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张准来了?”
“虎贲军兵临城下?”
听说张准率领虎贲军骑兵靠近洛阳,洛阳城内的全部官员,.老天,张准居然到来了洛阳!这可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情!没有人想到,张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洛阳。但是,张准既然来了,那洛阳就真的危险了。
以前,洛阳也曾经被流贼之类的多次围攻,结果都安然度过。可是,当张准到来,当虎贲军到来,洛阳的官员,一个个都好像是大冬天的,被狠狠的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冻到脚。这个张准,可不是流贼,那是连鞑子都能打败的能人!
“张准来做什么?”
有人异想天开的问道。
周围的官员,立刻对这个愚蠢的家伙,进行惨无人道的围观。真是一个白痴,在这个时候,居然问出这样的话来。张准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到来洛阳,难道是来向福王请安的吗?福王的财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张准肯定是冲着福王的财富来的。
“哦,是福王……”
问话的人发现自己被围观,也马上反应过来了。
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这些洛阳的官员,就是这两句话的最好写照。其实,就战略地位而言,洛阳真的不是很重要。在中原的战场上,比洛阳重要的城市,多了去了。
可是,自从福王在洛阳落脚以后,洛阳就成为了起义军屡屡瞄准的目标,流寇可谓是来了一波又一波。什么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曹***之类的,只要是在河南出现,都要忍不住对洛阳盯上几眼。原因很简单,福王有钱啊!
作为万历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福王这个藩王,除了权力之外,在其他方面,绝对是完胜崇祯皇帝的。他名下的田地,有几百万亩,河南省所有肥沃一点的田地,几乎都是福王名下的。甚至,因为河南省的田地不够给福王,还专门从外省也划了一部分。
除了拥有全国最多的田地之外,河南省内但凡是赚钱的生意,几乎都有福王的股份。洛阳城内的商号,十家里面,就有十家是和福王有关系的。因为,和福王没有关系的话,根本上不能在洛阳开店。福王的势力,已经完全笼罩了整个洛阳城了。
可以这么说,在洛阳周围,乃至是整个河南,福王就是一等一的存在,比崇祯皇帝还要牛叉。除了没有自己的军队之外,福王的一切做派,都要比崇祯皇帝更加的气派,至于日常的生活,更加是崇祯皇帝可望而不可及的。
有人背地里估算过,福王到底有多少的财产,结果算来算去,根本算不出答案来。因为,这个数额,实在是太强大了,筹码根本不够用啊!最最保守的估计,福王名下的财产,折算成银两,起码在一千万两白银以上。
这还是只计算了各种动产。要是计算各种不动产,包括王宫、庄院、猎场、湖泊、围场、田地什么的,估计这个数字还得翻几番。甚至有传言,万历皇帝连黄河都封给了福王一家。
试想,这么一尊金灿灿的佛像,就摆放在洛阳城内,流寇们能不动心吗?只要攻破了洛阳,抓到福王,清算他的家产,这个人必然可以成为天下首富啊!百万军队都支撑得起啊!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陕西起义军在荥阳聚会,洛阳的官员,都不知道多么的紧张。他们日夜在城头上巡逻,生怕起义军会挥军西进。幸好,最后起义军并没有前来攻打洛阳,他们安全的度过一劫。可是,这次张准突然杀来,大家都感觉到不妙了。
陕西流寇最大的弱点,其实就是攻坚。流贼们的攻坚能力,真的不是很强,稍微大点的城镇,他们就无法攻下来。他们曾经攻打过几次洛阳,最后都被迫灰溜溜的退走。然而,虎贲军不同。虎贲军的攻坚能力,是非常强的,连鞑子都不是虎贲军的对手,洛阳守军自问战斗力比鞑子还强?
“吕大人呢?”
“我们快去找吕大人商量吧!”
忽然间,官员中有人急匆匆的叫道。
他的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官员的赞成,他们纷纷站起来,去找这个吕大人去了。他们口中的吕大人,叫做吕维祺。曾做过南京兵部尚书的吕维棋,在洛阳的缙绅中名望最大,地位最高,可谓是洛阳本地官员的主心骨。
吕维祺从南京回到洛阳这几年来,平时多在他自己创立的伊洛书院讲学,但地方上如有什么大事,官绅们便去向他求教,或请他出面说话。所以他虽无官职,却在关系重大的问题上比现任地方官更起作用。明代的大乡宦多是如此,只要曾经担任过***,即使致仕还乡,生活也是非常风光的。
其实,张准率领虎贲军到达洛阳的时候,吕维祺就已经得知了消息。他的消息,向来都是很灵通的。对于张准的到来,吕维祺只有一个判断,那就是福王完蛋了。他敢肯定,这次张准绝对是冲着福王来的,他的目的,就是福王的资财。至于洛阳城,则是附带的。要是洛阳本地的官员会做的话,基本上不会受到波及。
当然,吕维祺的推断,是不能告诉别人的。毕竟,张准是朝廷的敌人,是崇祯皇帝的心腹大患,要是他们这些洛阳的官员,保护福王不利,就算张准不要他们的命,崇祯皇帝还得要他们的命。因此,说来说去,他们还是要坚决的站起来,抵抗虎贲军的进攻。
“张准啊张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安静的庭院里面,吕维祺捋着自己的胡须,在悄悄地斟酌着。
有关张准的消息,他主要是来自南京方面。这些年来,有关张准的消息,吕维祺的确是听说了不少。对于细节,吕维祺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是综合了张准的大方面。他总结出来的张准,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别人基本上都没有战胜他的机会。他这次既然来到了洛阳,洛阳的官员,还有福王本人,只怕都要糟糕了。
正在沉思的时候,一个老家人匆忙进来,向吕维棋垂手躬身说道:“回禀老爷,分巡道王大人、镇台王大人、知府冯大人、推官卫老爷、知县张老爷,还有几位地方士绅,一同前来拜见,在二门外边等候。他们说,有要事想和老爷协商。”
吕维祺微微点点头,镇定自若的吩咐:“请!”
