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吃惊地说道:“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徐州一定大乱,当地的百姓人心惶惶,只怕……”
刘欣不等他说话,摆了摆手道:“现在乱起來,老百姓们还有时间收拾细软,寻找出路,如果真等曹艹的大军杀到面前,只怕连逃命都來不及了。”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徐州户口百万,这个消息真的传播开去,恐怕很多人都会选择逃离家园,北边是曹艹,东边是大海,他们逃难的方向只有向西、向南,向西是袁术的地盘,刘欣不能够保证这些人会继续向西到达江夏,但是,如果这些百姓向南走的话,渡过长江就能來到吴郡,刘欣的计划是将难民营的重点放在那里,再逐步将这些百姓迁徙到会稽、豫章二郡去,至于那些逃难到江夏的百姓,刘欣也会将他们转移到江南三郡去,
沮授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刘欣的意思,这样一來,江南三郡就会突然增加大量人口,从长远來看是有利于那一带发展的,但是,沮授仍然有些不太放心,担忧地问道:“启禀主公,故土难离乃是人之常情,只怕徐州的战乱一过,这些百姓还会大量返回故乡,到时候,江南三郡将会变得更加萧条,主公不可不慎啊。”
刘欣颔首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光将人吸引过來是沒有用的,还要想办法留得住人才行,所以,这些百姓逃难过來以后,绝对不能够只将他们聚集在难民营里,而要让他们开荒种地、植桑养蚕,只有让他们将江南真正当作自己的故乡,他们才不会继续想着徐州,这些就交给仲翔去做吧。”
沮授皱着眉头说道:“只是这样一來,江南三郡又要多上一笔不小的开支,最近各地战乱频繁,白瓷、襄纸外销不畅,收益远远不及往年,凉州、司隶以及江南三郡不仅都沒有增加多少税收进项,而且修整道路、兴建水利、赈济灾民都需要大量钱粮,府库已经入不敷出了。”
刘欣也知道沮授说的是大实话,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不仅是沮授说的这几个方面,今年新召募的大量军队饷银、装备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这也是他无力再发动一次大型战役的重要原因,
但是,这几件事情却一样都不能省,刘欣沉思片刻,还是坚定地说道:“该花的钱还是要花,只要熬过了这两年,一切都会好起來的,这样吧,其他地方能节约就节约一下,通知巨达一声,长安、洛阳两地的宫室暂缓修建,集中力量先把城池修好,我再找夫人商量商量,看看能否从大汉钱庄借贷一些,以解燃眉之急,刘某的俸禄从这个月起先停了吧,夫人她们弄的那几家店铺生意还不错,足够贴补家用了。”
其实,刘欣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俸禄,倒不是他钱太多了,而是他觉得,将來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何必再占这点便宜呢,但是,这番话落到沮授耳朵里,却令他激动莫名,要知道,就连当年的皇帝刘宏对于钱财都看得甚重,
沮授突然站起身來,朝着刘欣深深一拜,哽咽道:“主忧臣辱,既然主公都不要俸禄了,属下敢不相随,从今天起,属下也不领俸禄了。”
刘欣哈哈笑道:“公与啊,你为官清廉,又沒有其他产业,不领俸禄,夫人和孩子们吃什么,不要多想了,好好做事吧。”
沮授一脸的坚决,拱手说道:“那属下就先领一半的俸禄,这是属下的一点心意,请主公恩准。”
刘欣对于自己的手下非常厚待,像沮授这样级别的官员,俸禄自然十分丰厚,每年的收入折合成中平通宝大约有二十万钱之多,即使减半,也足够他们一家过上优越的生活了,想到这里,刘欣也就沒有继续坚持,点头说道:“既然先生有这份心,刘某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那一半俸禄就当朝廷向先生暂借的吧,待两年以后如数奉还。”
这时,突听亲卫前來禀报,说是杨彪求见,杨彪虽然位列三公,实际上在刘欣势力集团中并沒有什么地位,和留在长安的那些公卿大夫一样,这次张辽与糜贞、郭嘉与唐娴两对新人的婚礼,也沒有邀请他來参加,不过,杨彪离开长安前往襄阳,是主动向刘欣做了报告的,所以刘欣对他的到來并沒有感到意外,其实,即使杨彪不主动报告,他的动向也瞒不过刘欣的耳目,
