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姜镶吃声道,“不见了?一支几万人的军队说不见就不见了?”

    姜瑄道:“小弟打听了一下,红娘子的人马可能已经退回河南了。”

    “退回河南?”姜镶越发不信道,“不能吧,就算红娘子不想进燕京分一杯羹,趁机占据几个州府总是可以的,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退兵呢?奇怪,太奇怪了,这好像不是流贼的一贯作风嘛……”

    “看来红娘子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王承胤道,“她可能是担心攻占燕京之后,我们会联起手来对付她吧。”

    姜镶、唐通的眸子里同时掠过一丝寒芒。

    事实上,姜镶、王承胤、唐通他们谁也不愿意和别人分享战果,别看他们现在好得跟亲兄弟似的,那是为了联手对付燕京城内的建奴,一旦打下了燕京,他们立刻就会翻脸。

    王承胤话刚说完,唐通族弟唐迁忽然进帐,凑着唐通耳朵轻轻耳语了几句。

    唐通一听立刻就变了脸色。

    姜镶和王承胤霎时警觉起来,同声问道:“唐总兵,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呃,啊?是的。”唐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沉声说道,“姜总兵,王总兵,小弟刚刚得到消息,在建奴的挑唆下,怀来州、保安州同时叛变了,小弟得立即带兵杀回去,要不然就连家都没得回了,告辞。”

    说罢,唐通就带着唐迁匆匆去了。

    王承胤略一思忖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赶紧告辞去了。

    王承胤的老巢宣府和唐通的老巢保安州、怀来州紧挨在一起,对唐通的底细王承胤是最清楚不过了,此次起兵唐通把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带在了身边,保安州、怀来州哪里还有多少军队?又怎么可能叛乱?

    保定的红娘子毫无征兆就退兵了,唐通又突然诈称后院起火,王承胤鬼精鬼精的,马上就明白一定是聊城那边出结果了,而且八成是建奴赢了,要不然唐通这家伙也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逃跑。

    唐通狡猾,王承胤鬼精,姜镶也不笨。

    等两人都走了,姜瑄挠了挠头,困惑地问道:“二哥,这两个家伙是怎么了?”

    姜镶凝声道:“八成是聊城那边有结果了,唐通和王承胤想开溜。”

    “开溜?不会吧!”姜瑄吃声道,“二哥你是说,聊城之战建奴赢了?”

    “不知道。”姜镶摇头道,“就算没赢,至少也没输,反正不可能是好消息,依我看,八成是多尔衮带着建奴大军杀回来了,否则这两个家伙不会急成这样。”

    “啊?”姜瑄气道,“王朴这么快就顶不住了?还中央军呢,杂牌军还差不多!这下可把我们害苦了,多尔衮肯定饶不了我们,唐通、王承胤这两个笨蛋只想着逃跑,却不知道分头逃跑只能被建奴各个击破,只能死得更快,二哥,我们怎么办?”

    “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姜镶沉声道,“你派人暗中盯紧唐通和王承胤,只要他们拔营退兵,我们也立刻退兵。”

    “嗳。”

    姜瑄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当天晚上,趁着夜色唐通和王承胤果然偷偷拔营退兵了,接到消息的姜镶不敢怠慢也跟着连夜退兵。

    第二天早上,多铎登上城门时,只见城外已经不见了三路叛军的身影。

    三天之后,多尔衮带着十几万建奴大军出现在德胜门外,留守燕京的多铎急忙把燕京城内所有的前明降官都驱赶到德胜门外排好仪仗,又以红毡铺地,以迎接皇帝的礼仪隆重迎接多尔衮凯旋回京。

    ■■■

    南京,阁老府。

    王朴望着眼前越发苍老消瘦的孙传庭,心里忽然浮起一丝歉疚,低声说道:“爹,你瘦多了。”

    “呵呵。”孙传庭淡淡一笑,说道,“是老多了。”

    王朴道:“我上次送你的野山参,有没有吃啊?”

    “吃了。”孙传庭爽然一笑,说道,“早吃到肚子里了。”

    “你哄谁呢?”王朴让吕六把两只锦盒放到了桌上,没好气道,“这是最后两颗了,你可别又拿去送人,你自己不心疼,我还心疼你那把老骨头呢,你要真死了,儿子就是拿再多的山参也换你不回来了。”

    “臭小子,见面就没好话。”孙传庭佯怒道,“你咒老夫呢?”

    说罢,孙传庭和王朴相对大笑起来,两人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孙传庭已经完全把王朴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王朴也完全把孙传庭当成了自己的老子,甚至还想着把第二个儿子过继给孙传庭当孙子,延续孙家香火。

    “爹。”王朴冲孙传庭竖起大拇指,赞道,“高杰三人你处理得真漂亮。”

    “别提了。”孙传庭没好气道,“这种事情,老夫还真不愿意做。”

    “这就是政治。”王朴道,“政治是黑暗的,血腥的,肮脏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要能打击到政敌,栽脏陷害又如何?”

    孙传庭道:“话虽如此,可这么做毕竟还是有违良心啊。”

    “良心?”王朴肃然道,“造福百姓才是天良,中兴大明才是真心!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说,既然左良玉造反案已经让瞿式耜做成了铁证,那不妨把高弘图、史可法和马士英也牵扯进去,正好借这个机会把所有潜在的政敌统统收拾了,免得以后再在关键的时候跳出来坏我们的大事。”

    孙传庭蹙眉不语。

    王朴道:“爹,你想想隆庆朝的高拱和张居正吧,两人可谓国士,不也斗得死去活来?为了扳倒政敌高拱,张居正不也使出了栽脏陷害的阴招,指使御史言官给高拱罗列了大量子乌虚有的罪名?可你能因为这个否定张居正对大明朝的贡献吗?”

    孙传庭还是沉默。

    王朴接着说道:“张居正栽脏陷害是为了扳倒高拱,扳倒高拱是为了入主内阁,入主内阁是为了推行新政,推行新政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天下百姓才是真正的良心,这就是政治,这才是天大的良心——天良!”

    孙传庭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显然又被王朴说服了。

    王朴又道:“政治场上从来就没有对与错,而只有成与败!也从来没有无辜和冤枉,只有得意与失意,你成功了你就是对的,你失败了你就是错的,无辜和冤枉只不过是失败者为自己的无能寻找的推词而已。”

    “唉。”孙传庭叹了口气,说道,“小子,老夫虽然比你多活了几十年,却没有看得透彻啊,没错,政治就是这样的,只有成败,没有是非。”

    王朴微笑道:“这下不用内疚,也不用煎熬了吧?”

    “臭小子。”

    孙传庭笑指王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馨却从孙传庭的心头渐渐升起,不管王朴的心计有多深,不管他对别人有多狠,可至少对他孙传庭,王朴却是真诚的,所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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