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星行觉得非常的委屈,又觉得非常的纳闷,知府大人好像对张准的这个喜讯,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感觉到害怕?知府大人今天的举止,好像一直非常反常啊!反常到他这个下官,根本无法理喻的地步!怎么可能呢?他有必要害怕吗?这些鞑子又不会复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消灭了鞑子,都应该是好事一桩啊!

    张准明明是前来报讯的,报的还是喜讯。二百个鞑子的首级,也是货真价实的。在前往莱州府之前,卢星行为了保险起见,又找人专门检验了鞑子的首级,确信不是张准杀良冒功得来的。如此高兴的事情,知府大人的面色,怎么这么的难看呢?按理说,他应该非常兴奋才是啊!在这个时候,每一个鞑子的首级,都是无价之宝啊!只要艹作得当,相关的全部人员,都极有可能官升一级啊!

    现在,鞑子正在宣府、大同、北直隶一带蹂躏地方,到处都是战败的消息。前些天有消息说,延庆州、昌平州、保安州一带,都被鞑子抢掠一空,损失惨重。还有大量的流民涌入京师。京师三大营为了自身的安全,坚决不肯开放城门。结果,那些难民,只好绕道南下,向南边的保定府、河间府躲避。鞑子的骑兵在后面追赶,杀的杀,抓的抓,到处都在上演人间惨剧。

    可想而知,皇帝陛下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尽管皇上在紫禁城里面,看不到外面的惨状,但是相信有几年前的经历,他肯定能够推测得到,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形。愁云惨淡,万马齐喑,这是肯定的。在这样的绝望的气氛中,要是这个喜讯报上去,重赏绝对是少不了的啊!

    知府大人难道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还是,知府大人担心,这个战功,实在是太大,担心引起其他的人妒忌?嗯,不错,肯定是这样的。三镇的军队,被鞑子打得一塌糊涂,落花流水,将大明朝军队的脸都丢光了。山东这边,却交上去二百个鞑子的首级,你叫三镇的总督、巡抚、总兵们,情可以堪?

    打脸!

    这是**裸的打脸啊!

    对!

    一定是这样的!

    自己之所以高兴,都是因为考虑不周!

    你说,这样的战果报上去,九边重镇的大员们,不群起发难才怪了。在朝廷中,他们才是真正的实力派,一个个都手握重兵,可以左右朝廷的政局。尤其是辽东那一群人,都是抱团的,他们不敢和鞑子对战,斗起自己人来,却是没有丝毫的问题。在大明朝的末期,如果你不属于辽东军事集团,又带兵打仗的话,极有可能壮烈的战死。因为,在你陷入危险的时候,没有人会来救你,即使是皇上下旨,一样不会有人来救你。但是,如果你不小心立了战功,功劳也不会有你的一毛,都被人抢光了。

    就连卢星行这个小小的即墨知县都知道,辽东军事集团,自从袁崇焕以后,已经变成一个怪胎。一个只为他们自己谋取利益的怪胎。即使是最忌讳结党营私的皇帝陛下,也没有办法彻底的打散这群人。

    “张准!”

    “我跟你没完!”

    蓦然间,孙之獬恶狠狠的从牙缝里面蹦出几个字。

    随即,剧烈的疼痛,让知府大人呲牙裂嘴,不断的倒吸冷气。

    知县大人再次愣住了。

    知府大人怎么比以前更加的痛恨张准了?

    难道说,张准没有直接将鞑子送到莱州府,所以……知县大人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做了平生最愚蠢的一件事。张准就算功劳再大,也是一个不入眼的军户,无论打死了多少的鞑子,都应该第一时间向知府大人报功啊!武夫果然是武夫,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打了胜仗以后,沾沾自喜,居然忘记了知府大人的存在。难怪知府大人生气。而且,那些活着的鞑子,也没有请示知府大人,就这样杀掉了。实在是太可惜了。要是将这些活着的鞑子押送到京师,让皇上亲自看上一眼,那奖赏,说不定要翻番!自从萨尔浒大战以后,大明朝的军队,好像还没有活捉过鞑子呢!

