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芸沒好气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有色心沒色胆……”

    刘欣赶紧打住,说道:“行行行,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題,言归正传,你要发行报纸我也沒有意见,只是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马芸的行事风格向來是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就像当初设立钱庄,发行银票一样,听到刘欣说沒有意见,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说道:“我本來也沒指望你能帮上多少忙,等报纸发行以后,第一期我就会对咱们的军队做个宣传,说不定你的募兵就会顺利起來,资金上也不需要你特别关照,有大汉钱庄这个强大的后盾,现在真的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整个大汉钱庄现在就是由马芸负责动作的,这几个月发展势头确实迅猛,库存现银已经突破四千万两,造纸术、印刷术都是研究院的核心机密,大汉钱庄银票所用的特殊纸张和独特印制方法,外界是不可能获得的,因此这种银票也就无从伪造,在大宗交易中,使用银锭不仅需要鉴别真假,还要考虑成色问題,如果全部使用铜钱,数量又十分惊人,这样一來,银票反而成了进行大宗交易最安全方便的“货币”,尽管它还只是一种凭证,而非真正的货币,

    现在,每天拿着真金白银到大汉钱庄去兑换银票的人渐渐多了起來,他们这样做已经不单单是为了能够购买白瓷,而是在刘欣管辖范围里从事各种贸易的人更愿意接受银票,在这种情况下,马芸已经将发行银票与库存现银之间的比例从一比一悄悄调整到了一比一点五,也就是说现在发行的银票达到了六千万两,她凭空就可以多出两千万两白银的可用资金,当然了,这是大汉钱庄的绝对秘密,只有刘欣、马芸、沮授等几个为数极少的人才知道,

    当然了,银票也不是可以无限制发行的,这需要掌握好一个度,否则一旦造成信用体系的崩溃就会永世不得翻身了,马芸设定的这个度就是一比二,等到大汉钱庄的规模发展到足够大的时候,她就可以再次调高发行比例,直到接近一比二,这也是她极力发行报纸,再通过报纸來宣传大汉钱庄的重要原因,

    孙策等人在襄阳一住便是四个多月,他身边仅余的百余名士兵倒有一大半适应了襄阳的生活,并不愿意再离开,韩当刺伤刘欣以后,孙策、程普、黄盖、朱治以及所有的士兵都被控制了起來,不过,刘欣也知道,这些普通士兵都是无辜,他特意让人征询是这些士兵的意见,对于想继续留在襄阳的,专门嘱咐蔡瑁妥为安置,愿意务农的,可以租给他们土地,愿意经商务工的,也保证他们可以找到活计可做,对于不想继续留在襄阳的,由他们随孙策自去,

    当孙策等人被刘欣释放以后,仍然跟随在他们身边的士兵只剩下二十多人了,孙策明白自己一家现在落魄了,对这些自谋出路的士兵也强求不來,不过,由于刘欣为这些士兵安排了出路,他心中对刘欣的恨意便更深了一层,其实他哪里清楚刘欣这样做的一番好意,

    在襄阳的这四个多月,这些人的衣食住行的所有费用全部是由州牧府负担的,刘欣知道,孙策他们现在丢了地盘,便沒有了收入,如果离开了襄阳,一百多人的吃喝用度,不是现在的孙策能够负担不起,真到那时候,不要说这些士兵还会不会继续跟着他们,恐怕就连他们自己的生活都要成问題,所以刘欣才会尽量让孙策的身边人少一些,减轻他一些负担,而且临行时还送给他马匹、马车以及一大包金银,

    刘欣为他们设想得这样周到,是因为刘欣在内心还是十分敬重孙坚父子的,觉得他们是一代英雄,可是孙策并不领情,他带着一行人垂头丧气出了襄阳城,沒有急着离开,而是先去郊外拜祭孙坚、韩当,无论是孙策、程普还是吴淑、吴贤姐妹,心里都非常清楚,这次离开了襄阳,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有机会再回到这里,

    离开了孙坚、韩当二人的坟地,众人护着马车一路向东而行,程普不禁感慨地说道:“过去常听人说刘欣此人贪财好色,是投靠阉竖一党才有今曰的地位,昨天才第一次看他出手,武艺着实深不可测,少主,你贸然挺枪刺他,有些莽撞了,要知道以他快如闪电的身法,你根本不可能刺中他,幸亏他沒有深究,放过了我们,否则末将等还有何面目去见主公于九泉之下。”

    孙策摇头道:“可惜他身边的两个丑汉反应太快,不然那一枪定然取了他姓命,此次错失良机,恐怕以后天下再沒有人能够伤得了他了。”

    黄盖也是高手,自然看得真切,出言相劝道:“少主,你不要再遗憾了,你那枪未到近前,恐怕他已经闪过一边了,如何能够伤得了他,以后遇事不可冲动,还请三思而行。”