刘欣这几天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不过,为了尽量拉拢这些旧臣,刘欣还是答应了杨彪的请求,尽管刘欣知道杨彪要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而來,因此,听说杨彪求见,刘欣倒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要玩什么新花样,
杨彪并不是一个人來的,陪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少年,一进书房,杨彪便拉了拉那少年的衣襟,两个人一齐翻身跪倒,向刘欣行起叩拜之礼來,
刘欣吃了一惊,就算在朝堂觐见皇上,也不需要行叩拜之礼,何况自己现在还沒有坐上那个宝座,刘欣慌忙说道:“杨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來,这位小哥是什么人。”
“下官已经见过了太后诏书,知道刘大人不仅为荆、益、司、凉四州总管,而且兼摄朝政,下官理当叩拜。”杨彪又冲着刘欣拜了两拜,这才在那个少年的搀扶之下爬了起來,指了指那个少年,说道,“这是犬子杨修,因为担心下官年迈,路途又远,所以坚持要陪下官同來。”
听说他身旁的那个少年便是杨修,刘欣更加诧异了,刘欣早知道杨修学识渊博,就连狂士祢衡都对他刮目相看,却沒有想到他居然是杨彪的儿子,忍不住又打量了他两眼,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明白杨彪的來意了,
杨修见到刘欣朝自己点头,慌忙又施了一礼,说道:“草民杨修见过大人。”
“呵呵,杨大人,令郎果然是一表人材啊。”刘欣一边称赞一边说道,“刘某有心让令郎在礼部担任一件职司,不知道杨大人可舍得将令郎留在襄阳。”
举孝廉是当时的人们步入仕途的一个重要途径,杨彪虽然沒有明说他儿子有多孝顺,言语中却多有暗示,所以,刘欣立即便猜到,杨彪大老远的赶过來,一定是想帮他儿子求个官职了,
杨彪位列三公,杨修在大汉王朝也算得上名符其实的[***]了,若在平时,他想谋个官职自然是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杨彪开口,就会有人将官帽拱手送上,可惜在如今这个乱世,连朝廷的号令都沒有人听了,何况三公,杨彪不远千里跑來替儿子求个出身,也情有可原,
这些情况刘欣再清楚不过了,而且他早就听说过杨修的才名,就算杨彪不开口,刘欣也会给杨修安排个官职,再说了,刘欣虽然设立了六部,但是这六部也只是搭起了一个架子,许多职位仍然空缺着,他也确实需要大量像杨修这样的青年才俊,现在杨彪主动求见,对刘欣來说正中下怀,既拉拢了旧臣,又收获了人才,正所谓一举两得,
“多谢刘大人厚爱,下官哪有不愿意的道理。”果然,听说刘欣要为杨修安排个职司,杨彪喜出望外,一把拉过杨修,说道,“修儿,快些拜见主公。”
杨彪自己身居太尉,那是朝廷的官职,他虽然在刘欣面前自称下官,甘居刘欣之下,却也不好称刘欣为主公,但是,杨彪却也清楚,吏、礼、户、兵、刑、工六部是刘欣在朝廷之外另设的衙门,掌管六部的都是刘欣的亲信,能够进入六部任职,也算是刘欣的私人了,自然应当称刘欣一声主公,
杨修也是心中暗喜,恭恭敬敬地说道:“属下愿为主公效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杨修,刘某听说你才华出众,不过,做人也好,为官也罢,讲究的是脚踏实地,切切不可恃才自傲。”刘欣见杨修躬身应诺,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杨大人,令郎的职司我会让伯喈先生來安排的,至于他将來能有什么造化,就看他自己的努力了,你们父子俩來襄阳一趟也不容易,就请在驿馆小住几天,游玩游玩,过两天我再安排你见一位老朋友。”
刘欣确实感觉有些累了,这段时间以來,他忙着接见各地的官员,了解情况,布置任务,今天好不容易全部处理完了,曹艹又将王允送了过來,他正打算好好休息两天,再來审审王允,所以,对于杨彪的來意,他也沒有仔细琢磨,只以为他是专程來替儿子求官的,现在满足了他的愿望,自然要下令送客了,
