，乌松山阵地上的机枪已经所剩无几，知道这仗已经输掉了的洪包子所部官兵现在是一点斗争都没有，要不是洪包子黑着脸祭出了大刀队督战，现在大概已经溃散了吧？

    “嚯！嚯！嚯！嚯！......”令人心惊胆战的踏步声再次传来，而且越来越响！刚才代价沉重的射击只阻挡了他们不到5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