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范文程叛逃之后,多尔衮就不怎么信任汉人了,远在朝鲜的洪承畴也被多尔衮召回了燕京,另派何洛会去朝鲜当总督,至于先投流贼,再降建奴的那些前明官吏,则全部被多尔衮投进了大狱。

    虽然开春以来北直、山西两省以及辽东、朝鲜风调雨顺,可多尔衮的心情却很不好。

    让多尔衮烦心的是,北直隶各府的百姓正加速向河南、山东逃亡!到了五月初,北直各府已经十室九空,总人口锐减至五十万人以下!偌大一个燕京城也只剩下不到三万人,大白天走在街上都感到死气沉沉。

    这事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十几万蒙古骑兵在返回草原之前对北直隶进行了大规模的烧杀劫掠,多尔衮原本规定劫掠范围为宣府、保定、真定以及大同四府,可杀红了眼的蒙古骑兵根本就收不住手,最后席卷了整个北直隶,连应天府都没能幸免。

    多尔衮虽然震怒却毫无办法,大敌当前他不敢轻易开罪蒙古各部,蒙古各部也正是看准了这点才敢肆无忌惮地烧杀劫掠!到了最后,多尔衮迫不得已,只好调动八旗兵参与抢劫,要不然等蒙古骑兵抢完之后,八旗兵就连残羹剩汁都喝不上了。

    在蒙古骑兵和八旗建奴近乎疯狂的烧杀劫掠下,北直隶八府二州惨遭灭顶之灾,数十座城市被毁,几十万间房屋被烧,上百万人被屠杀,数十万年轻妇女被掳去草原为奴,剩下的也百姓仓惶逃往周边的河南、山西、山东各省。

    在这次血腥的掠夺中,建奴虽然抢到了不少粮食,这些粮食甚至足够五万多建奴大军吃上两年有余,可多尔衮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在建奴统治下的北直隶已经成了一片不毛之地,这样的结果似乎间接证明了范文程的预见:建奴在关内根本站不住脚,还不如趁早撤回辽东去。

    建奴内部也有不少声音要撤回关外,都被多尔衮强行压了下来。

    多尔衮的战略目光毕竟要比那些只知道屠杀却不知道建设的建奴贵族要远些,多尔衮知道现在要是撤回关外那就是战略撤退,就意味着“大清”对大明从此要由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了,这对蒙古这个盟友的影响是决定姓的。

    到了那时候,蒙古肯定会解除和建奴之间的隶属关系,建奴也将重新沦为一个关外的小部落,一个人口不足三十万的小部落!这样的结果是多尔衮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他不允许父兄的基业在他手里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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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建奴相比,流贼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值开春时节,春粮还没有收成,陕西的饥荒正是最严重的时候,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百姓在饥饿中死去,流贼也在忍饥挨饿,迫不得已之下李自成只能调兵进攻与陕西相邻的汉中,试图从汉中抢些粮食,以缓解饥荒。

    可由于山西吴三桂的牵扯,李自成不敢抽调大军出征,只让大将刘宗敏率领三万人进攻汉中,结果被张献忠的义子李定国打得大败,三万军队几乎全军覆灭,刘宗敏也身受重伤,险些被李定国生擒活捉。

    遭此惨败,李自成再无力进攻张献忠,张献忠正忙着镇压四川各府的反叛,也没空理会李自成,两家罢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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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皇宫,文华殿。

    一场关乎大明未来国运的内阁会议正在进行,参与会议的除了内阁首辅孙传庭,次辅钱谦益、吕大器以外,还有五省总督王朴,丝绸商人王榉,扬州盐商钱侃,杭州茶商沈一贯,松江布商魏显,江西瓷商黄权。

    王榉是最大的丝绸商人,而且是山西商帮的代表人物。

    钱侃是最大的盐商,而且是徽州商帮的代表人物。

    沈一贯是最大的茶叶商人,而且是浙商的代表人物。

    黄权是最大的瓷器商人,而且是龙游商邦的代表人物。

    这四个人代表了四个行业、四个商帮,背后都有一批唇齿相依的商人,他们拥有惊人的财富,可由于朝廷的刻意打压,他们在政治上根本就没有话语权,譬如高弘图他们就差点把这些商人当成唐僧肉分着吃了。

    不过现在,由于王朴的出现,情形将变得截然不同了,凭借手中绝对强势的军队,以及对内阁的绝对控制权,王朴有足够的能力改善商人的地位了,王朴打算把商人和当时的士林捏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统治阶层。

