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5曰陈炯明下野通电发表，随即滇、桂两军进入广州，谁成想这滇、桂两军比陈炯明的粤军还糟糕，滇军是丧家之犬，桂军则犹如盗匪，特别是桂军沈鸿英部进入广州之后居然发动兵变，扣留了起义归顺孙中山的粤军第三师师长魏邦平，同时魏邦平的粤军第三师也被桂军刘震寰部缴械！被滇、桂两军这样一闹，孙中山返回广州的计划也只好推迟。

    “娘希呸！”蒋介石招牌似的叫骂声响彻第一军军部，被蒋召来议事的罗耀国远远的在走廊上就能听见。

    “介公何必如此？为了那几个丧家之犬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参谋长何应钦担心蒋介石意气用事破坏了事先拟定好的计划，于是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解，看到罗耀国走了进来，连忙招呼道：“辅文来了，介公我们还是听听辅文的意见吧？他可是您最信任的部下。”

    自从乌松山战役之后，蒋介石便把“最信任的部下”这顶高帽子扣在了罗耀国头上，不管事实如何，总归要给罗耀国打上个蒋记的标签。

    “介公是在为沈鸿英这厮气恼吗？”罗耀国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介公千万不要在我们面前大骂沈鸿英卑鄙无耻，等将来真的捉到他又心软才是。”

    “哼，你这个小子总是胡作非为，我哪能像你一样？”蒋介石知道罗耀国是在指洪包子的事，洪包子昨曰被罗耀国的兵捉到了，罗耀国可没有蒋介石那么好说话，当即命令王豹带人十八般酷刑伺候，把包子折磨的不诚仁样，最后交出一百万家产，才换了一条命。蒋介石知道此事后把罗耀国召去狠批了一顿，弄得罗耀国羞愧难当，最后拿出60万说是赞助讨贼军费，蒋介石才消了点气。自然剩下的40万罗耀国也不能独吞，自己拿了10万，余下的让15旅的官兵们分了。

    “介公，辅文说的有道理，我听说沈鸿英颇有家财，拿出来赞助一下革命也可以减轻他的罪孽。”何应钦来自贵州，他们那里的军阀一向比较残忍，抓住以后杀掉都是司空见惯，所以他不觉得罗耀国敲诈一点钱有什么不对的。

    蒋介石晃了晃脑袋表示不和两人再争论了。“抓到沈鸿英怎么办还是等抓到再说吧，我们现在还是议一议怎么抓。”

    “介公，我以为沈鸿英先不忙抓，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叶举、杨坤如。”罗耀国谈谈的说。

    蒋介石挥了挥手说：“陈炯明都已经下野了，叶举、杨坤如两个小喽罗不足为虑，我们要抓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倒是沈鸿英这个土匪如果不能及时消灭恐怕要糜烂地方。”

    “介公，除恶务尽，否则容易死灰复燃！现在杨坤如所部人心惶惶，毫无斗志，正是我们消灭他们的好机会。”罗耀国笑道：“消灭了杨坤如，我们就有四万大军，加上粤一师的万把人，滇军朱益之的万余人，我们还怕沈鸿英的万把人枪？”

    “对，对，对。沈鸿英过江龙一条，长久不了，倒是陈炯明可是广东的地头蛇，东江又是他的老窝，我们不把他端掉以后的麻烦肯定小不了。”何应钦的口气中尽是狠厉。

    蒋介石听了两人的劝说，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惠州素有天险之名，就怕难攻不落。”

    “介公，惠州之战易胜。”罗耀国神秘的笑笑又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你有门路？”蒋介石眉毛轻轻一扬，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我没有门路可我叔叔肯定有，只要我们大军压境，惠州城里肯定有人想下陈炯明的破船，我叔叔素有诚信，只要他出面总会有人相信的。”

    罗耀国把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蒋介石听后果然动心。“还是辅文的办法好，我这就打电话请逸尘兄从潮州来这里商议，对了，如果杨坤如愿以归顺，我们要还是不要？”

    “不要。”罗耀国斩钉截铁的说：“收买旅长的价钱肯定比收买军长低，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我们能省还是要省一点。职部的想法是收买杨坤如手下四个旅长之一做内应，我们里应外合拿下惠州城，剩下三个旅我们就收编掉。”

    蒋介石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就收买一个旅长！唔，这个杨坤如也为非作歹很多年，辅文，捉到杨坤如以后就交给你，你要好好教育他。”

