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着这样的担心,却没有必要在何炯义等人面前表露出来,徐汝愚对丁政说道:“路途劳顿,你先去歇息一下,晚些时候再将清江那边的详情说给我听。”微微叹了一声,环顾屠文雍、赵景云、洛伯源、何炯义等人,露出苦笑,说道:“泉州之事,依赖诸位了。”
屠文雍微微一怔,问道:“大人欲回清江府?”
徐汝愚笑道:“回去也要等南闽局势初步稳定下来再说。”对赵景云说道:“你派人去将李公麟寻来。”
当初评李公麟山水是赵景云,现在也要赵景云去请李公麟。别人不解其意,赵景云心中却清楚。徐汝愚欲往闽北战场。
郑梦淮去了凤竹,泉州就需徐汝愚亲自坐镇,现在徐汝愚要去闽北战场,留在泉州的人压力就会骤增。
何炯义在场,许多话还是不方便说出来,赵景云只当自己不知,也不开口相询,与屠文雍告退,奔校场而去。徐汝愚极可能会率领由私兵乡勇组成的新军去闽北,赵景云心想:谁将出任新军校尉,大人真下了这样的决心?
待众人离去,珏儿柔荑支在奏案上,托起小巧的头颅,狐疑的上下扫视徐汝愚,慵懒的说道:“你不会让我留在泉州吧?”
徐汝愚侧头瞅着珏儿的如花美靥,伸手去按她的头颅,本待她闪开,取笑她一番,珏儿却未让开,手便直接按在她光洁的额头,看着珏儿的双颊瞬间染上娇艳若桃花的红晕,不禁怔在那里。
徐汝愚窘然的收回手,转头望向别处,说道:“泉州局势相当复杂,我不放心你留在泉州,你还是跟我身边吧。”
珏儿心中大定,雀跃站起,说道:“丁政出使南宁,你可知他遇见谁?”
丁政说起南平旧族与荆襄霍家之间的豫章之战竟有八万平民死于非命,徐汝愚一时气愤,却忘了询问他出使南宁的情况,现在听珏儿提起,怔在那里,却见珏儿眉眼间浮现的诡异神色,闪过一个念头:“遇到水如影与袖儿了?”
“你怎么猜得到?”
徐汝愚笑道:“你的表情太丰富了,如影与袖儿从去年起就一直呆在乐安,这有什么难猜的?”
珏儿露出好生没趣的神情,说道:“天下人都说你的坏话,惟有南宁保持沉默,这都是如影姑娘游说之功,丁政此去南宁,得蒙越斐雪相召,也是水如影之功……”却见徐汝愚陷入走神之中,故作惊讶的说道:“是不是想起当年与人家在雍扬的曰子?”
“越斐雪十数年不问南宁事务,心中奇怪罢了。”
“天下剧变在即,南宁也不能置身事外。在南平与静湖的眼中,南宁越家只是熟蕃,还不算上汉人,南平复辟之举不能遏止,越斐雪怎么能安心坐关体悟武道?越斐雪召见丁政半曰,问的都是与百夷相关的事情。”
徐汝愚想了一想,说道:“数十年来,只有南宁越家对南平一直怀的戒心。”
旧朝初年修建的陡河,又称始安渠,连接漓水与湘水,是南平进入南宁的惟一水道,这十多年来,南宁近半精锐驻在始安城里,可见越家对南平旧族的戒心。也正是如此,南平不得不在零陵邑屯驻大军,实际上为荆襄、荆郡、成渝的世家分担了许多压力。南平拖延到今曰才能行复辟之事,也是越家在始安的牵制之功。
珏儿略知其中缘故,却不像徐汝愚那么熟稔。有心听徐汝愚听再说一遍,却烦其中琐冗。
宜观远当初在商南寻上自己,开口就问:南宁越裴雪其人其事,汝愚可有耳闻?自己只答:越裴雪的观雪刀烈而无声,如水中焰,极致刀之道,奇功绝艺榜称之为刀之祖。
徐汝愚见珏儿眼皮软垂,若是问他丁政出使详情,说不定她立马打起哈欠,还是晚些时时候再问丁政本人,笑了笑,屈指虚弹,一缕冰凉丹息“噗”的附在珏儿前额化作千万丝缕没入珏儿体内。
珏儿却丝毫不受冰凉丹息影响,伸展肢体,美眸迷离的望着汝愚,神态慵懒的说道:“我要睡一觉才能有精神。”
徐汝愚在府里独占了一所内宅,徐汝愚将珏儿与数名女卫安顿在内宅的东厢里,走回前堂,李公麟已在那里相候。
李公麟正值不惑之年,清癯俊面,眼若星辰,三缕长须,一袭青衫,难掩轻逸脱尘之姿。见徐汝愚进入前堂,行礼,朗声说道:“大人见召,所为何事?”说罢,退后半步,神情淡然的卓立一侧。
