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准注意到,今天前来赴宴的军官更多,基本上,游击以上的将军都来了。在辽东军内部,游击、参将、副将、副总兵、总兵等级别的将军,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没有五百人都有三百人。在辽东军内部,是典型的官多兵少。真正摊分下来,一个军官可能就带领两三个兵而已。

    锦州,在广宁陷落之前,只是一座名不经传的镇,除了辽东前线的人,别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但是,在广宁陷落以后,明军在辽西疯狂的修建碉堡,阻挡鞑子的骑兵突击,锦州也随之水涨船高了。最后,因为地形上的优势,锦州成为明军在山海关外的第一要塞。

    辽东监军、蓟辽督师、辽东巡抚三位大员的官邸,都设置在锦州。绝大部分辽东将士的家眷,都生活在锦州。也难怪祖大寿动叛乱的时候,辽东军会如此的蛋疼。家眷都被握在叛军的手上,他们能不蛋疼吗?

    “好丑。”

    张准入城以后,第一感觉,就是锦州真的很丑。

    因为不同的督师,不同的监军,不同的巡抚之间,甚至,不同的总兵官,在驻守锦州的时候,都会根据自己的意愿,在城内胡乱的修建各种建筑。这种完全没有规划的设置,导致整个锦州,好像是乱葬岗一样,乱七糟,惨不忍睹。

    “太烂了。”

    “拆掉重建。”

    张准走到街道上,举目看着四周混乱的建筑,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将这里全部都拆掉,然后重新建造。这样的一座城市,真是不嫌丢人的,他还准备将都督府暂时设置在这里呢。

    “都督大人,请!”

    “各位大人,请!”

    来到监军府的前面,一行人又是一番的谦让。

    高起潜的监军府,倒是富丽堂皇,很有气派,和外面的混乱,形成鲜明的对比。看来,驻守辽东的各位大人,对自己的事情都是很讲究的,对朝廷的事情,就是得过且过了。

    进入大厅以后人分别坐下来,互相说了些客套的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话,就是午宴时间了。高起潜就以主人的身份,请张准等人入席。

    午宴是比较简单的,真正的重头戏,是在晚宴。但是,午宴也不简单,因为,借着午宴的机会,可以交流很多必要的信息。中国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习惯了在饭桌上谈事情。反正,饭桌上的事情,你当真就当真了,你不当真也可以不当真,很随意。这种气氛,特别适合问一些比较敏感的,在正式场合无法出口的问题。

    监军府的宴会厅,面积很大,容纳几百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单纯从这一点来看,朝廷每年给辽东军的钱粮,的确不在少数。没有足够的钱粮,怎么修建一座这么宏伟的监军府?想想崇祯皇帝也是够郁闷的,每年大量的钱粮拨付给辽东,辽东却总是没有给他什么好消息,难怪他要失望。

    主人一桌,只有六个人,分别是高起潜、吴阿衡、丘仰民、张准、杨致远、王时德,分别代表了辽东军和虎贲军双方。其他的将领,则在旁边落座。好像吴三桂、黄得功、曹文诏、曹变蛟等人,都坐在主桌的旁边。主桌这边有什么动静,他们都是可以听到的。

    高起潜坐下来以后,就笑着说道:“张准,你来了,我们这一群老头子,都可以退休了。年轻就是好啊,以后的天下,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这主人一桌,的确是有点古怪。辽东军的三巨头,年纪都在五十开外了,而虎贲军的这一边,三个人却都是二十来岁的伙子。杨致远年纪最大,也不到二十五岁。要是在别的地方,没准还以为是一群老头子和自己的后辈聊天呢,哪里是如此严肃的军政大事。

    当然,高起潜的这番说话,绝对不是有感而,而是有隐藏的意思的。这个意思是什么,只有虎贲军自己理解了。乳臭未干,稚气未脱等词语,是很轻易就能联想到的。

    王时德是接受过专业的教育的,对于这样的说话口吻,自然是最熟悉不过了,他含笑说道:“监军大人廖赞了,我们这些年轻人,别的没有,就是有股闯劲,无论天大的事情,只要是我们认准的,我们都要做到。其实,我们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这是在有力的反击高起潜的感慨。不要看我们年轻,我们的进取心,要比你们强得多。你们一群老人尸位素餐,什么事都没做成,还不如交给我们年轻人来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王时德要比张准、杨致远熟练多了,这种打机锋的言语,自然是他来接口。

    吴阿衡呵呵笑了笑,感觉这个王时德,有些不简单,便有意无意的说道:“王公子是贺逢圣的得意弟子?”