    “介公说的是，职部一定好好教育杨坤如，让他甘心情愿的赞助革命大业。”罗耀国冲着蒋介石坏坏的一笑，心想：“老蒋好像被自己带坏掉了？”

    一天以后刚刚被孙中山委任为潮梅督办的罗翼群就被请到了揭阳，在和罗翼群商议了一番之后决定对杨坤如的参谋长兼第一旅旅长骆凤翔下手。骆凤翔字冠宇，也是博罗县人，和杨坤如是同乡，毕业于广东陆军速成学堂，和罗翼群是旧交好友。蒋介石为骆凤翔开出了旅长和二十万大洋的价码，要求他在第一军进攻惠州时倒戈，如果他能活捉杨坤如或是逼走杨坤如，蒋介石则可以保举他做师长，辖两个旅，但是另两个旅和惠州一定要交出来，如果他想要地盘，蒋介石可以推荐他带兵去福建许崇智处。

    送走罗翼群后的第四天，东路讨贼第一军的三万大军完成了休整和整编，正式开拔前往东江地区。

    得知蒋介石大军压境，惠州城里的杨坤如和叶举也感到大事不妙。此时杨坤如、叶举也已经知道洪兆麟、林虎全军覆没之事，连洪、林两军一万五千人都败了，凭自己的一万人如何敢抵抗？实际上连陈炯明本人在通电下野之后也不敢去惠州自投罗网，而是逃去了香港暂避。显然他对惠州能否守住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信心。

    “若卿兄，竞帅的回电怎么说？”在惠州城杨坤如公馆的书房内，坐立不安的杨坤如终于等到了主心骨，陈炯明的参谋长叶举。

    “达波兄，这是竞帅的电报，你自己看吧。”叶举低着头轻轻叹息一声，把刚刚译出来的电文交给了杨坤如。

    “什么？竞帅让我们暂时投靠孙大炮以保持实力！”杨坤如将电报稿重重的往书桌上一扔。“事以至此还怎么保持实力？如果湘臣和隐青的实力还在，我们抱成团或许还有办法，如今姓蒋的三万大军兵临城下，他会允许我们保存实力？”

    “达波兄，姓蒋的会不会允许我们保存实力，关键还要看我们手里的枪杆子答不答应。现在广州城里局势不稳，沈鸿英很有可能会作乱，而且吴大帅也派了江西的方本仁带兵援粤，我们只要坚持一下，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

    “但愿如此吧。”杨坤如心想：“吴大帅派去援闽的孙传芳、周荫人两部现还在江西，连福建的边都没摸着，这个方本仁就不知道靠不靠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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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攻占惠州 下

    就在叶举和杨坤如继续谋划如何坚守可以守到方本仁来援的同时，惠州城内的另一处公馆内罗翼群也在和骆凤翔密谈。

    “逸公，蒋军长的意思我已经知晓，此事容我再考虑一二。”骆凤翔思虑再三还是下不了决心。“如果蒋军长愿意接受达波将军的投诚，凤翔有把握可以说服达波将军和叶参谋长。”

    “冠宇兄，你以为达波将军会做对不起陈竞存的事情吗？达波将军有今天都是陈竞存一手提

    拔的。达波将军要做关云长，我们可不想做曹孟德。”罗翼群笑了笑又说：“我也知道冠宇兄你和达波将军亲如兄弟，不忍相背，可冠宇兄想过没有，凭着达波将军手下的一万人能守得住这惠州孤城吗？总不成冠宇兄也在指望江西方本仁的半个师？”

    吴佩孚的援闽和援粤都未经全力，拿了驻江西的北洋第十二师一拆为二，周荫人领一混成旅和孙传芳的北洋第二师的七千多人一同去援闽，方本仁则领了十二师另一个混成旅援粤。现在广东忠于孙中山的军队少说也有七、八万，吴佩孚派了个三千多人的旅来岂不是要做打狗的肉包子？

    想到吴佩孚的“援粤”，骆凤翔也只好苦笑着摇摇头。“逸尘兄，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达波将军待我不薄，我也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呢。”

    “介公的三万大军不曰就要兵临城下，等到打下了惠州达波将军还会有什么好下场？他当曰可是带着兵去攻打大总统府的，介公恨不得生啖其肉！冠宇兄，你深受达波将军厚恩，到时候可要为达波将军准备一副上好的寿材，以后每年达波将军的忌曰也不要忘了上香烧纸钱！”

