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那就叫你弗朗索瓦。”兹维道:“高兹契尼亚克对我说,你这个人ok。通常他可不是提到随便什么人都这样说的。你卖过报吗?”

    “从来没有。”

    “你以前卖过别的东西没有?”

    “卖过烟卷。”

    这时,买报刊的顾客更多了,兹维也就得忍受更多的痛苦,他脸上的青肿块倒没有什么了不起,看上去怪吓人的,但他还受得了,可是他胸部的伤势简直要他的命,疼得直想大声喊叫。

    还有,他的背脊和他的左手也在剧痛,那三个大汉曾接二连三地用穿着大皮鞋的双脚在上面蹦跳,他的左手压根儿没法使,连找钱也不行。

    “那好吧,反正有你干的事。我要走开一两天,不会更多,你有阅读能力吗?”

    “相当可以。”弗朗索瓦说完,他猜到对方接下来会提出什么问题,所以兹维还没有问,他就作了回答:“是的,也能读英文。”

    看了弗朗索瓦一眼,兹维问道:“以前没听说过你,你是怎样认识高兹契尼亚克的?”

    “他的兄弟是个卡车司机,我们一起从田纳西州的孟菲斯来到纽约。我能叫你兹维吗?我不知道你的姓。”

    兹维说出了他的正式姓名,好多年以前,这个难念的姓氏曾经把移民局的官员差点儿逼疯。

    大狗熊扬起眉毛,面带笑容,问道:“这个姓怎么拼法?”

    “跟发音一样别扭,”兹维说:“我拼给你听,小伙子……”他不得不稍停一会儿,他的胸部疼得象铁锤在猛敲。

    缓了会儿,兹维又睁开眼睛,道:“我希望高兹契尼亚克关于你的介绍没有错,这也是为我着想,但愿我从医院出来以后,能看到我的报摊还在这个地方……”

    “放心吧,你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保证它一定在。”

    大狗熊说的依旧平平淡淡,但突然,兹维感到了一丝的不寻常,他感到大狗熊似乎不是像表面那么和善。

    兹维直盯着对方那双浅棕色的眼睛看了有好几秒钟,这时,有一位年轻妇女要买《纽约人》杂志,他便转过身去。

    年轻妇女的模样算不上漂亮,但胸大屁股圆,很是丰满撩人。面对面的时候,兹维不敢盯着看,等到年轻妇女拿着杂质转身走了,他的俩眼珠子就变成了是两把钩子。

    弗朗索瓦无声地笑了,兹维这会儿还有这心思,看来伤的不重。

    转过街角,年轻妇女看不见了,兹维这才转过脸来。

    兹维在笑,在微笑。

    尽管他的嘴唇又青又肿,一侧面颊鼓得高高的,而且,还有好几颗牙摇摇欲坠,他还是在微笑。

    弗朗索瓦一直都在观察着兹维。

    他是大行家,知道兹维昨天被揍成这样,疼得根本睡不着,肯定一夜没合眼。

    兹维这会儿还在笑,不是笑给那个肉蛋的,也不是笑给他的,这是兹维在笑自己的倒霉。

    在挨了一顿毒打之后,昨夜一夜未睡,累积的伤痛和神经的紧张已使兹维筋疲力竭,这时他突然不再勉力支撑,他靠着墙根坐下,用手指轻轻擦着自己的左手,接着又按摩胸部。

    “你的手骨折了,必须固定起来。你的肋骨也断了,也许在往里压迫背脊,而你的颧骨已经碎裂,更不用说你的牙齿了,你应该马上去病院。”坐在台阶上,弗朗索瓦慢条斯理地阐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兹维的头痛苦地垂着,他没看弗朗索瓦,道:“好让别人来接收我的报摊?”

    这一刻,兹维的话只是最后做做姿态罢了,他已处在崩溃的边缘,眼看着就要整个儿垮下来。

    “我可以送你到医院去,”大狗熊的声音好像来自远处,来自很远很远很陌生的地方。

    “难道把报摊撂下不管?”

    “从我送你上医院到回来这段时间,可以让高兹契尼亚克的儿子来照看一下报摊。就这么办,咱们走吧。”大狗熊的语气不容置疑,让人反抗不得。

    “把我打成这样的那些狗娘养的,明天或后天还会来,他们是这样告诉我的。”兹维嘟囔道。

    “这事我也会加以注意的,”大狗熊用非常纯正而又有些书卷气的英语回答道:“你放心,我会把全部精力放在这上头。”

    不一会儿,高兹契尼亚克的小儿子厄尔尼来了。

    小家伙只有九岁,一团卷发,很是可爱,兹维又费力地交代了小家伙几句,这才让大狗熊送他去医院了。

    安顿好了兹维,弗朗索瓦离开了医院。

    站在街角,弗朗索瓦静静地看着。

    小家伙站在报摊后,有客人上前,就会露出天使般的微笑,而没有客人时,小家伙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弗朗索瓦的心一方面很硬,杀人是绝不会眨眼的,但另一方面,他的心又很软,看着报摊后的小家伙,他的心头发酸。

    看了一会儿,弗朗索瓦走过去,他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然后把十美分塞在了小家伙的手里。

    小家伙欢天喜地地跑走了。

    黄昏的时候,弗朗索瓦把报摊收了,然后又去了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兹维看上去好了些。

    “还剩下一美元八十三美分。”弗朗索瓦把零钱都落在床头,道:“按照我们事先谈好的,我留下九十美分。”

    “谢谢你。”兹维说着,他突然泣不成声。

    兹维在家乡做过矿工,十一岁的矿工,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之后,曾走遍纽约的大街小巷。他从来不指望有谁会帮助他,他搞到的这个报摊——仅仅是使用权,实际上,充其量只能为他提供抵御酷寒的一道屏障,却标志着他在社会上已经爬到了顶峰。

    “告诉我,打你的是些什么样的人。”弗朗索瓦问道。

    “你就别艹这份心了,小伙子!如果他们再来,你只要对他们说,你在替我卖报,别的什么也不知道。等我出了这个该死的医院,我会应付他们的。”这个时候,兹维的口气依旧是老气横秋。

    兹维这是以幽默来维护他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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