    王时德谦虚的说道:“不敢称弟子,就是跟老人家读了几年的书。老人家门下,比我出色的人,就算没有一百,也有十的。”

    吴阿衡含笑说道:“贺逢圣不简单嘛!能教出这么出色的弟子来!”

    王时德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说道:“谢谢督师大人的夸赞。”

    古代规矩,别人称赞自己的亲人,又或者是师长,作为晚辈的,是要起身谢礼的,王时德当然不会忘记这样的规矩。

    吴阿衡微微笑了笑,感觉有些苦涩的,就没有再说什么。贺逢圣的弟子,都投靠到了张准的门下,这的确是不太妙的事情啊。贺逢圣这老东西,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门下弟子很多。此人一直醉心于培育弟子。要是他的弟子,都全部投靠到虎贲军麾下的话,虎贲军的确是会如虎添翼的。

    高起潜含笑说道:“玉麟,什么时候请藐山公到辽东来坐一坐?我以前和他也算是有过来往,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老头子?”

    杨致远本来伸筷子夹菜的,听到高起潜的说话,忍不住停下筷子,悄悄的看了张准一眼,脸色有点怪异。

    这个死太监,居然一点都不见外的直接叫张准玉麟。靠,玉麟也是你叫的吗?我们虎贲军和你这个死太监很熟吗?

    张准对高起潜的称呼,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随口说道:“只要有时间,藐山公会来的。”

    吴阿衡接口说道:“藐山公是我等的前辈,他中进士的时候,我还在闭门读书呢,当真是高人风范,高山仰止啊!”

    张准悄悄的看了王时德一眼。

    这群人云里来雾里去的,张准还真是不好判断。这些人请张慎言到来,是有什么目的?是想向虎贲军示好?还是想做点别的什么?

    王时德不经意的点点头。

    显然,辽东的这三巨头,并不想和张准产生太严重的敌意,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虽然大家都知道张准要反对朝廷,崇祯皇帝想要收拾张准,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在这个时候,触怒张准,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但是,以他们的身份,和张准沟通,又有点放不下面子。一大群的老头子,和一个毛头伙说某些事情,的确有点怪怪的。毕竟,张准太年轻了。因此,他们就想将张慎言拖出来。和张慎言沟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好说歹说,张慎言也是老臣子了。

    王时德含笑说道:“子曾经听藐山公教诲。他说,辽东的将士,大多数都是一腔的热血,一心想要打败鞑子,恢复辽东的大好河山的。这一点,以前,现在,将来都没有改变过。”

    高起潜有点无奈的说道:“唉,下面的家伙,倒是有些挺积极的,想杀入沈阳的人的确不少,只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老咯,什么都做不了了。”

    王时德笑眯眯的说道:“其实,子觉得,老人家也有老人家的好处啊,放弃俗务,找个安静的地方,安晚年,做个富家翁也是挺好的。”

    吴阿衡有点苦涩的说道:“天下大乱,只怕没有安身之地啊!”

    王时德含笑说道:“据子所知,朝鲜国有很多风景秀丽的地方,风俗习惯和国内也很相似,老人家到那里去住上一段时间,等国内平静了,再回来,也挺好的啊!”

    丘仰民插口说道:“朝鲜毕竟是化外之邦,人生地不熟的一有什么事,也没个照应啊!”

    王时德含笑说道:“那江南、山东等地都是很好的选择啊!”

    高起潜说道:“唉,人老了,思绪有些不清,要好好的想想了。”

    王时德满上一杯酒,含笑说道:“子斗胆,敬监军大人一杯。”

    高起潜端起酒杯,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王时德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刚才的对话,看起来轻松愉快,其实双方已经完成一次基本意思交换。高起潜等人咨询他们一旦放权,虎贲军会如何对待他们。虎贲军的回答,乃是你们可以做富家翁,到朝鲜去住一段时间,等国内平定了,然后再回来。要是觉得朝鲜不好,你们还可以去江南或者是直接前往山东。高起潜的回答,是他们还要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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