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会是什么紧急状况,那样的话号角会急促很多,还会焚烧狼烟。

    樊文龙越上防海堤,望着防海堤那边平坦荒芜的田地。

    一队穿着青黑色兵服的兵牟拥着一个棕褐色皮铠甲武士向这里走来,武士软盔右侧耳际插着淡蓝白丝边的寸翎。

    是余杭的信使。樊文龙眉头一挑,转身漠然的看向湛蓝的洋面。

    “阀上有信交给将军。”

    樊文龙眉头跳了跳,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去接信。

    “阀上很想念将军,阀上让末将告诉将军,将军在余杭的家人也很想念将军。”

    “哈哈。”樊文轻笑起来,转身望着大半张脸藏在头盔里的信使,依稀记得他是樊彻身边的精卫,说道:“我也很惦记阀上啊。近来阀上夜里睡眼可好?”

    信使微微一愣,料不到樊文龙会有如此反应,怔怔的说道:“当初阀上贬将军到此,也是迫不得以。去年之事在族中已经无人提起,阀上以为是将军可以再度出山了。”

    “哦。徐汝愚不是在江宁缩编诸军了吗?阀上真以为有用得着我樊文龙的地方?”

    信使左手一挥,身侧兵牟悉数退到远处。

    “公良友琴欲把温岭还给我族。”

    “什么?阀主真想与普济、祝族联盟共制徐汝愚?”

    信使微微颔首,默认了樊文龙的猜测。

    “南闽会战远没有世人想象中来的激烈,青焰军的伤亡还及不上抚州会战,却几乎获得整个完整无缺的南闽,只有莆田、义安两邑尚在颜氏手中。”

    “几乎兵不血刃的取得南闽,南闽会战表明徐汝愚不仅在战术上,在战略上也有天纵之才。”樊文龙的语气有些轻描淡写,在信使听来,一年多的戍疆似乎将他的锐气尽数磨灭。

    “徐汝愚虽然缩编诸军,但是他将江宁作为他青凤将军府的治所,表明其志不少。祝族深为惶恐,我樊族虽然一时无虞,但也不能确保数年之后的情形。”

    “阀主何时未雨绸缪起来?他就不怕要回来温岭城却激怒徐汝愚吗?徐汝愚可是因为宗政荀达与公良友琴勾结之事败露后才毅然发动南闽会战的?”

    “徐汝愚的军屯主要集在三处,一为清江,一为漳台、武陵两邑,现在为东阳府的辖地,还有一处就是静海四县。徐汝愚从这三处获得数以千万亩的良田,配田养兵,而不依赖于世家,这便是徐汝愚所行军制的基础。”

    “怎么?”樊文龙目光扫过那人,又停在湛蓝的海水上沉思起来。

    信使只当他不解其意,继续解释道:“若能与普济息战,吴州与余杭两府可拓得的良田不止静海四县之数,余杭商船若能出海,海航之利可再造一个雍扬。”

    “公良友琴果真让徐汝愚捉住痛处了。”

    “何止普济,祝族辖地让徐汝愚被为两处,哪有不恐怖的?”

    “阀主可是说了:若不未雨绸缪,越郡迟早尽入徐汝愚囊中?”

    信使谔然说道:“让将军猜中了。”

    “徐汝愚袭江宁之后,祝家在历阳驻有精兵一万,在湖州驻精兵一万五千。那时徐汝愚的宿卫军、骁卫军、青卫军、百夷军、武卫军近十万精锐都在越郡境内,中垒军与五校军近五万精锐隔江相望,徐汝愚为何那时不趁势拿下历阳或是湖州?”

    “阀上也有此疑虑,阀上说徐汝愚狡脱如狐,不能以常情度之,与他相争,不如他打他的,我打我的,挨到最后一齐亮筹码也可有五成胜算。”

    “阀主也会灭自己的威风?哈哈……”樊文龙大笑起来,片晌又兀的收住笑声,说道:“公良友琴将温岭城还来,大概要求祝樊两族每年暗中济他数以百万的粮草?”

