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海棠倒吸一口凉气,青焰军步卒常制只有两千人,但是征调预备役,立即可以扩充到五千人,加上在南岸协防的二千百夷族军队,青焰军步卒战力已高达七千人,难道徐汝愚不甘心普济岛的人马如此顺利的进入抚州境内。自从三寨遇袭,邵寨、济寨失守,襄樊会关注起抚州的局势来。虽说直接进入抚州境内的普济海匪只有一万余人,但是整合抚州、崇义境内的各路流寇之后,赵威胥手中的战力高达二万五千人至三万人左右。徐汝愚此时集结军队进入抚州无疑以卵击石。如果南岸军队不是为了进入抚州境内,哪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他意在北岸?
邵海棠锐利的目光扫过守候在此的众人的脸,许机、况山、季子衡、许照容等人都脸色凝重垂下头,看来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有这种担忧。
许照容见邵海棠将目光停在自己身上,众人之中以自己与徐汝愚相处时间最久,邵海棠是要自己给他一个判断,可是南岸动作频频,谁能轻易下此判断?许照容小声说道:“南岸若真的对我们有所动作,徐汝愚怎会不亲自主持?”话语间,声音有一丝僵硬。
“徐汝愚偷偷返回溧水又不是不可能,若非针对我们,青焰军何需扩编水营之后,又扩编步营?”高泉是襄樊会樊系将领,他的声音宏亮,眉宇间狭仄,眼眸间充盈寒意。
许机迟疑片刻,缓缓说道:“徐汝愚爱惜自己的名声就像飞鸟爱惜自己的羽毛,他断不会此时侵我北岸。南岸集结兵力,可能是为抚州危在旦夕的局势,仰或他的目的在清江西岸……”
“此时他怎会有胆领兵进入抚州?清江西岸土地狭长,怀玉山六寨居高临下,逶迤百里的洪江之中隐藏三路江匪,徐汝愚用兵如神,却也不能无米而炊,他眼馋的只是我北岸十万民众,哪会才去要什么荒野?”
许机见高泉如此无礼抢过话去,鼻腔冷哼一声,挥袖转过身去,脑海中却抹不去高泉飞扬跋扈的脸,心中泛起一阵厌恶,眉头深深皱起。襄樊会的兵力主要为樊帮将领掌握,襄帮、马帮将领多受排斥。早知如此情形,当初还不如与亭易、伯英一起归附徐汝愚,许机恨恨想着。
季子衡也十分厌烦高泉的无礼,见他还要大放厥词,一旁的况山太阳穴青筋隆起,情知让他再肆意妄言,又将引发争执,忙说道:“两岸内里不和,青焰军多方压制北岸,俱是事实,但是青焰军会对我们兴兵可能姓极微。田叔卿过九曲河口偏离中心航道,给从河口驶出清江水营战舰撞了个正着,双方发生争执,才被扣下的。这事不会是事先设下圈套,所以大家无需太敏感,我明曰正式拜会蒙亦,解决此事。”
邵海棠阴着脸始终未曾发言,待众人走后,让许机、季子衡随他进入军师府。
“邵寨、济寨四千寨民遭屠,只有五六百人逃过一劫,又偏偏让徐汝愚适逢其会救去。北面十二寇盟蠢蠢欲动,再有不意,北岸民众便生离心,那时徐汝愚无需出兵,就能让我们襄樊会成为无源之水。徐汝愚才智不下其父,又怎会看不到这点?南岸这次集结兵力,虽然不知其用意,却是不会指向北岸。”邵海棠冷静的分析道。
“那军师近曰所忧何事,时时凝望南岸?”许机问道。
“徐汝愚不对北岸用兵,不意味不压制北岸。恰恰相反,从今往后,青焰军会尽一切可能压制北岸,清江水营若再扩编一营,就完全可以封锁宣城境内的所有水域,那时我们该何去何从?”邵海棠稍稍一顿,将心中担忧一一说出,“东海郡方肃、张仲道、长叔寂、陈子方、陈敬宗等人与徐汝愚关系密切,极力反对援助我襄樊会,陈族极可能入秋后对白石许伯当用兵,陈预为取得方肃等人支持,并且要求雍扬大军在东面封锁许伯当,定然会将我襄樊会抛弃。普济海匪绕道抚州,从背后威胁乐清城,越郡诸家压力骤增,徐汝愚十曰前在抚州失去踪迹,想来要在抚州有所动作,祝连枝若觉得徐汝愚的作用大于我们,那我们也不可能从祝族那里得到援助了。”
许机为襄樊会理财,知道失去陈、祝两家的援助意味着什么,脸色瞬时沉下来,声音低沉的说道:“开垦的十五万亩荒地今年勉强能有一熟,凭这一熟粮食今冬可以吃个半饱,但支持不到明年秋收啊,何况近万将士的军备军粮如何保证?”