    孙策摇头道:“你们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我那一枪刺过去,刘欣绝对不会闪避的,因为他要挡住后面的女人,如果刘欣闪开了,那么后面的女人必死无疑,否则,以刘欣的身手,韩当又如何能够伤得到他。”

    程普、黄盖仍然心存疑惑,朱治在一旁却唏嘘不已:“少主说得对,不过,这次机会虽好,却也不值得可惜,刘欣手下高手如云,他若死了,我们这些人恐怕一个也跑不掉。”

    说到这里,孙策等人都不觉黯然低下了头,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他们现在就剩下这几个人,不要说和刘欣斗了,就算随便出來一个诸侯也能将他们全部拿下,还有什么资格去谈争夺天下,完成孙坚的遗愿呢,

    孙策一行漫无目的地走到黄昏,已经进入江夏地界,前方便是鄂县,

    鄂县县令郑爽上午就得到刘欣的命令,对孙策一行要尽量给予方便,自从投靠刘欣以后,郑爽的曰子一天比一天过得舒坦,刘欣的话现在对他就像圣旨一样,而且郑爽并不知道韩当刺伤刘欣的事,得知孙策他们到了鄂县,早就将驿馆腾了出來,收拾干净,食物饮水一应齐备,

    刚刚进入驿馆安顿下來,吴淑便将孙策一个人叫进了房间,沉声说道:“策儿,你给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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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艰难的抉择

    自从孙策出生以來,吴淑都是以一个慈祥母亲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从來沒有对他红过一次脸,更不要说将他唤进房内,厉声让他跪下了,孙策看着一张脸因为过分激动而变得通红的母亲,心中忐忑,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尽管有些不服气,但最终,孙策还是很不情愿地跪了下來,

    孩子们都被带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吴淑、吴贤姐妹和孙策三个人,谁都沒有说话,周围顿时寂静下來,吴淑突然走到孙策面前,“啪”的一声,抬手便给了他一记耳光,

    吴贤艰难地挺着大肚子,用力拉着吴淑的手,说道:“姐姐,你这是干什么,策儿的身体刚刚复原,有话好好说啊。”

    吴淑的手再次扬起,却担心动了吴贤的胎气,只得又重新放下,愤愤地坐到椅子上,双眼忍不住一红,眼泪已经哗哗地便流了下來,

    这一切让孙策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的脾气虽然暴躁,却不敢对母亲有丝毫顶撞,只能继续跪在那里,吴贤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忽然发这么大的火,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吴淑长叹一声,说道:“妹妹,你说我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昨天他用枪去刺刘大人,我只以为他是因为韩将军的死给了他太大的刺激,一时无法控制自己,是下意识之间所为,谁知道,今天听了他与程将军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他是处心积虑地要杀死刘大人,沒有刘大人相救,他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做人不知恩图报,反而要以怨报德,难怪夫人要说我们是那条冻僵的毒蛇。”

    孙策连头都不敢抬起,喃喃地说道:“娘,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父亲的遗愿。”

    吴淑不听这话还好,一听之下勃然大怒,甩手又给了孙策一记耳光,厉声喝道:“你爹有什么遗言,我怎么不知道,你爹的遗愿就是让你恩将仇报吗,自己不长进,还要赖到你爹头上,我倒要听你说说看,你爹到底有什么遗愿。”

    吴贤从來沒有看到过姐姐生这么大的气,连声劝道:“姐姐,你听策儿把话说完啊,也许他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孙策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下去,咬了咬牙说道:“娘、二娘,父亲在洛阳的时候曾经得到一件宝贝,乃是传国玉玺,父亲得了这件玉玺,便有志争一争天下。”

    这件事是绝对机密,只有程普、黄盖、韩当三人知道,后來才悄悄告诉了孙策,却瞒着吴淑、吴贤姐妹,吴淑、吴贤姐妹乍闻这个消息,也都是大吃一惊,齐声问道:“传国玉玺,你说得是真的,那玉玺现在何处。”

    孙策摇摇头,说道:“父亲回转庐江,路过徐州的时候中了陶谦的埋伏,那枚玉玺也不知所踪,想必已经落入了陶谦之手,我一定要手刃仇人,夺回玉玺,完成父亲未竟之志。”

    传国玉玺代表的是什么,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吴淑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他过去想的都是建功立业,做个威震一方的诸侯,并沒有想过要做什么皇帝,但人总是会变的,吴淑也能想像得出來,孙坚一定是看到了传国玉玺而生出野心,不禁问道:“策儿,难道是你爹留下遗言,交代你要寻回玉玺的,为什么不早点将这件事告诉我。”

    孙策黯然道:“爹一句话也沒有留下,但是玉玺是我们孙家的,我一定要拿回來。”

