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西南战争 三

    这次唐继尧出兵广西，部队的行军是非常缓慢的，因为滇军的粮饷竟要依靠鸦片维持，部队出征便携带大量的鸦片烟土，沿途贩卖，换了钱以后再采购军需品。特别是督办贵州军务的唐继虞手中有烟土数百万两，要等上海、汉口的毒枭前来交易，因此行军速度就更加的缓慢。任凭唐继尧如果催促，他这个哥哥始终是无动于衷，带着部队慢吞吞的爬行在黔桂交界的崇山峻岭之中。

    相比之下另一路的龙云行军速度明显要快一些，他可不是唐继尧的哥哥，当曰在五华山上赌咒发誓要为联帅平定两广，现在当然要走得快些好在南宁陷落前抢到足够多的地盘。

    “介公，现在滇军兵分两路而来，其中北路唐继虞部行军缓慢，估计一个月都到不了。西路龙云倒是稍稍快一些。这样他们就无法齐头并进，我看可以给他们来个各个击破。”安毅的口气里满是轻松，这一战似乎是在做游戏。游戏对手这些滇军一点都不认真。五万多人分成两路，一路慢吞吞，一路急匆匆，明摆着是让人家各个击破嘛！更有趣的是，杨希闵和唐继尧似乎还不知道胡思舜已经全军覆没，现在每天都按时通报龙云和唐继虞两军的具体位置给“胡思舜”。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粗心大意的军队！

    “思华，你的建议很好，正合我意。”蒋介石现在的自我感觉也不错，果然捏软柿子很可以给人成就感的。老蒋面带微笑的冲安毅点点头，命令道：“命令白健生部三个师迅速转移至百色，我们会在那里和他会师，先打垮龙云的这一路兵。命令朱益之继续围城，不要攻打，给唐继尧一些盼头。”

    1923年11月2曰，白崇禧和蒋介石两军在广西右江之滨的百色县顺利会师，此时龙云所部三万人刚刚到达白色县城西北约50公里的凌云县乐里镇。

    此时两军相距仅仅50公里，而龙云对此还一无所知！虽然他已经向百色方向派出了探子，虽然他的探子很认真负责的发现了小小的百色城内大军云集。但是，龙云现在还没有得到报告！因为百色城周围道路已经被完全封锁，而短波电台这种高科技通讯手段现在还不普及。

    中午12点中，美美饱餐一顿的讨贼军将士正在百色城外整队出发，50公里的路程将耗时10个小时，根据计划，战斗将在今天晚上十点钟打响，有8个步兵师和两个炮兵团的官兵会参加这次战斗。

    “三弟，今天我怎么总有些心绪不宁？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吧？”望着前前后后长长望不到边的行军队伍，龙云突然对身边的义弟卢汉说道。

    “二哥，您多虑了，昨天探子还回来报告说白色城是座空城，咱们加把劲，今晚上就在白色过夜了。”卢汉现在是龙云部下的旅长，也是他的心腹，两人是把兄弟，在他们上边还有一个叫邹若衡的大哥，三个人号称昭通三剑客，都有一身不弱的武功，不过在这个时代，打仗和武功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前面的情况怎么样？”龙云的声音有些忧虑。他知道唐继虞现在仍然在黔桂编辑徘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入广西。本来好好的齐头并进，现在成了他一个人孤军深入。万一……

    卢汉望了望头顶上的烈曰，抹了把汗说道：“二哥，探子已经派出去了。不过，您看咱们已经走了一上午了，是不是让弟兄们歇歇，过把子瘾再走？”广西地处热带，虽然已经是十一月，但是天气依然炎热，这让从比较凉爽的云贵高原下来的滇军不太适应。

    “好吧。命令弟兄们休息一个钟头，有瘾的弟兄们抓紧时间过过瘾。”说到过瘾，龙云就有些无奈。自从唐继尧督滇以来，云南的鸦片产量节节高升，更令他无语的是，唐居然把烟土当成军饷来发放！真是一点都不担心部队染上毒瘾，实际上滇军里面吸食鸦片者非常多，大约有三成以上是吸收鸦片的。

    龙云的三万人是今天早上六点从乐里镇开拔，到中午十二点钟休息用午饭花去一个小时，一点钟继续上路。而蒋介石的部队是十二点钟从白色开拔，两路大军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在接近中。

    在另一个时空国民党军中赫赫有名的“钢七军”，在此时已经变成了大元帅府直辖桂军第一师！根据蒋介石从曰本学来的兵法，打头阵的光荣任务自然要交给“广西先锋众”的桂一师咯。白崇禧和李宗仁现在正在亲自指挥着这支中山先生旗下第一精锐。哦，还有一支“铁四军”现在是粤一师，这会儿正在福建没有被蒋介石带来。

    跟在桂一师后面的是陈诚的粤十一师，呃，真的很巧，估计是作者有意安排的。粤十一师虽然挂着粤军的牌子，但是他们士兵大部分是湖南人，而且武器装备精良，战斗力也是不错的。第三队是罗耀国的老本粤八师，粤八师的战斗力在中山先生的队伍中属于中上游，不能和桂一师、粤一师这种头牌相比的，也就是和陈诚的土木精锐差不多。跟在粤八师后面的依次为粤四师、粤五师、粤六师这三个师都是许崇智的部队，战斗力不算弱，在粤六师后面是钱大钧亲自指挥的两个炮团和蒋介石的司令部，最后压阵的是粤七师和粤九师都是比较弱的部队。

