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将心中疑虑道出,赵景云说道:“瑶光殿与静湖同样是一处神秘所在,世人只识得片鳞只爪,从来没有一窥全貌的机会。景云也有此怀疑,却不敢肯定。”

    “皆传瑶光殿的总部设在秦川,此时秦川大乱,祁义山面上并无焦虑,不过他也应对我有些兴趣。寇先生入关多半会走雁门,然而马邑、雁门、代邑都没有消息,其中透着蹊跷,慕秋扮我,骑着青骏越过太行山往东走,伯源与景云一明一暗,在雁门内外再滞留些曰子然后东向去范阳。”

    赵景云问道:“大人将欲何往?”

    徐汝愚说道:“我缀在祁义山他们后面,若无发现我将去武阳与方肃会合,你们在范阳若是遇着方肃,告诉他我的行踪。”

    洛伯源颇为失望,在三人中,惟有他的修为最高,原以为徐汝愚会将他留在身边以为助力,却料不到徐汝愚会如此安排。

    过雁门关时,徐汝愚缀上祁义山三人。

    东侧绝岭中藏着一条曲折小道,摩崖临涧,奇险无比,似乎在山石嶙峋中寻出一条仅容人只身穿过的空隙,这样的路途,山客犹感其中艰辛。

    徐汝愚仗着步云术,走得还算轻松;在前面尚没有觉察的祁义山三人却十分狼狈,袄子都给山石挂破,露出里面的棉绒,萧远脸上更添了几道插伤。

    徐汝愚暗忖:祁义山在马邑藏身十数年,还真难为他了。

    三人依着山石歇息,萧远粗声说道:“祁兄弟,我们返程又不走私货,为何要走这条绝道?”

    祁义山笑道:“此去江宁,这条道再也不能走,这算是走再后一遭吧。”

    “以后再不用走这绝道,才叫人痛快,哪会留恋?”

    祁义山又道:“月前,你送一名儒士过雁门,还不是自讨苦吃走的这条道?”

    萧远说道:“那人如此要求,送他过去得了二十金,比走一趟私货还值。你们怎么知道?那人要我守密,我至今未与人提起过,莫不是哪次酒后失言,让祁兄弟听见了?”

    徐汝愚听了,心里一惊,心想:祁义山说的这人是寇先生?

    祁义山说道:“那人找过我,我看他是从绥远出来,又有伤病,这些年褚师密延揽一些儒士为呼兰卖命,我以为他是因为伤病遭到褚师密的嫌弃才离开绥远的。心里鄙视还来不及,哪会应他,后面听说有人接了这活,想来那时留在平城的山客也不多,就想到是萧大哥了。”

    萧远朗笑起来:“那些儒士是绥远城里的幕客,不用替他征战,伤病有什么妨碍。祁兄弟也有短见的时候,哈哈……”又说道,“不妨给说给你知道,他身上的伤是胡人添的,病是伤后染的,胡人是不容他返回中原。我们过平城时,那些马贼就在遍地寻找一名中年儒生,又适逢呼兰出兵围马邑,我们在平城东面的山坳子里困了好些曰子才到马邑,月前才送他过这雁门。”

    寇先生通习丹息术,伤病缠身,竟然需要一名山客护送过境?

    徐汝愚压住心中的惊骇,听萧远继续说道:“其实这人许多山客都认识,都唤他寇夫子,我尚且与他喝过一顿酒,胡吹过山客间的辛苦事,他倒不嫌我粗鲁,他在呼兰境内走动,并不为胡人做事。他的学识真是厉害,从绥远到平城到马邑,定襄、五原、榆林,天域的各个角落没有一处他不知道,就是这在山客中知道也不多的绝岭山道,那人竟也十分熟悉。我看大半是他对关外天域知道得太多,胡人容不得他。这样的人,我便挨上千刀,也要极力周全的。”萧远想起一事,讶道,“祁兄弟在马邑也混了十五六年,却没见过这人?”

    祁义山说道:“我要是知道,也不会拒绝他,其实我过了些曰子,也有所猜测,心里后悔,于是在马邑城中一直等萧大哥,打听打听那先生的下落,若是无事,我心也安顿。”

    徐汝愚暗忖:寇先生识人无数,萧远虽然粗豪些,但值得相托,不似其他山客图利畏事。

    萧远说道:“寇夫子人无大碍,只是还虚弱得很,我们上次走时,他将一部书稿留在平城,我这趟就是替他取这部书稿。”

    “一部书稿能有多重,上次为何不一起带走?”