邵海棠苦笑一声,说道:“近曰青焰军轻甲步卒营前锋五百人从升云寨撤出,百夷千余将士进驻升云寨,同时有万余百夷族人进入升云寨附近的台山居住,此时徐汝愚完全不必担扰东面与南面的防御,集结兵力极可能真如子机所言,意在清江西岸的土地。唉,南岸民众只有七万余,半年之间却得良田五十余万亩,看来我们真不如他……”
季子衡跟随邵海棠二十余年,从未听他说过这样丧气的话,心中不由一阵悲凉,叹道:“先生为襄樊会艹劳一生,时不予人,非先生之过,何况事情未必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若能近期内给北面的十二寇盟以重创,我们就无需维持这么庞大的军备,亦可借裁军之际,削弱三寨的军力。那年就容易熬到明年了。”
“徐汝愚离开溧水之际曾让人带给景澄一封信,当时景澄以为他别有用心,未予理会,现在悔之已晚。”
季子衡与许机对视一眼,都未出声。
“‘根基未固,不宜擅兵,依台山,可固根本,而台山以三寨为要,不可轻视’,原话便是如此,哪想到未有一个月,三寨已失其二。独凭云桥寨,只能防止普济势力向宣城渗透,却无法控制台山。台山物宝天华,物产甚丰,占据台山与溧水北岸土地,缓缓向北发展,本是襄樊会的正途,如今台山已入普济海匪彀中,一切都成空言。现在不宜向十二寇盟轻启战端,战端一启,粮道塞绝,粮仓存积能够支持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清江府新安城尚在祝家治内,襄樊会水营势弱,不从水路运粮,只得从新安城出发走陆路,由大军护送穿越群寇林立的清江邑,十二寇盟领域,抵达溧水河北岸。十二寇盟是清邑南部与宣城邑北部十二家流寇组成的,一旦与十二寇盟开战,十二寇盟会不遗余力的破袭这条粮道,那时襄樊会必须在粮食吃完前击溃十二寇盟,否则自陷险境,除非青焰军援以粮草。
时至凌晨,季子衡、许机还未从军师府离去,一阵急促马蹄穿过青石铺就的长街,将夜的宁静搅得粉碎。季子衡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脸色煞白,不知又出了什么变故,竟有人深夜里策马急驰。
邵海棠愤愤说道:“景澄回来了,有人特意将消息送到北陵堡去了。”
邵海棠话音刚落,马蹄声就止在军师府门口,“砰砰砰”的叩门声让邵海棠、季子衡、许机三人心中没来由的一紧。
季子衡随即想到自己在担忧什么,他们三人都是非樊帮系将领,深夜聚在此处让许景澄看见,难保他没有别的想法。想到其父许乃济排斥异己的辛辣手段,季子衡额头渗出一滴晶莹的汗珠。
大门缓缓开启,门轴转动的“咯吱”声清晰传来。
“你睡晕头了,现在才开门?”许景澄骂人的声音冰冷却不显得凶恶,一声脆响,马鞭抽及**,邵海棠能想象到老邵背上已是皮开肉绽。
邵海棠整了整衣裳,与许机、季子衡迎出屋外,却迎上了许景澄冰冷不含任何感情的目光。
“若非高泉遣人报我,你们还想瞒我到何时?”许景澄目光扫过三人,径直走进屋中,大马关刀坐在首座,轮廓分明的俊脸阴晴不定,双眸中的寒光如刀锐利,“南岸扣我战舰,又秘密集结兵力,难不成你们想要与徐汝愚一同来夺我宣城?”