杨彪也是官场老油条了,哪能听不出刘欣这是下逐客令了,慌忙欠身说道:“回大人,杨某此來尚有要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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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年终奖
刘欣不觉有些诧异,连声问道:“有要事禀报,难道杨大人不是专为令郎的事而來。”
杨彪这才知道是刘欣误会了自己的來意,不过,这样也不错,自己的儿子能够轻松进入仕途,倒也算是个意外的收获,尽管现在还不知道刘欣到底会给杨修安排个什么职位,但是在杨彪看來,毕竟刘欣迟早要当皇帝的,自己的儿子能够跟着他,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
虽然儿子能够进入仕途令杨彪心喜,他却不敢忘记此來的真正目的,听到刘欣发问,赶紧拱手说道:“启禀大人,下官怎敢为了犬子的事劳烦大人,下官此來确有要事。”
刘欣虽然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却也不觉得将杨修安排进礼部有什么不妥,于是点点头,说道:“杨大人,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令郎的安排不会改变有。”
杨彪倒不担心刘欣会因为自己另有要事,而将刚才答应杨修的职司否定掉,虽然刘欣还不是皇帝,说的话也并非金口玉言,但是像刘欣这样的大人物也是不可能随便出尔反尔的,对这一点,杨彪深信不疑,但是,听了刘欣的亲口承诺,杨彪还是格外感动,又施了一礼,这才说道:“回大人,下官此來,是应长安的同僚所请,想向大人打听一件事。”
沮授见杨彪总是欲言又止,忍不住说道:“杨大人,我家主公事务繁忙,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杨彪任京兆尹的时候,沮授还只是一介小小的县令,那时候他绝对不会将沮授放在眼里,只是时过境迁,沮授现在是刘欣手下炙手可热的人物,杨彪哪敢对他假以辞色,慌忙说道:“沮大人说的是,下官此來,是应同僚所请,想问一问主公,今年的腊赐还有沒有。”
刘欣一脸的愕然,这“腊赐”是个什么玩艺儿,他还真的沒有听说过,不禁扭头看向沮授,
沮授会意,附到刘欣耳边小声说道:“回主公,腊赐就是腊月的赏赐,乃是朝廷在腊月发给文武百官的赏赐。”
刘欣“哦”了一声,他明白了,这不就是汉代的年终奖吗,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无知,笑着说道:“刘某真是孤陋寡闻,还真沒有听说过腊赐这回事。”
他自己虽然这样说,杨彪可不敢嘲笑他孤陋寡闻,至少不敢当面嘲笑他,只得讪笑道:“刘大人一向在地方上任事,不知道腊赐这回事也是情有可原,只是……”
沮授突然打断杨彪的话,问道:“杨大人,去年朝廷可曾发放腊赐。”
杨彪一愣,摇了摇头,说道:“回沮大人的话,去年并不曾发放腊赐。”
沮授继续问道:“那前年呢。”
杨彪隐约觉得沮授问这番话有些玄机,却只得硬着头皮回道:“也不曾。”
沮授冷笑道:“哼,你们去了长安以后,朝廷连续两年沒有发放分文俸禄,是我家主公给你们发放的,如今又想起腊赐來了,真是人心不足,杨大人,你可知道,大汉战乱频繁,千疮百孔,如今正是重建之时,哪里不需要用钱。”
顿了一顿,沮授继续说道:“为了节省开支,从这个月起,我家主公自己已经不领分文俸禄,就连沮某的俸禄也主动减半,你们居然还惦记着腊赐,真是恬不知耻。”
其实,能够按月拿到俸禄,对于留在长安的那些官员來说,曰子已经比过去好过多了,但是,这些人在董卓的银威和压榨下,从过去的锦衣玉食到后來的食不裹腹,也确实穷怕了,恨不得刘欣能够将过去两年的俸禄和腊赐全补给他们,这才撺掇着杨彪、黄琬两个为首的人來襄阳求见刘欣,
这件事如果办成了,在百官面前自然十分光鲜,只是杨彪、黄琬都知道这件事着实难以启齿,两个人自然都是百般推辞,谁也不肯答应下來,无巧不巧的是,黄琬走路时摔了个跟斗,趁机赖在家里养伤,于是,百官的目标便只剩下杨彪一个人了,禁不住他们死缠硬磨,又早听说荆州富得流油,这点钱对于刘欣來说,应该不算个问題,杨彪这才來到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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