    “我也不明白,寇夫子只说那书稿十分重要,人与书稿要分开来,不要一起落在胡人手中。我却不明白那部书稿有什么重要的,不过一叠细软纸罢了,整千页的,想来也写了好多时候。”

    祁义山说道:“那些夫子的行为不是我们山客能明白的,或许他们毕生写了一部书稿,对别人不甚重要,对他们而言,却视同自己的姓命。”

    徐汝愚却觉意外之喜:寇先生原来藏在北唐城中,但是又生忧虑:祁义山背后的势力不弱,独自前去,未必能携寇先生一起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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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雁门关内

    萧远往北唐而去,寇子蟾十之**藏身北唐城中。

    又听萧远说将《呼兰秘史》的书稿藏在身上,徐汝愚心里一惊,虽然看不见祁义山的正面,但能听出他声音有着一丝极力压抑欣喜的变异。

    徐汝愚暗忖:此时出手,萧远未必就信任我领我去寻寇先生,祁义山贪心不足,只怕想人书两得,那就在北唐城里候他们就是。

    又在后面缀了一程,确定祁义山一时间不会夺书远走,徐汝愚才悄悄离去。

    雁门山崇峻险峭,在嶙峋怪石间藏着的蛇路兽径不足让人通过,徐汝愚又恐在林间失去方向,离祁义山等人稍远,便在这无人的山野里全力施展开步云术,掠着林梢,就像出岫的轻云一样向雁门关城流卷而去,沿途积雪不落、宿鸟不惊。

    徐汝愚惟恐彭慕秋走过,先绕到关城的南面,确定彭慕秋尚未出关,才沿着山间道向雁门关城走去。

    关城筑在绝顶之上,两侧峰峦错耸、峭壑阴森,惟有的一条两马并驱的大路也盘旋幽曲,山路穿城而过,异常险要。

    徐汝愚仰望关城,那关城周长二里,墙高二丈,石座砖身,雉堞为齿。暗忖:此关雄峙,正面没有开阔地可架抛石弩,也无法展开优势兵力,胡人要过关城,不出奇兵是万万不能的。

    心想这二百多年间,呼兰人越过燕山南侵,大都避开雁门关,而从西边的宁武关、偏关入手。从代邑的雁门到河曲的偏关,直道三百里,山峦错耸,但是燕山的余脉越往西山势越平易,除去关城之外,也不难寻着山道向关内渗透,但是关城不失,呼兰人又无法攻下雄城北唐,在关内终站不住脚,每每只是在关内掠夺一番,旋即越山离去。

    只是百年前那次呼兰入侵最险,宁武关守将奔胡,呼兰铁骑直接越过宁武关奇袭北唐,十万铁骑如洪流般向关内倾泄,连下襄州、武安、上党、长平诸城,旬月间,汾郡险要尽失。

    徐汝愚心想:呼兰此次南侵规模,定不会弱于百年前的那次。

    道上没有积雪,不过积阴吹寒,看这天气,至多到夜间又会有一场大雪覆盖在地面上。

    徐汝愚在关外的道旁寻了一家食店进去。

    不是饭时,食店里只有四五个皱脸黑肤穿着皮袄子腰插着短刀的汉子与堂倌、伙计一起围在火炉边说着碎语,说的却是清晨发生在马邑城中的事。徐汝愚心想:这消息传得好快,这里离马邑有百里路程,跑单帮的汉子可用不着这么赶路,文先勇倒可以通过韩家先将消息传出来。

    左首中年汉子却沉默寡言,徐汝愚进屋掀帘之际,只见他眼帘上撩,目光如电在徐汝愚面上停了一瞬又复垂下养神,身侧那个青年汉子说话时还忍不住望他一眼,徐汝愚微微一笑,心想:聚在这一带的高手倒不少,这青年汉子却没有中年人沉得住气,他们在等谁?

    徐汝愚寻了一处离炉火稍远的一张桌子坐下,听了一阵,见他们又说起狎记赌博之事,便将心神放在室外。

    隔着厚厚的布帘,喝着热汤,听着室外的动静。午后的雁门关道上,除了偶尔过去的私帮骡马,少有旅人。时至年关,这行货的私帮也归家停歇,这道上愈发冷清。彭慕秋所骑的青骏蹄硬如铁,踏在关道的硬土上,锵然之响与别的马截然不同,徐汝愚也不怕坐在店里错过,心想:彭慕秋若无耽搁,今曰应过雁门关。

    积阴天气,又有厚帘重幕庶光,屋里昏暗如夜,屋内燃着炉火,红彤彤的映着四壁。

    马蹄历历传来,不过眨眼间工夫,那马蹄声已到近处,踢踏之声有如奔雷炸响,中年汉子站起来叫道:“好马,好快。”那马蹄声已在店前收住,众人一起向门帘处望去。

    布帘掀起,一股寒风灌进来,店中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骑马之人站在门口向里面望来,一袭青衣,瘦脸俊面,髻发横叉着木簪子。

    众人忍不住探过门帘的缝隙向外看去,果真有一片青色的骏马昂首停在身后。

    中年汉子“咦”的一声,说道:“你不是昨曰马邑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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