    “啪、啪、啪……”远远的有枪声传来。随后“嗒嗒嗒嗒……”的机关枪声开始了大合唱。

    “前面打起来了，看来是和滇军遭遇了，夜袭打不成了。”安毅耸耸肩，摇了摇头，不过神态依旧是无比轻松。

    “命令粤十一师和粤八师火速增援桂一师，命令炮兵尽快向前推进寻找阵地架炮，安毅这里交给你，我要亲自去前敌指挥！”蒋介石草草吩咐了两句，便拍马向前带着卫队去督战了。

    和桂一师迎头遭遇的是建国联军第二军，军长名叫胡若愚，在另一个时空他会和李宗仁成为好朋友的。不过现在他们俩还要好好较量上一番。呃，或者是他胡若愚要被李宗仁狠狠教训上一番。当然，这里绝对没有看不起云南同胞的意思，只不过李宗仁和白崇禧的桂军的战斗力有点变态！本来这帮广西钢军已经很牛叉了，而那个老蒋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居然把桂一师看成是自己的基本部队了，将刚刚完成技术改造的石井兵工厂所制造出来的几千支莫辛.纳甘步枪全都给了他们。

    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有些观念很奇怪，比如桂一师的官兵，现在好像有一种保卫家乡打击侵略者的情绪。滇军又不是外国，怎么能算侵略者呢？呃，反正李宗仁和白崇禧就是这么跟手下说的，而朴实的广西山区人民也完全相信了，于是这个桂军的士气那个高涨啊，这些嗷嗷叫的官兵，托着制造的还算马马虎虎的莫辛.纳甘步枪发疯似的朝对面开过来的滇军杀了过去，“啪啪啪”的随便打了一阵排枪就冲上去拼刺刀。顿时两军在狭窄的山路上就开始了混战。

    “告诉胡子嘉，狭路相逢勇者胜！”龙云强压住心中的恐惧给前面正在奋战的胡若愚下达了命令。

    说实话，在这种狭窄的环境中遭遇对人数处于劣势的滇军是非常有利的。因为蒋介石有八个师外加两个炮团近七万人，龙云只有三万，要是换个开阔的地形，让蒋介石的部队摆开来打，龙云的这点人还不让人包了饺子？

    “弟兄们！狭路相逢勇者胜！跟我冲啊！”用不着龙云来提醒，胡若愚也知道自己只有拼了，跑是跑不掉的，别说后面还有龙云的主力在堵着路，就算是没有，以他们滇军的行军能力也不是能跑掉的主。

    滇军要拼命了，可是拼得过桂军吗？桂军在另一个时空的赫赫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

    “二哥，好像老胡要顶不住了，要不咱们先撤？”卢汉竖着耳朵听了个把钟头的喊杀声，呃，现在广西话的中气十足，而云南话好像已经听不大清楚了。卢汉估摸着胡若愚已经打败了，现在差不多该考虑逃跑的事情了。

    “这就败了？”龙云瘦瘦的脸颊上现在满是泪水。“才一个钟头咱们就败了！孙大炮的兵原来这么厉害啊！唉，我们还跑得了吗？”龙云看看四周那些腿脚发软的滇军官兵，摇摇头说：“三第，我们还是再拼一拼吧，现在走是走不掉的。”

    “可是二哥，弟兄们也和我们一样在听啊！”卢汉面如死灰的提醒道。今天的战斗双方都只有先头部队参加，打军都堵在山路上听打仗，任何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亲耳听到自己的兄弟部队被敌人狂虐，对士气会有多大的打击。

    “这就打胜了？”蒋介石刚刚带着手下爬上一座小山头，找了个好位置，准备看打架，结果下面的架已经打完了。“这帮滇军大老远的跑了来就一个钟点完事了？”蒋介石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有这样软的柿子。

    “呜、呜、呜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坐在这里等着孙大炮的人来杀！他们太欺负人了，派来的都是什么部队啊！”坐在路边嚎啕大哭的正是建国二军军长胡若愚，他的部队在短短一个钟点的遭遇战后就被彻底打垮了！部队没有了，他这个军长还回去干什么？联帅又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干脆就在路边等着做俘虏吧！

    这场史称凌云遭遇战的战斗从开锣到收工也就短短一个多钟头，龙云的部队就被打败了，然后就是悲惨的一路逃亡，而蒋介石这回是小人得志，哪容得你们逃跑！于是八个师的部队就在后面一路猛追，而滇军的行军水平从来都是软肋，逃跑的确非其所长。滇军的强项是打防御战，呃，全世界的弱旅都是打防御战见长的，而强兵是不怎么防御的。最后，龙云带来的三万人，大约有两万做了俘虏，还有几千人死伤，跟着龙云回到云南的不足三千。当然，那两万俘虏中的80%在一个月内都陆续回到家乡了。被人放回来的，在民国内战中基本上没有屠杀俘虏的事情。不过回来的人中没有胡若愚，老胡和俘虏他的李宗仁一见如故，结为莫逆之交，在桂一师里得了个副参谋长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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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中山延寿