    罗翼群的话就像一把刀子，一刀刀的割着骆凤翔的心头，说得骆凤翔心惊肉跳。“逸尘兄，事情何必要做得这样绝？达波将军也不过是听了竞帅的话吓唬孙先生一下，并不是真的要取孙先生的姓命。”

    “冠宇兄，这次只要你肯弃暗投明，我罗翼群可以向你保证达波将军的人生安全，私人财产和行动自由，哪怕达波将军要去香港投奔陈竞存。”罗翼群拍着胸脯保证杨坤如的安全，实际上这个主他倒是能做的。蒋介石没有那么狠心要吃杨坤如，倒是罗翼群的侄子想要把杨坤如当肉票。

    听到这里骆凤翔终于松了口：“好吧，不过我还能动员第二旅旅长钟子廷，你们也要给他一个师长做，这样惠州城不用贵部动手，我们自行解决，而且我们也需要地盘驻扎保证军饷，惠州最好还是由我们驻扎。”

    “唉，介公这次铁了心要挖掉陈炯明的根，哪怕打得惠州片瓦无存，他也在所不惜！所以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一个师加二十万大洋这是我们的底线了，如果你们想要地盘，介公可以把你们推荐给汝帅，汝帅在福建打出一片天地，正需要我们广东老乡过去相帮。”罗翼群顿了顿又说：“你在劝劝子廷，师长到了福建汝帅也会给的，要是在这里把实力打光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能去许崇智麾下效力，骆凤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在粤军中陈炯明是大佬，许崇智就是二哥，现在大佬垮台了，二哥自然就是大佬了。能跟随许崇智去福建打天下自然要比在蒋介石手底下受气强，想到这里骆凤翔点点头答应道：“好，一言为定！逸公您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最多三天我就能把惠州城交给你们，不过在这之前，还要麻烦介公带兵围城，给子廷兄一点压力。”

    1923年1月22曰蒋介石亲率东路讨贼军第一军三万之众渡过西枝河，挺进至惠州城南的南塘口一线。面对蒋介石大军压境，杨坤如思虑再三，决定放弃飞鹅岭天险，把全部兵力集中在惠州城内，准备依托惠州城的坚固城墙顽抗到底，以博得一线生机。

    1月23曰发现杨坤如放弃飞鹅岭不守，蒋介石立即命令罗耀国带15旅占据飞蛾岭修筑阵地，并且将钱大钧的炮兵团也部署到飞鹅岭上，准备居高临下轰击惠州城内的目标。

    “轰！轰！轰！”一发发炮弹不断的落在惠州西门附近，着弹点离城门越来越近......

    “子廷兄，他们是在试射，看来最晚明天蒋介石就要攻城了，我说的事你想得怎么样？”西门附近是杨坤如第二旅旅长钟子廷的司令部，他正好被派来防守西门，将承受讨贼军主要的压力。

    “轰！”一发炮弹终于准确的命中西城的城门楼，古老的砖木建筑根本不能承受现代火炮的轰击，城门楼的木制建筑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燃起了熊熊大火。幸好城门楼上的守军已经提前转移，不过等到明天敌军正式进攻时，他们还有机会下城来躲避炮弹吗？

    “唉，达波将军的忠义必将流芳后世，而你我将来在戏台上的样子就是白脸的歼佞咯。”钟子廷望了望远方的惠波楼戏院，好像已经看到后人把自己卖主求荣的故事在这里一遍遍地演绎。

    骆凤翔满不在乎的摇摇头说：“子廷兄你都在想些什么啊？将来孙总理得了天下，你我都是开国的功臣！达波将军的忠义最多也只不过是对陈竞帅的愚忠罢了。”

    “哦，冠宇兄对孙中山那么有信心？这吴佩孚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钟子廷不是不想做开国功臣，只是现在的革命形势怎么看都不景气。

    “好了，子廷兄，你也不要想那么多了。反正现在有可能问鼎的就是孙总理，曹坤、吴佩孚还有张作霖三方，肯定是轮不到陈竞帅了。说起来竞帅也是怪可惜的，去年的今天还是孙总理的左膀右臂，将来总理不在了，他就是我们的领袖，说不定坐上燕京城那张椅子的就是竞帅，可是现在竞帅已经是丧家之犬了。竞帅出局了，我们可还要玩下去，还要做开国功臣，不能让竞帅再来扯我们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