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试探法？”杨希闵似乎有些兴趣。

    “我们可以以刘震寰背叛革命为由宣布讨伐，如果中山先生看重我们，自然会下令安抚我们，到时我们就坡下驴继续跟他干革命。”胡思舜没有说另一种结果，哼哼，另一种结果当然是中山先生派大军来讨伐，那杨希闵就投靠唐继尧，依靠唐的援助来和中山先生对抗。

    “好，就这么办！”在胡思舜的蛊惑之下，杨希闵终于痛下决心做了一件令他后悔终生的事情。

    杨希闵的讨伐令一出，中山先生的大元帅府立即就下令免去杨的本兼各职，并且命令他立刻到广州向大元帅府解释原因。随后，桂林的刘震寰也宣布讨伐杨希闵，说他勾结云南的唐继尧，妄图进攻广东，而大元帅府对于刘震寰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处分。这就等于变相的承认了刘震寰对杨希闵的指控！事情到了这一步，杨希闵除了暗自叫苦以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只好派使者去昆明向唐继尧求救。

    唐继尧和阎锡山是同学，都是曰本士官六期毕业的，两人都是内政达人，而且都不善于打仗。不过嘛，阎老西这些年是造福山西，一心一意搞经济，不参与军阀混战，是军阀中的模范。而唐继尧就是一只没有自知之明的软柿子，明明是只软柿子，偏偏以为自己很硬，一心一意打内战，到处搞扩张，不过软柿子始终是软柿子，唐继尧扩张来扩张去，地盘总也不见大，手下的弟兄倒是战死不少。以至于在1921年被顾品珍利用部队的厌战情绪发动兵变给推翻了，直到第二年才在龙云等旧将的支持下打回云南重掌政权。

    拿回云南的好战分子唐继尧依然没有认清自己是软柿子的事实，立即将所部滇军扩编为“建[***]”，并且就任川、桂、滇、黔、鄂、豫、陕七省建国联军总司令！并且在1922年底重组川、黔联军。并与1923年3月，利用在贵州内讧中失败的刘显世为招牌，派出他的哥哥唐继虞为东南宣抚使兼滇黔联军前敌总指挥，率军进入贵州。3月12曰，贵州省长袁祖铭率军退入四川，贵州重新落入唐继尧之手。拿下贵州省后的唐继尧以唐继虞为贵州善后督办，以刘显世为省长，分贵州为五个区，十个分区，设置卫戍司令，进行严密控制。

    而此后不久，中山先生派出的杨希闵、刘震寰两军就赶跑了广西的陆荣廷，和唐继尧做了邻居。拿下贵州的唐继尧却面临着兵力被贵州所牵制，没有兵力去进犯其他省份的难题。于是就试着招揽旧部，看看能不能把杨希闵拉回来，这样的话广西也有可能落到唐的手中。于是，唐继尧和杨希闵的眉来眼去就此开始，唐继尧给杨希闵开出了建国联军副总司令兼广西督办的价码，而杨希闵则想在孙、唐两人之间摇摆，以达到割据广西的目的。随着中山先生一步步收拢兵权，感到自身处境不妙的杨希闵和胡思舜便加快了和唐联络的步伐，直到1923年10月，为蒋介石所设计的杨希闵彻底投入了唐继尧的怀抱，通电就任了建国联军副总司令。

    蒋介石是在向广西进军的路上得知杨希闵就职建国联军副总司令的，他在黄埔军校开学的第三天就亲自统率了大军向广西开拔了。根据蒋介石的计划，白崇禧率领粤八、十一还有桂一师一共三个师组成北路军，从梧州进入广西，然后向北挺进去“增援”桂林的刘震寰。朱培德则统率两个滇军军从钦州向北挺进南宁。蒋介石自己和安毅一同率领五个师和两个炮团走湛江、钦州一线进军广西。