对于这些洛阳官员的到来,吕维祺早就有思想准备了。每次遇到大事,洛阳官员都会来找他商量对策的,这已经成为惯例了。这次当然不会例外。恐怕张准带着虎贲军骑兵到来,已经吓坏了这些洛阳官员了。唉,这年头,听到张准的名字,的确不能不让人胆战心惊,特别是张准就在城外的时候。
当吕维祺来到二门的时候,以分巡道王情唱为首的几个文武官吏加上几位士绅,已经被请进书院的客堂坐下。吕维祺坐在上首的位置,示意大家可以***发言。尽管对张准的到来,吕维祺感觉相当的不妙,可是在这些官员的面前,他还是要表现出自己的镇定自若来。
仆人献茶一毕,王胤昌就亟不可待的带头说:“先生,张准来了,据说带来了几万的兵马,试图对洛阳不利。我刚才站在城头上,就看到了虎贲军骑兵活动的身影。刚才各位地方文武官员与几位士绅都到敝分司衙门,商议如何保洛阳藩封重地。商量一阵,一同来求教先生,只有先生能救洛阳。”
吕维祺淡然自若的说道:“学生自从罢官归来,优游林下,惟以讲学为务。没想到流贼猖撅,日甚一日,看见河洛不保,中原陆沉。洛阳为兵家必争之地,亦学生祖宗坟墓所在地。不论为国为家,学生都愿意追随诸公之后,竭尽绵力,保此一片土地。诸公有何见教?”
知府冯一俊苦涩的说道:“目前欲固守洛阳,必须赶快安定军心民心。民心一去,军心一变,一切都完。之前,闯贼到处声言不杀平民,只杀官绅。现在,又有张贼传播均田令,引诱地方民众,搞得整个河南的百姓,都恨不得张准早点到来。当真是太可怕了。”
“张准还扬言,要是我们主动的献城投降,还能获得优待。要是洛阳城破,不惟现在地方文武都要杀光,恐怕老先生同样身家难保。更要紧的是福王殿下为神宗皇帝爱子,当今圣上亲叔。倘若洛阳失守,致使福藩陷没,凡为臣子,如何上对君父?况且……”
吕维祺截断知府的话,深沉的说道:“目前情势十分急迫,请老父台直说吧,其他道理不用提了。张准既然来了,显然是针对福王来的,我们只是附带的牺牲品罢了。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坚守城池,不让张贼入城。”
冯一俊不再绕弯子,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洛阳存亡,地方文武有守土之责,不能推卸。然值此民心思乱、军心动摇之时,存亡实决于福王殿下。洛阳百姓们经常传言,说福王仓中的粮食堆积如山,朽得不能再吃。可是咱们老百姓流离街头,每日饿死一大批。这般情况陆续上演,只怕张贼不需要攻城,就会有民众自发的打开城门,欢迎张贼入城了。”
总兵王绍禹痛苦的插言说道:“军营也是如此,早就人心浮动了。士兵们已经八个月没有关饷,背地里也是骂不绝口。他们曾经当着我的面说,福王的金银多得没有数,钱串儿都朽了。咱们快一年没有粮饷,哪王八蛋替他卖命守城!我是武将,为国家尽忠而死,份所应该。可是我手下的将士不肯用命,叫我如何守城?”
分巡道王胤昌接着说:“目前惟一救洛阳之策,只有请福王殿下打开仓库,拿出数万两银子犒赏将士,拿出数千担粮食赈济饥民。舍此最后一着棋,则洛阳必不可守,福王的江山必不可保,我们大家都同归于尽!”
由于王胤昌的语气沉痛,听的人都很感动,屋子里片刻沉默,只有轻轻的叹息声。福王的脾性,其实在座的都很清楚。要从福王的手里得到钱粮,简直比割肉还难。然而,除了这样的办法,他们的确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吕维棋自然也知道福王的脾性,他拈须思量,慢慢地抬起头来问道:“诸公何不将此意面启福王殿下?”
王胤昌无奈的说道:“我同王总镇、冯知府两次进宫去求见殿下,殿下都不肯见,还嫌我们聒噪。今日官绅集议,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来求先生进宫一趟。”
吕维祺皱眉说道:“诸位是守土文武,福王殿下尚不肯见,我以闲散之身,前去求见,恐怕更不行吧?”
王胤昌急忙说道:“不然,不然。先生曾为朝廷大臣,且为理学名儒,河洛人望。福王殿下平日对先生十分尊重,断无不肯面见之理。”
知县张正学从旁劝驾:“请大司马务必进宫一趟,救此一方生灵。”
富绅们纷纷怂恿,说福王定会见他,听从他的劝告。眼见他们期望殷切,吕维祺推辞不得,只好慨然说:“既然各位无缘面启福王,痛陈利害,学生只好试试。”
送走官绅客人之后,他对弟子们说了他要去求见福王的事,弟子们都很赞成,都把洛阳存亡指靠他这次进宫。随即他换了衣服,坐轿往王宫去了。福王的王宫,在洛阳城的北面,靠近黄河的位置。根据古代考证,这块地方,曾经是古代武则天治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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