    至于这么做最终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王朴也无法预料,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

    “那个,既然人已经齐了,那就开始吧。”

    孙传庭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钱谦益和吕大器也差不多,他们还不太习惯跟商人一起讨论国家的大政方略,毕竟在他们心里,士农工商的排序已经根深蒂固,商人虽然富有,可他们的社会地位却连农户樵夫都不如。

    王榉、钱侃、沈一贯、黄权四人也显得有些局促,双手扶着膝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的坐姿不端惹人笑话,孙传庭说完了他们也不敢轻易接腔,在官老爷面前商人本来就没什么地位,更何况现在对面坐着的是堂堂内阁的辅臣,那可是大明朝最大的官啊。

    王朴看出了商人的紧张,微笑道:“四位大户不必紧张,今天找你们来就是想和你们通通气,商讨一下拍卖官营作坊的细节,我先大概说几点,一、这次官营转私营涉及盐、铁、丝、茶、瓷等各行各业,朝廷将放开所有行业的限制;二、公开拍卖的时间定在半个月后,三、放开行业限制并不是放任自流,朝廷还是要对工商业进行监督的,而且还要征税。现在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了。”

    王榉最先问道:“敢问三位阁老,即将拍卖的织造局是否包括织造局的房屋、织机、库存的蚕茧,以及织造局所有的桑田?”

    孙传庭道:“当然,只要是织造局的资产,就都在拍卖之列。”

    茶商沈一贯问道:“刚才侯爷说要放开行业限制,是否意味着小人可以自己购买荒山种植茶树?”

    王朴的眉头不由皱紧了,心忖商人就是商人。

    这个沈一贯够狡猾的,如果完全放开限制,他就可以花少量银子大量购买荒山野岭,然后培植茶山,他就不必出高价从官府手中购买茶山了,如果答应了他,短期看朝廷会蒙受一定的损失,可从长远看,这么做却能调动茶商的积极姓,增加茶叶的产量,促进茶叶的贸易,如此一来朝廷的税收也将增加。

    “当然。”王朴毫不犹豫地答道,“如果你不愿意竞购官府的茶山,完全可以去购买荒山重新培植茶山。”

    沈一贯忙道:“咳,那个,小人也只是随便问问,官府的茶山我们自然是买的,也算是我们浙江茶商替朝廷出点微薄之力,呵呵。”

    龙游商人黄权比较关心税收,小声问道:“侯爷,三位阁老,小人想知道放开行业限制之后,官府将采取何种监督措施?税收又将如何征收,税率又是多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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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扶植工商

    王朴道:“监督主要有两方面,一是你们的生产经营活动得受到朝廷监督,打个比方,某位龙游大户的瓷窑一年能烧制一万件瓷器,可上报给官府的产量却只有五千件,这就是弄虚作假,对于这样的黑心商人,官府会坚决予以打击!”

    黄权道:“还有呢?”

    王朴道:“还有就是产品销往海外必须通过海关检查,打个比方某位浙江茶商偷偷与外商接洽,私自用小船把茶叶偷运到海上贩给西夷商人,这就是违法,一旦被官府查获,茶叶全部没收,茶商也将被取缔经营资格。”

    沈一贯忙道:“那么税收呢?”

    王朴道:“税收分两种,一种源头税,所谓源头税就是从生产源头征税,比如瓷窑,年产一万件就征一万件的税,年产五千件就征五千件的税,比如丝绸,年产二十万匹就征收二十万匹的税,征完税,商户生产的产品才可以在市场上流通。”

    从源头征税是比较行之有效的办法,也便于监督。

    比如盐运业,官府只需要控制最源头的盐场,生产多少盐就征多少税,其余的流通环节一律放开,盐监撤消,税卡撤销,各省各府的盐运司衙门也全部撤销,最大限度提高食盐贸易的自由度。

    至于税收则由新成立的税务司统一征税,考虑到后世国税、地税之争,各省各府的税务司由户部商业司直管,所征税款一律上缴国库,地方官府一两银子也不准截留,至于地方官府运作所需的银子则由朝廷统一拨付。

    扬州盐商钱侃问道:“敢问侯爷,征完源头税之后,盐监衙门和盐运司衙门还抽税吗?”

    “不抽了。”王朴道,“新的税务司衙门设立之后,盐监衙门和盐运司衙门将一并撤除,还有各府私设的关卡也一律撤销,总之一句话,征完源头税之后,你们在大明国境之内的贸易活动将不再受任何限制,也不用再缴纳任何税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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