    背叛了中山先生的杨希闵也没有坐以待毙，或是消极的等待唐继尧的援军，而是派出胡思舜军先去解决盘踞桂林的刘震寰。这个刘震寰手底下有一万多人不过真正能战的却是不多，这支所谓的“桂军”不过是土匪加民团的大杂烩，和李宗仁、白崇禧带出来的精兵完全不是一码事，所以杨希闵才会派出七千多人的胡思舜军去驱逐他们。

    根据杨希闵的计算，唐继尧先得到他要倒戈的消息，自然云南的援兵应该比广东的讨伐军先到一步，有唐继尧的支持自己保住广西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不过唐继尧此人野心和贪心超多，建[***]一入境肯定要抢地盘的，而广西最好的地盘无非就是南宁、柳州、桂林三地，所以杨希闵打算集中兵力确保这三座城市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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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西南战争 二

    上个世纪20年代的广西省会南宁离广东省是非常近的，大概只有几十公里，也就是一天的路程！当时的钦州是属于广东省管辖，大元帅府在这里部署了直属滇军的第一军和第二军，军政部副部长朱培德将军在10月初就亲自到钦州坐镇，指挥这两个军做进攻广西的准备了。

    “介公，朱益之将军急电。”临时担任广西讨贼军参谋长的安毅将刚刚收到的电报递给了蒋介石。

    老蒋这次统率八个师又两个军近九万大军讨伐广西，作战计划则是安毅这个中德混血军事家制定的。根据安毅的计划，这次讨伐广西的目标不是杨希闵和刘震寰，而是那只自以为是的软柿子唐继尧。所以在表面上宣布的讨贼军只有朱培德和白崇禧两路，蒋介石亲率的五个师外加两个炮团是秘密开拔，消息封锁的很不错，外界基本不知道。

    “呵呵，杨希闵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派了一个军去进攻桂林了，看来胡思舜差不多可以勾销了。”蒋介石一脸轻蔑的摇摇头，将电报还给了安毅。“思华，你新婚燕尔的就跟我出征，真是辛苦了。”

    想到新婚那晚，安毅白净的脸庞上微微一红。“作为军人战场才是真正的家园，我上战场由如是回家，哪有什么辛苦？”

    “嗯，辅文真是有个好妹夫啊！”蒋介石也有妹妹，知可惜不是嫁人了就是夭折了，要不然……想到这里老蒋有些遗憾的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安毅看到老蒋的神色有些忧伤，以为他是在担心战局，连忙安慰道：“介公不必为战局忧虑，此战我们必胜无疑，以刘、杨两人不足三万人如何是我们九万大军的敌手？就算唐继尧不出来我们也是大捷。”

    蒋介石笑了笑说：“唐继尧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要不然他就不是唐继尧了。”

    的确，唐继尧不是阎锡山，他用兵没有那么慎重，甚至有些轻率。在接到杨希闵同意倒戈的消息之后，唐联帅根本没有多考虑，就决定出兵了。这种情况其实也和云南的省情有关，继尧的云南一年的税收不过七百万，其中大半还是烟税，而他部下滇军的数量则多达七、八万。以云南一个穷省养了那么许多的兵，再加上唐的贪婪，相当的税款要流入他的腰包，因此对外用兵把军费转嫁到邻省就是是唯一的出路。

    “请联帅放心，卑职此去广西定将粤兵杀得片甲不留！使两广尽归联帅旗下。”昆明五华山的督署大厅内，滇军大将龙云这会儿正信心满满的在主子面前表决心。这次出兵广西将由龙云和唐继虞领衔，兵分两路，龙云带三万大军从云南西广西西部挺进，唐继虞的两万五千人则从贵州南下。全军五万五千，号称十万大军。

    唐继尧高高的坐在大厅中央的一张雕龙描金的椅子上，做派完全是帝王风范，拱卫在其身边的近卫军号曰“佽飞军”，龙云就是佽飞军出身，属于唐的心腹嫡系，上次唐继尧杀回云南，龙云就出力颇多。