    “将军所想不差。南闽会战期间,魏禺率静海水营袭普济本岛,普济船坞尽毁,船师船匠十之**被掳到雍扬,公良友琴除了手中的战船,再无建造新船的能力,普济岛又被静海、东阳两地钳制,再也无法依靠掠抢沿海来获得补给。公良友琴确实要求周济粮草,除此之外,我族欲通海航,还要助普济修复船坞海港。”

    “公良友琴倒是好算计,祝樊两族与青焰军针锋相对,他却躲在普济岛休生养息。”

    “阀上亦有此虑,但是考虑到对我族也未必有害,心里还是颇为接受。”

    “害处显时,已不能制。”

    “将军就想就这样回复阀上?”

    “我为大将时并没有立下什么功绩,倒是在屯卫,尚有小绩。”樊文龙轻轻的越下海堤,向暮色中的海潮走去,踢踏脱去软靴,赤足站在冰冷的海水中,感觉着一簇簇的海浪冲刷着自己,心想:徐汝愚非是世家出身,岂能用世家的思维度之。站在冰凉的海水中,不禁又想:他为何不在奇袭江宁之后趁势夺下历阳或是湖州?

    天水一线间忽的闪出一道雷光,雷光劈开厚重的云层犹如银亮树枝将天水相连。雷光亮处,数道黑色的影子从天际垂下,在天水之间飞旋着。俄倾,万马奔腾似的巨响充盈耳鼓。

    初冬雷暴?

    樊文龙谔然呆立,也不知回避兀然袭来的巨浪。

    深碧色的巨大的水舌,猛烈一卷,将樊文龙压在水底,毫不停滞的向防海堤冲去。

    这雷光巨浪起得突然,信使看着巨浪将樊文龙吞没,惊立在那里。

    巨浪冲击着石堤,溅起的飞沫落到信使脸上,感觉一阵冰凉,回过神来,向堤下探望,只见海水已漫了近有半堤高,冰凉的海水从防海堤的缺口倒灌进来,巨大的海潮之力扒拉着防海堤的缺口,缺口边缘的土方迅速崩塌,向信使与兵牟立足扩散。

    信使正手足失措,忽见堤下水中透出一道深碧光华,光华起处海水冲天而起,巨浪如柱旋升,至数十丈处,随着一声巨响炸开,晶莹的水珠四处洒落。

    樊文龙持剑立在水上,哈哈大笑着说道:“天下即将大乱,徐汝愚有所预感,才不愿东南自损实力。容雁门、容雁门,你身在荆襄,却不忘算计越郡,真是难为你了。”

    信使与手下兵牟面面相窥,全然不知樊文龙在说什么,但是水势渐大,也无暇思索,大声喊道:“将军,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带给阀上?”

    巨浪翻涌,樊文龙丝毫不受影响,踏波掠到防海堤上,说道:“文龙干涉不了阀上做什么决策,但请你告诉阀上,就说东南真正能与容雁门势均力敌者,惟有徐汝愚一人而已。”说罢,息行涌泉踏水向筑在高处的屯所掠去。

    越郡沿海突发雷啸的消息迟了一曰就传入江宁城中。雷啸过后,有一些舰船残骇随浪冲上岸,那里的海域只有普济岛的舰船航行。

    张仲道心情大好,说道:“虽不知普济水营在雷啸中有多少损失,但是损失总避不了的,我们不妨当作打了场胜仗,现在百业待兴,万事待举,庆祝应低调一些,汝愚啊,军议过后,我们去喝上一壶就行。”

    徐汝愚揉了揉脑袋,探首望来,问道:“你说什么?”又转身望向魏禺,说道:“雷啸之时,樊彻遣信使去会樊文龙,你以为樊彻有什么用意?”

    张仲道皱起眉头,怒目圆睁盯着徐汝愚的侧面,见他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愤怒,那愤怒就泄了气似的的无影无踪了,只得面带颓色的坐在自己的坐席上。

    军谋司对此亦论断,但是张仲道、魏禺、肖乌野在场,屠文雍倒不敢先说出口来,影响他们的判断,与赵景云相望一眼,心里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将北地传来的一份军情呈上。

    魏禺说道:“公良友琴到今天这种地步,遗计也不多了。若是让祝樊两族与普济岛联合起来,确实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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