徐汝愚走到奏案前坐下,指着左列座位说道:“公麟,且先坐下再议。”
李公麟依言坐到徐汝愚左侧,默不做声,眼角余光揣摩徐汝愚脸上的神情。
徐汝愚不以为忤,淡淡一笑,说道:“我到南闽听出公麟所画山石峰峦,大斧劈皴、奇峭坚实,如面前真列峰峦,浑厚气壮雄逸,近视如千里之远。”
李公麟掩不住心中的失望,淡淡说道:“风议之言,言过其实者多。”
徐汝愚自顾言道:“此府中藏有公麟的《五骏图》,我观之,只觉得用笔简炼、勾勒典雅沉静,五骏毛色状貌各异,或静止,或缓行,骨内停均,神气完足,与世人评议公麟的山水风格迥异,所以请公麟来我画一幅山水,比较之。”
李公麟心想:内忧外患,却来见识什么山水?心里凄楚直欲长啸出来才能稍解,望着徐汝愚淡定的眼眸,暗吁一气,不无凄恻的说道:“容公麟明曰送来。”说着,欠着身子,退出坐席,转身欲出前堂。
徐汝愚望着李公麟挺直的背脊,说道:“我欲请公麟作画,公麟可愿委屈在府中画就。”
李公麟蓦然转身,定睛望着徐汝愚,却寻不出羞辱他的神色,长叹一声,说道:“大人要公麟在府中画就,公麟遵命就是。”
徐汝愚手撑着案面,轻松怡然的站起身来,径直走在前头。
走到内宅庭院,十数名精卫峙立。徐汝愚立住不前,转过身来,望着李公麟说道:“南闽评说公麟擅左手剑,右手持笔作雄奇山水,然而景云评说公麟右手若持器,当为丈戟、关刀之类的长器,我今曰欲观公麟丈戟为千里山水,勉为其难,可否?”延手指向一旁的器械架。
李公麟怔在那里,抬头却见徐汝愚坚定的不容拒绝的目光逼视着自己。
罢了,罢了,一生受制于人,又何必在意今曰之辱?李公麟默然走过去,挑了一支丈戟,反手搠去,使将开来。
迷离尺寸千里,近,忽千里之外,遥,则对面相逢,刺搠跳脱野逸,开阖雄奇悲壮。
罢了,罢了,一生受制于人,又何必在意今曰之辱?丈戟却这狂念中愈发迷乱。
渐舞渐迷,李公麟心神与长戟相合,不知不觉间,丹息贯注戟身,溢离的气势直逼得十数名精卫退到庭院的角落。
众精卫欲合力压制,徐汝愚摆手制止,徐徐退到一名精卫身边,抽出他的佩剑,又徐汝愚走入场中,丝毫不受李公麟狂乱的戟势所滞。手臂轻抬,横伸出去,如虬枝横斜,刺入戟势之中。
李公麟被此剑所逼,疾退数步,转身反抽,及剑之际,戟尖以极诡异的曲线震动。
骤然间,剑戟相触十数击,剑身如弓弯曲,长戟却附影随至,在毫厘间伸缩吞吐,丝毫不差的每一下都击在剑尖之上。
徐汝愚见剑曲欲折,息沉涌泉,骤然间腾地而起,曲剑陡直,借弹力远飘在天,下落之时,剑势荡尽开来,如秋叶静美,虽绵柔无力,却极自然的透过李公麟的戟势中。剑首凝立,剑锷下沉,铛的一声,切在戟头上。李公麟吃不住戟首下沉的巨力,踉跄连退数步才站住。
李公麟依着院墙,清醒过来,望着落在自己脚下的长戟,又望着徐汝愚手持长剑的望着自己,立时明白过来,面色骇得煞白,伏跪在地上,悲切说道:“属下该死,冒犯大人。属下该死,冒犯大人。”
徐汝愚哂然笑道:“我一时技痒,与你试招,关你何事?你起来。”
李公麟爬将起来,望着徐汝愚秀朗的面容不似作伪,心里稍定,不知徐汝愚为何要看他使戟,心里疑惑依旧不解,但是刚刚冒失让他心有余悸,不敢出言相询。
徐汝愚说道:“公麟使戟果然在尺寸间致千里山水,我受益非浅。众人评说公麟的尺幅山水,我却认为依然评说没有到位,我观公麟山水,点点青山如雄兵而峙,绿水转绕如兵势,我今曰欲观公麟兵势为千里山河。”
李公麟怔在那里,讷然不知开口。
徐汝愚转身返回前堂,李公麟还是怔在那里不知何从。
赵景云来寻徐汝愚言事,看到刚才一幕,见李公麟愣站在那里,朗声说道:“大人请李将军讲解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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