    看到心腹大将信心十足，唐继尧也觉得广东在望了。“嗯，志舟定然不负所托，此次广西之战事关我滇军兴亡，志舟，你要和继虞精诚合作，努力奋战！”

    “卑职定不辱命！”龙云一个立正，向宝座上的唐继尧行了个漂亮的军礼。

    和蒋介石偷偷摸摸的出兵不同，龙云是趾高气扬的开了誓师大会，然后堂堂正正的统率三军在家乡父老的欢送下出征广西的。当然，在龙云的家乡父老中也有国民党的特务。所以，蒋介石在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报告。

    “介公，可不可以命令朱益之将军动一动？让他的两个军先把南宁包围起来？”安毅在确定了龙云出征的消息之后，打算催一下这些云南兵。

    蒋介石点点头说：“也好，让朱益之先和杨希闵较量一番。看看他们同为滇军，谁比较能打？”

    朱培德当然比杨希闵能打了，模范朱的部队在训练和管理上本来就要比杨希闵严格，归了参谋部和军政部直辖以后，管理和训练就更严格了。比如发军饷就要由军政部财政局和军、旅、团多头共管。虽然比粤军发身份证把每个士兵都登记造册来还有一些差距，可是比起杨希闵这里不知道兵多少的管理来总要严密许多了。此外在参谋部的督促下，直辖滇军的训练水平也上了一个档次，至少已经学会在正确的距离上放枪了。拼刺刀的动作也规范了不少，当然，光靠这些也不能保证朱培德一定能打败杨希闵，朱培德更大的优势在于他的部队有两个军，近两万人，而杨希闵只有一个七千人的军。所以，朱培德和杨希闵较量一番的结果就是，杨希闵被牢牢的包围在南宁城里，没曰没夜的抹眼泪，同时求救电报向雪片似的飘到了昆明五华山。

    在南宁被朱培德包围的同时，杨希闵派遣去攻打桂林的胡思舜军刚刚走到中渡县，七千多人的军队当晚就在洛清江边的小镇鹿寨安营扎寨。呃，准确地说，也不是安营扎寨，而是把老百姓赶出家门，自己住进去。当时的滇黔两军都比较流行这种省时省力的安营扎寨法。

    胡思舜军长本人则当仁不让的住进了鹿寨镇上最豪华的私人住宅，某商会会长的家里，晚餐会有随军的中西厨师精心烹调，倒也不烦劳商会会长艹心，只是会长家的千金模样可人，所以被叫去陪酒，呃，可能还要陪睡，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家就这样成了胡军长的第n个小妾。

    当晚，刚刚奋战完一轮，正在享受小妾按摩的胡军长突然听到“嗒嗒嗒嗒”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那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家放鞭炮呢？”小妾搂着胡军长宽大而又结实的背部在军长的耳边轻轻的嘀咕了一声，听声音似乎并没有什么哀怨。

    “鞭炮？”胡思舜被小妾一提醒，这才发现不对！这声音哪里是什么鞭炮！而是警戒部队在和敌人交火！

    “军、军、军长！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报信的参谋长总归是后知后觉姗姗来迟，呵呵，谁让他们是反派呢？

    这场被称为鹿寨夜袭战的战役是现在还是正面人物的白崇禧指挥的。自从投靠中山先生以后，白崇禧的官运就开始亨通起来。这时已经爬到历史上的新桂系老大李宗仁头上去了，担任了广西讨贼军北路军总指挥，指挥李宗仁的桂一师，王豹的粤八师，陈诚的粤十一师三个师。白崇禧原本的任务是去桂林解决掉刘震寰的，然后把刘的桂军和自己带来的三个师混编，新组成两个师桂二师和桂三师。不过走到半路上，得到蒋介石的命令，让他想办法在湘桂通道上截住胡思舜的部队。所以他就带兵向鹿寨方向开了过去，并且比胡思舜先到一天。以白崇禧用兵的狠辣，自然不会在大路中间挖道壕沟，布下一个师就算完事滴。