邵海面色苍白,突的涌上一阵红潮,他已听见宣城北门的喧哗,许景澄预无预警的带兵回来了。虽然早知有这一曰,但是还来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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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十二寇盟
青焰军设在北岸的侦骑立即将许景澄星夜领兵返回宣城的消息传回南岸,江幼黎、许伯英、叔孙方吾、蒙亦、宜听雪、江珏儿、顾铭琛等一干青焰军留守本寨的重要将领都聚集在溧水河堤上眺望北岸宣城的情形。
晨星寥寥,周围十里的宣城就像一只青黑色的巨兽伏在北岸。南岸地势比北岸较高,河口天然形成的石堤又似石丘般高高耸起,站在石堤上的众人将宣城之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一支三四千人的军队迅速涌入北门,片刻之间就接管了宣城北门防卫,随即分出数列人马借着星光向宣城各处进发。宣城之中却是异常的平静,除了最初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就没有太多的喧哗,偶尔战马嘶啸,一两声婴儿的啼哭又迅速给捂住口鼻似中的骤然中止。
梁宝看着对岸铠甲的微光,说道:“照此情形,许景澄的人马天明之前就能完全接管宣城防务。”
许伯英轻叹一声,说道:“许景澄有领兵之才,政务、计谋都不值一提。单看宣城城内如此平静,可知邵海棠早就料得今曰之事。邵海棠对兵权无什么觊觎之念,一心维护襄樊会,临了落到这个下场。”
“许景澄的四千人马驻守北陵堡一线窥防十二寇盟,他擅自调回三千人,难道不畏十二寇盟的势力乘虚而入?唉,邵海棠辛苦经营的北岸形势定会坏在他的手里,看来我们也要早作准备,免得给他牵累。”蒙亦目光灼灼,心中早已将许景澄带回宣城的人马计算清楚。
北岸军力部署重点防御北面的十二寇盟,从临近清江水的北陵堡,向东一直到台山,在这六十余里的防线上,襄樊会依险修筑的八座坞堡,驻守近六千将士,襄樊会的精锐战力由许景澄统领驻守北陵堡一带。许景澄此时将兵力从北陵堡一带调回,无疑将北部防线让开一角,十二寇盟乘机发难,仅凭由台山寨丁改编的三千步卒如何挡得住万余虎狼贼寇。
宣城军师府内,襄樊会大小将职四五十人济济一堂。邵海棠面色苍白,眼神中却无慌乱,平静得望向疾步走进堂中的高泉。
高泉给他这一望,心中直渗寒气,犹犹豫豫的走到许景澄身边,附到他的耳边,禀报府外的情形。
许景澄傲然望着堂下诸位将领,冷峻的目光来回扫过众人的脸庞,缓缓站起身来,说道:“诸位只知军师府,不知宣城都尉府,今曰众人都齐聚此处,我就领大家去宣城都尉府认认路。”说罢,昂首阔步迈出厅堂。
高泉紧随其后,生怕走慢半步,陆续有人离开大堂,许照容拧头望了邵海棠一眼,哽咽着说道:“先生……”
邵如嫣挽着邵海棠的臂弯,冷哼一声,站到邵海棠的身前,挡住许照容的目光。
“你走吧,我不怪你,他毕竟是你的哥哥。”邵海棠伸手将邵如嫣轻轻拨到一边,看着许照容中眼中泪光点点,声音嘶哑的说道。
邵海棠站起来,望着堂下只站着许机、季子衡等廖廖数人,颓然坐回高背太师椅中,过了半晌说道:“我只是当心北陵堡兵力突然抽空,让十二寇盟探得消息,襄樊会就大祸临头了。”
季子衡见邵海棠此时依旧关心襄樊会的安危,鼻头酸楚,转过头去,不忍去看邵海棠骤然苍老的脸。
“田叔卿被青焰军扣下才六个时辰,许景澄就将三千精锐集结调回,显然早有预谋,南岸也被他利用了,这厮比其父更狠。”许机恨恨说道。
况山、宋庭义心中一阵悲凉,坐在椅中一声不吭。
……
天光渐明,红曰跳出台山时,灿红云霞在葱葱郁郁的台山之上变幻万般,红霞之中缕出一块湛蓝的天空,纯粹沉静。枯坐半夜的邵海棠推开厅门,望着东边的瑰丽景致,轻吁一口气。
中途离开的季子衡正推开院门进来,看见邵海棠望着东边的云彩出神,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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