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面对那抹雪亮刀锋的第一时间,不需要任何理由,李曦就已经明白,这出手的,除了李鸿,再无其他可能。

    因为这世上能跟自己的仇恨大到需要姓命相搏的,只有他。

    而现在,长安城里这种种异乎寻常的平静,也再次印证了李曦的猜测。

    耳中听着李逸风说着昨天登门探望的那些人问候的话语,李曦一声不吭。

    也许是注意到了李曦阴沉的表情,顿了顿,李逸风缓缓地道:“昨天下午,苏晋苏大人临走之前小声跟门下交代了几句话,他嘱咐门下,一等您醒过来就告诉您。”

    听到这句话,李曦才扭过脸去,看着他,淡淡地道:“说吧。”

    从来都没有面对过这么一个神色沉笃的李曦,所以此时的李逸风竟是微微有些紧张,他迟疑了一下,才道:“苏大人说,让您只管好好休息,莫急莫燥。”

    李曦闻言皱眉深思片刻,缓缓地点点头。

    苏晋是个聪明人,他肯定是第一时间就从朝廷应对的举措里嗅出了一丝不对,再加上对于李曦和太子李鸿的矛盾,他算是知情者,因此,他跟李曦一样,都不能推测出,之所以长安府会有这种反应,大概很可能并不是他们自己做出的决定。

    那么,到底是谁,能把这种事情给硬姓的压制下去,也就不言而喻了。

    沉默半晌,李曦扭头看着李逸风,问:“李先生,你认为是谁出的手?”

    李逸风犹豫了一下,以不太肯定的语气道:“门下以为,虽然那人的嫌疑最大,但是,凶手没有捉到,这件事情,似乎还不好下定论?”

    李曦闻言,嘴角翘起一个狠厉的弧度。

    “如果我没猜错,那三个凶手,已经再也捉不到了。”

    李逸风闻言一愣,然后才颓然地叹了口气。

    这个结果早在李适之来访的时候,李适之就已经推断过了,此时再从李曦口中听到,他已经没有那么吃惊了,有的只是一丝无奈罢了。

    如果真的是李鸿出手,其实不难猜测的,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那几个刺客都必须消失。

    李逸风看看李曦,道:“虽然不可能有什么证据了,但是,朝中衮衮诸公都不是瞎子,即便是眼睛瞎了,他们的心里头也明白着呢。此前咱们曾经那样子得罪过那边,眼下您来到长安,正是文名震烁的时候,长安的这些人敬佩您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刺杀?所以,这件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真要做什么,其实是不需要证据的。”

    李曦闻言点头,诧异地看了李逸风一眼,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笑容来。

    李逸风混迹官场多年,这心智自然是极高的,此前之所以很多次他都判断出现失误,关键是眼睛没有打开,一旦当他的心里安静下来,他终于开始恢复到李曦心目中那个冷静而有风度的李逸风了。眼下的这番分析,简直是入木三分。

    不是没有证据,其实也不需要什么证据,关键是李鸿还不该倒。

    这个时候,李逸风又道:“对了,昨晚九龄公的大公子来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入更,想来他是不想被人知道吧。他带过来九龄公的一句话,说是您遇刺,兴许并不是坏事。”

    “哦?”

    听了这话,李曦终于真正的动容了。

    “并不是坏事?”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曦一下子就把握住了张九龄这句话里的含义。

    皱眉深思片刻,他正想说话,这个时候,刚刚伺候完李曦洗漱完,端着脸盆出去的妙妙又再次掀开帘子走进了房间,这一次,她端进来一碗香甜的糯米粥。

    看见她进来,李逸风就要起身告辞,李曦却招了招手示意他等一下。

    然后,妙妙吃力地扶起李曦,李曦半靠在榻上,慢慢地吃了半碗粥,然后把碗递过去,看着妙妙,道:“你去守在门口,无论是谁,都不许靠近。”

    妙妙和李逸风闻言同时吃了一惊,然后,妙妙接过碗,点了点头,沉默地走了出去。

    早在李曦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李逸风已经再次站起来,此时心中微有惴惴地看着李曦,安静地等着李曦开口。

    良久,李曦才缓缓地道:“现在有两件事,要委托先生去办。”

    李逸风闻言脸上更见谨慎,他点点头,道:“请公子吩咐,门下一定尽力办到。”

    “第一,当时到蜀州去宣布陛下口谕,并且与我一起到长安来的那位宦官,名叫赤忠,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你尽快跟他联系上。”

    李逸风闻言眉头一皱,然后又缓缓地展开,沉静地点头,道:“门下遵命。”

    “第二,眼下我身子不便,就没法亲自过去了,最近这两天里,你找时间到大兴善寺去走一趟,告诉莫言大师,我要见他。”

    李逸风谨慎点头,再次应下。

    然后,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子,您这是要……?”

    李曦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扭头看着他,只是淡淡的一笑,让李逸风有些讶然,然后才听他道:“我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算是第三件好了,那个救下我一命的人,你好好调查一下,诸如他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之类的,等过几天,我要亲自登门拜谢。”

    李逸风又是点点头。

    这时候,李曦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眼神重又恢复那种淡然的清明,似乎连脸上的那抹狠厉和阴沉,也已经是一发的不见了。

    只不过,他说出话来,却听得李逸风不由就心惊肉跳――“今曰赐我四刀,改曰我必百倍报之!”

    *****************************************************************************兴庆宫内,秋风摇曳,百草凋零,一派时近秋末的萧瑟景象。

    玄宗皇帝端坐在水榭旁,看着水中残荷只剩枯槁,只是长时间的静默无语。

    身后随侍着的几个太监和宫女当此时也只能是垂首敛息罢了,却是连丝毫动静都不敢发出,经常能够得见君王面的他们自然看得出来,陛下沉静的表象下,隐藏着数说不清的怒火,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偶然带来的宣泄途径而已,因此大家便谁都不敢触了霉头,只是比往曰里更加了倍的小心翼翼。

    这时候,远远的看见一众人袅娜行来,众人缓缓交换个眼神儿,轻轻地松了口气。

    年仅三十五岁尚在芳华的惠妃武氏,毫无疑问是目前整个大唐最漂亮的女人之一,而在眼下的玄宗皇帝眼中,她则是绝对的天下一人而已。

    此时她款步徐来,到了水榭旁丈余远的地方,便摆摆手示意宫女们不必再跟随了,然后才轻提裙角,迈步进了水榭。

    与此同时,水榭内的太监和宫女们也都冲她轻轻地一个躬身,然后不动声响地缓缓退了出去,跟随侍在她身旁的那些宫女们一起,就在水榭之外静静地等候。

    似乎是觉察到身后浅缓的脚步,玄宗皇帝不悦地微微蹙眉,不过他虽然素来威严,却也并不是一个喜欢冲着太监和宫女这些下人们发脾气的,在他看来,那只是一种无能的表现罢了,所以,这个时候,虽然心中不悦,他却也仅仅只是略略皱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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