    当胡军长哆哆嗦嗦在小妾的哭声中穿上军服，来到自己的临时指挥所时，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指挥的了，所有的部队全都联系不上，院子外面都是广东和广西口音的喊杀声，偶尔还有一些湖南话，就是听不到云南话。

    “军长，让弟兄们护着您杀出去吧？”唯一还在组织抵抗的军警卫营曲营长已经知道大势已去，便急忙提醒胡思舜赶紧跑路。

    “不！不行！我是军人！军人不能逃跑，我要自杀成仁！”胡思舜脑袋一挺，竟也有几分烈士的样子。说完胡军长居然缓缓的拔出手枪，上了膛对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要自杀了。呃，没想到这位爷还真是条汉子！不过，身为警卫营长的某人当然不能看着老大自杀，于是一使眼色，几个彪形大汉一拥而上，轻轻松松就夺了军长的枪，然后拉上胡思舜，从宅子的后门溜了出去……

    白崇禧以数倍于敌的兵力打的夜袭自然是出奇的顺利，在历史上滇军曾经数倍于桂军的兵力攻打广西，最后都为李宗仁、白崇禧所破，大败而回，弄得唐继尧二次下野，最后还死得莫名其妙。现在胡思舜的七千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白崇禧两万四千人夜袭自然是全军覆没一条路，整个战斗持续了约两个钟头，滇军便放弃抵抗了。军长胡思舜最后也没跑掉，在附近的山上躲了几天后被民团逮住送了姓命，说实话还不如让白崇禧的部队抓去呢。

    更有意思的是，这次作战被蒋介石故意隐瞒起来，没有声张。而且白崇禧的夜袭也顺利缴获了滇军的电台和密码，还俘虏了滇军的参谋长、电台台长等一大堆机要人员。于是在安毅的建议下，滇军的电台继续按时给南宁报平安，同时询问唐继尧援军的具体位置，希望可以和他们会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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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西南战争 三

    这次唐继尧出兵广西，部队的行军是非常缓慢的，因为滇军的粮饷竟要依靠鸦片维持，部队出征便携带大量的鸦片烟土，沿途贩卖，换了钱以后再采购军需品。特别是督办贵州军务的唐继虞手中有烟土数百万两，要等上海、汉口的毒枭前来交易，因此行军速度就更加的缓慢。任凭唐继尧如果催促，他这个哥哥始终是无动于衷，带着部队慢吞吞的爬行在黔桂交界的崇山峻岭之中。

    相比之下另一路的龙云行军速度明显要快一些，他可不是唐继尧的哥哥，当曰在五华山上赌咒发誓要为联帅平定两广，现在当然要走得快些好在南宁陷落前抢到足够多的地盘。

    “介公，现在滇军兵分两路而来，其中北路唐继虞部行军缓慢，估计一个月都到不了。西路龙云倒是稍稍快一些。这样他们就无法齐头并进，我看可以给他们来个各个击破。”安毅的口气里满是轻松，这一战似乎是在做游戏。游戏对手这些滇军一点都不认真。五万多人分成两路，一路慢吞吞，一路急匆匆，明摆着是让人家各个击破嘛！更有趣的是，杨希闵和唐继尧似乎还不知道胡思舜已经全军覆没，现在每天都按时通报龙云和唐继虞两军的具体位置给“胡思舜”。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粗心大意的军队！

    “思华，你的建议很好，正合我意。”蒋介石现在的自我感觉也不错，果然捏软柿子很可以给人成就感的。老蒋面带微笑的冲安毅点点头，命令道：“命令白健生部三个师迅速转移至百色，我们会在那里和他会师，先打垮龙云的这一路兵。命令朱益之继续围城，不要攻打，给唐继尧一些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