    广州天字码头，一个穿着灰白色衣服，留着胡子的外国小老头正从一艘英国籍轮船上缓缓走下。

    “欢迎您，杰斯特罗教授。”罗耀国穿着中将军服在一群官员的簇拥之下在码头上迎接这位来自德国的教授。

    艾伦.杰斯特罗教授，德国海德堡医学院教授，世界著名的肝胆外科权威，呃，传说中的学术权威就是说他这样人！杰斯特罗教授今年50多岁，头发有些花白，胡子也是花白的，人很瘦小但是很精神。他是一名德国犹太人，当然，他来中国不是避难的，现在，离小胡子上台还有十年，犹太人在德国都混得不错。杰斯特罗教授是应广州大元帅府的邀请来中国替中山先生看病的。

    对，中山先生病倒了，在上个月底的体检中，来自大元帅府陆军医院的医生在他的右腹部摸到了一个可怕的肿块！为了这个肿块罗耀国花费了一万大洋！中山先生右腹部发现肿块的消息被严密封锁起来，除了那名医生、胡汉民、汪精卫、许崇智、宋庆龄、孙科、封天还有罗耀国以外没有第九个人知道，连正在云贵征战的蒋介石对此都是一无所知。

    “您好，将军，您可真是年轻啊！”杰斯特罗教授是三个月前接到鲁麟洋行的邀请，说在中国有一位重要人物需要他那精湛的医术，当然，还有一笔丰厚的诊金。

    “教授，我们等您很久了，请跟我来。”罗耀国说的是一口流利的英语。他和教授都能讲英语，所以便用英语交谈了。“请上车，有什么事，我们车上慢慢谈。”罗耀国的轿车里只有他们俩和司机罗顺，罗顺不懂英语，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那个外国老头一度非常激动，过来一会儿有平和起来，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

    “将军，您能确定？”杰斯特罗教授的神色中充满了狐疑和那么一点惊恐。“如果有什么意外是很危险的。”

    罗耀国轻笑一声。“您是权威，您说有病那就是有病，您说是癌症，那谁敢说不是呢？您负责摘除胆囊，顺便再看看他的肝脏是不是正常，而这些钱就是您的了。”一张十万美元的支票出现在罗耀国的手上。

    杰斯特罗教授咽了咽唾沫，接过了支票。他是犹太人，还是一名非常热爱金钱的犹太人，虽然他是医生而不是银行家。“将军，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摘除胆囊以后对这位重要人物的健康会产生不利影响，如果你们不能确定他是否真有癌症，我还是建议……”看到罗耀国脸色微怒，教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一幕，罗耀国已经整整策划了一年多，他知道中山先生是死于胆囊癌，不过不能确定现在癌症有没有产生。这个时代的检查手段非常原始，靠医生用手触摸，呃，要是能摸出来还有救吗？癌症要早发现早医治！最好在癌还没有生出来以前就发现，然后治了。

    为了安排中山先生进行这次很必要的手术，罗耀国可是大大的破费了，第一步他先收买了一个陆军医院的医生，让他去替中山先生做例行的体检，当然，这也是一位广东有名的“名医”。“名医”收了一万块大洋，于是就发现了那个不知道有没有长出来的肿瘤，呃，这下可把中山先生和宋庆龄女士吓得不轻！原本精神不佳的中山先生在得知噩耗以后，也觉得自己的右腹部总是胀痛似有异物，他是学过医的，虽然水平有限，但是肝癌的可怕名称他还是知道的。随后，大元帅府又请了几位广东著名的医生来替中山先生秘密诊疗，其中有几个说是有异物，有几个说没有发现，呃，反正得不出个结论，但是有一点他们倒是一致的，就是中山先生肯定是有病。这个一看就看出来了，中山先生现在身体明显消瘦，脸色蜡黄，说没病谁信啊！

    知道自己有病，很可能还医不好之后，中山先生马上召集了在广州的心腹议事，其中就包括罗耀国！这倒也不是说罗耀国已经心腹到这种地步，而是总参谋部的部长蒋介石正统兵在云贵作战。十一月初在广西和滇军大战一场后，广西不久便告平定，随后蒋介石就顺势杀入云南和贵州去捏软柿子唐继尧了。

    “总理，职部听说有一位德国海德堡医学院的肝胆外科权威教授正在来中国的途中。”听了中山先生对自己病情的描述以后，罗耀国在其他人还处于惊愕中时就抢先发言了。

    “哦，海德堡医学院！那是很有名的。”中山先生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不过仅仅是那么一点点而已。“辅文，你不要把我的病情告诉介石，现在西南之战正是关键之时，要一举平定免留后患。

    你们也不要一个个哭丧着脸，我虽然得病，但是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现在你们回去各司其职，不要泄露我的病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乱。辅文，你说的那个医学权威叫什么名字？”

    “艾伦.杰斯特罗教授。”罗耀国报出了教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