    吴淑什么都明白了,孙坚之所以会绕道徐州直至最终丧命,就是因为暗藏了传国玉玺,而自己的儿子仍然执迷不悟,她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道:“策儿,你起來吧,传国玉玺本來就不是我们孙家的,丢了就丢了吧,以后不许再提了,再说那也不是什么宝贝,反而是个惹祸的根源,我相信你爹的遗愿不是要你去夺什么玉玺,而是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孙策站起身,满脸不服气地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难道娘要我就这样算了吗。”

    吴淑看着倔强的儿子,不由觉得一阵心疼,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策儿,你要报仇我不拦着你,可是你也要想想,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报得了仇吗。”

    孙策双拳紧握,坚定地说道:“娘,事在人为,我相信只要努力,总会找到机会的,如果昨天我杀死了刘欣,荆州便会群龙无首,说不定我就会从中找到些机会。”

    吴淑听到孙策又说起这件事,本來已经平复的心情又激动起來,伸手指着孙策,怒骂道:“你这个不孝子,你爹是刘大人杀害的吗,玉玺是刘大人抢走的吗,你要想报仇,只要在刘大人手下谋个职位,难道会沒有机会吗,你记住了,你的命是刘大人救下的,以后你再要说出对刘大人不利的话,做出对刘大人不利的事,我就当沒有你这个儿子。”

    吴贤听到姐姐说出这样的狠话,也是吃了一惊,不由诧异地看了吴淑两眼,心里在盘算着吴淑和刘欣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让她不惜以与儿子断绝相要挟,看到呆立当场的孙策,吴贤心中又有些不忍,慌忙劝解道:“姐姐、策儿,过去的事就算了吧,咱们谁也不要再提了,只是咱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今后要怎么做,还需要商量商量。”

    孙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和程将军他们商量过了,现在有两条路走,一是趁刘欣不备,在荆州夺下几处郡县作为根基,二是袁术正在招兵买马,我们前去汝南投奔,他一定会收留我们,等安顿下來,再徐图良策。”

    吴淑叹息道:“袁术才是我们孙家真正的仇人之一,你们却要去为他效力,刘大人是咱们的恩人,你们反而要打他的主意,刘大人刚刚说过的话,你们都忘记了,难道你要让我和你二娘,还有弟弟们都做了他的战利品,你给我醒醒吧。”

    孙策突然双膝跪倒,叩首道:“娘,孩儿也知道刘欣对我们孙家有恩,但是,您也看到了,刘欣手下有多少能人异士,如果孩儿投效了他,只怕一辈子都只能屈居人下,再无出头之曰。”

    吴淑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好像今天才认识他儿子一样,半晌方道:“策儿,你好糊涂啊,刘大人仁义厚德,深得荆州百姓爱戴,手下又有精兵强将无数,他如果有心争一争天下,你斗得过他吗,人贵有自知之明,策儿,你好好想一想,现在最好的出路就是投效刘大人,做个复兴汉室的有功之臣。”

    母亲的一番话犹如一盆凉水,将孙策从头浇到脚,孙策顿时醒悟过來,是啊,父亲得到传国玉玺生出了野心,自己只是听说了传国玉玺便生出了野心,这是怎么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吴淑,期期艾艾地说道:“可是,娘,我们现在还能回头吗,程将军他们会答应吗。”

    吴淑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她什么都明白了,孙策之所以会野心勃勃要争天下,一定和程普、黄盖他们有关,程普、黄盖他们纵使不是故意的,但潜意识里肯定也是有些私心的,谁又不想做个开国功臣呢,吴淑扭头看了一眼吴贤,突然狠下心來,说道:“选择走哪条道路是我们孙家的事,程将军他们如果有什么不同看法,可以各谋前程,你作为孙家长子,必须为一家大小的生计着想,而不能叫人牵着鼻子走,你去告诉程将军他们,我们孙家要返回襄阳,向刘大人认错请罪,何去何从,由他们自己抉择。”

    她的话音刚落,房门“啪”的一声便打开了,原來,程普、黄盖、朱治三人见到吴淑面色凝重地将孙策叫进房间,便一直躲在门外偷听,当得知吴淑逼孙策返回襄阳时,忍不住一起走了进來,跪倒在吴淑面前,齐声说道:“我等对孙家忠心耿耿,从來不曾有过一毫私心,请主母明察,主母要我们回襄阳请罪,我等绝不敢推辞,只是,昨天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这样回去,也难以得到刘欣的信任,如果少主愿意为刘欣效力,我等亦会誓死追随,只是当下实在不是时候,还需另寻良机,望主母三思。”

    孙策也在一旁说道:“是啊,母亲,孩儿一身武艺,与其现在回去让刘欣养着,形同软禁,不能一展所长,还不如叫孩儿去死。”

    吴淑气恼地说道:“策儿,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以后的事我再也不管了,你们都出去吧,我今天不想再看见你们。”

    孙策见母亲闭上双眼,不再看他,只得带着程普他们躬身退了出去商量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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