    一想到其中的关节,知县大人情不自禁的浑身都是冷汗。张准不懂事,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懂事啊。自己居然这样稀里糊涂的将鞑子的首级接下来了,难怪知府大人要生气,难怪知府大人第一次要摆谱,不肯接见自己。这完全是在提醒自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做任何逾越的事情!

    他却不知道,此刻的知府大人,同样是浑身的冷汗。八月份的天气,秋高气爽,根本不能用寒冷来形容,孙之獬却感觉到背后阵阵的寒意。他越想越是害怕,越想越是觉得绝望。极度的寒意笼罩全身,孙之獬甚至连脸上肌肉的疼痛都忘记了。

    刚才卢星行一说话,孙之獬就感觉到不对了。

    张准没有理由送他这么大的功劳。他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坑他!没错,挖个坑给他跳!而聪明的知府大人,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这个大坑在哪里。

    田横岛!

    没错,田横岛的鞑子,就是张准挖出的最大的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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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军功令》

    舒布鲁要是知道此事,不知道会做什么感想?只怕,他最恨的不是张准,而是他这个莱州府知府!没错,失去了理智的鞑子,肯定会将全部的怒气,都发泄到他这个知府的头上!鞑子都是睚眦必报的人物,舒布鲁一定会报仇的!

    “来人啊!”

    “来人!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孙之獬忽然清醒过来,随即尖叫起来。

    好大一会儿,才有一个随从赶到。

    “快派人告诉赵寅英,叫他严加防范!”

    孙之獬气急败坏的叫道。

    进来的随从,颇有些莫名其妙,提醒赵寅英防备谁?

    孙之獬恼怒之下,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吩咐存在问题,看到随从愣着不动,更加怒不可遏,气急败坏的骂道:“快去啊!愣着做什么?”

    随从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提醒鳌山卫防备谁?”

    孙之獬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拿起一个白玉镇纸,直接朝下属掷过去,正好打在下属的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孙之獬却是视若无睹,歇斯底里的叫道:“除了田横岛的鞑子,还有谁?快滚!”

    头破血流的下属,急忙抱头鼠窜。

    孙之獬砸了一个镇纸,感觉自己的力气都快要被抽空了,不断的喘息。身子情不自禁的一软,又瘫痪在藤椅上。幸好,有了上次的经验,知府大人专门换了一把加固过的藤椅,免得重蹈覆辙。躺下去以后,孙之獬依然不断的喘着粗气。他是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觉得危险。

    舒布鲁要是疯狂起来,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他。鞑子的报复心理,最是严重,他根本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舒布鲁的报复手段,无非是上岸掠夺,制造大片的无人区。鞑子的动静闹得越大,他被问责的风险就越大。登莱巡抚杨文岳虽然是从江西调来不久的上司,对登州、莱州的情况未必很熟悉,但是,他曾经多次参与镇压起义军,杀伐果断,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物。

    卢星行尴尬的看着孙之獬的样子,心里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时候的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吧,这件事虎头蛇尾,更不知道知府大人会如何处理自己。好像所有的事端,都是他引起的。不走吧,又看了这么多尴尬的场景,曰后知府大人想起来,不给他几十双的小鞋穿,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知府大人有什么需要发愁的?两百多个鞑子的人头交上去,说不定得连升三级啊!知府大人怎么这么发愁呢?有必要发愁吗?田横岛的鞑子就算要报复,那也是情理之中啊!打仗本来就是你来我往的事情,总不能你打了别人,别人不能还手吧?鞑子上岸抢掠,那也是都司系统应该犯愁的事,和他们布政司系统有什么相干?

    卢星行又怎么会知道其中的关键?

    “备轿!”

    “去登州府!”

    “我要去见巡抚大人!”

    孙之獬惶急的叫道。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即墨县的知县大人,在原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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