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上的水手常年走南闯北,倒也见多识广,他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回大人,那是水军中常用的旗语,大江之上,风高浪急,战船之间通话不易,常以旗语來发号施令,传递信息。”
笮融“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可知道他说些什么。”
那水手摇了摇头,说道:“小人只知道这是军中的旗语,却不明白这旗语的意思。”
原來,自从刘欣让糜竺在吴郡和江夏两地设立难民营以后,许多从徐州逃难出來的百姓得到消息,蜂拥而至,但是,从徐州到江夏需要经过袁术的辖地,那里盘查甚严,逃难的百姓们常常受到当地官吏的士兵们的欺凌,因此,大多数的百姓还是选择从广陵经长江直抵吴郡,
得知这个情况以后,糜竺特意找到甘宁,想请他安排水军负责接收这些逃难的百姓,江北已经不属于刘欣的控制范围了,突然派遣大批战船过去,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沒有刘欣的命令,甘宁自然不会同意调集水军战船去接送难民,但是,经不住糜竺的再三请求,甘宁还是挑选一些机灵的士兵,携带一些钱财來到江北,支付给沿江的商船、渔船,让他们承载逃难的百姓渡江,
因为北方逃难过來的百姓大多不通水姓,为了以防万一,甘宁还调派了一批哨船在江面上四处巡逻,随时准备营救不惧落水的百姓,早此时候逃难來的百姓已经大都被接过长江,并且进行了妥善安置,后來听说曹军已经开始退兵,有些逃到半路上的百姓又转回了家乡,所以,最近从江北逃难过來的百姓越來越少了,
这段时间,那些商船、渔船帮着搭载逃难的百姓渡江,获利颇丰,往往运上一趟,就抵得上平时半个月的收入,虽然渡江的百姓曰渐减少,但是这样的生意多少年才能等到一回,因此他们仍然大量聚集在江边,指望着有机会再做上几笔,结果这样一來,倒成全了笮融,他几乎沒费什么力气,便拘押到五百多艘船只,
由于渡江的百姓曰渐减少,甘宁不仅减轻了巡逻的力度,而且将派往江北的水军士兵也撤回了许多,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放松了警戒,所以,当笮融的船队刚刚离开江北沒有多长时间,就被巡江的哨船发现,马上禀报于甘宁,甘宁听说足有数百艘船渡江而來,不敢怠慢,也调动近四十艘战船迎了上前,并且让水手们打出旗语,与來船进行沟通,因为每次有承载逃难百姓的船只从对岸过來,船上都会有派出去的水军士兵随行,既可以照顾这些不习水姓的百姓,又可以及时方便与水军联系,以便更为妥当地收容这些百姓,
当发现自己这边打出去的旗语居然沒有任何回应,甘宁警觉起來,而且随着双方距离渐近,已经能够看到对面船上有顶盔贯甲的士兵身影,当即下令进入临战准备,
笮融正在猜测那名水手挥舞的旗语究竟是什么意思,突然就听见对面传來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再看时,对面那些大小战船,原先还空荡荡的甲板上突然一下子就冒出了无数弓弩手,一个个拈弓搭箭,箭簇上的寒芒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笮融不觉大惊,连声喊道:“不要放箭,我们是來投奔糜大人的。”
听到笮融的喊声,樊能也赶紧带着随行的士兵一齐大喊,这五百多艘船上,虽然也有万余士兵,但沒几个会水的,水军交战,最主要的武器就是弓箭,这些來自彭城的士兵站在船上,一只手握着刀枪,一只手还必须扶住船舷,否则浪头一打,立刻就会摔倒,他们现在连盾牌都举不起來,更不要说弯弓射箭了,而对面都是专门打造的战船,船的四周都有箭垛,无须盾牌也可以阻拦敌船上射來的箭矢,如果打起來,不用交手,也知道谁胜谁负了,
好在如今已是冬季,江面上的风虽然大,刮的却是西北风,这一阵大喊,声音顺风飘扬开去,对面船上竟也听得清清楚楚,甘宁将手中大刀轻轻一举,做了个手势,爬在桅杆上的那个水手一直在注视着甘宁的动作,见状立刻挥动手中的小旗子,很快,又是一阵号角响起,战船上士兵们手中的弓箭缓缓放了下來,一艘快船从舰队中疾驶而去,直奔笮融所乘的那艘商船,
笮融知道那是对面舰队派出的信使,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确实,如果对方下令攻击的话,他现在一定已经葬身鱼腹了,
來船虽然是顶风而行,速度却是极快,转眼间便已经到了商船近前,不待商船上的水手放下跳板,只见來船上一个穿着皮甲的精壮汉子,抡起一根飞抓,“刷”的一声便搭在船舷边上,那汉子嘴里衔着钢刀,双手抓着绳索,便如猿猴一般,三两下就窜上了那艘商船,等商船上的士兵反应过來,來船上已经有五六名大汉,持着利刃通过那根飞抓攀了过來,
那精壮汉子向船上匆匆瞄了一眼,显然已经看出笮融是这支船队的首脑人物,直奔他便扑了过來,手中钢刀一挥,沉声喝道:“某乃大汉水军校尉黄盖,尔等是什么人,从实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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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天助我也
笮融见这个自称黄盖的汉子居然将他当成了作歼犯科的水贼,公然审问起來,心中老大不喜,但是,人在矮檐下,又怎能不低头呢,笮融强忍住心头不快,想要拱手施礼,恰巧一个浪头打來,商船猛地晃了一下,他脚下站立不住,扑通摔倒在地,倒像是给黄盖一喝,赶紧行了个跪拜之礼,
黄盖哈哈大笑道:“行了,无须如此多礼,起來说话。”
笮融闹了个大红脸,讪讪地爬了起來,这回他学乖了,一手扶定船舷,这才说道:“在下乃是彭城太守笮融,与糜竺糜大人本是旧识,今曹艹大军來犯,笮某抵挡不住,迫不得已只好携带军民逃难至此,欲往吴郡投奔糜大人,绝无恶意,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黄盖转头四下里看了一眼,果见除了那些被风浪晃得东倒西歪的士兵,还有许多女子在那里探头探脑地张望,也不知道是随行的家眷还是逃难的百姓,不过,黄盖前些天已经听那些逃难过來的百姓说起,确实有个彭城太守笮融带着十多万百姓南下广陵,看來他的话倒有几分可信,
眼看这些船只一艘艘吃水颇深,黄盖只以为这些船上真的是满载逃难的百姓,却不知道笮融早已经将那十多万百姓丢在广陵不顾了,船上吃水颇深,只不过是因为装满了他们从广陵劫掠來的金银珠宝而已,
黄盖久在水军,倒是担心这些船只吃水过深,抗不住风浪,万一被浪头打翻了几艘,那可是数百上千条人命啊,于是不敢耽搁,赶紧抱拳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且跟在我们的船队后面一同过江,不过,你们人数众多,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安置,先待见过了虞大人和糜先生再作区处吧。”
笮融本來就沒打算在吴郡久呆,听到黄盖答应让他们过江这样安排,自然连连称谢,他知道糜竺生姓仁厚,找他借道而已,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吗,
黄盖扭头冲着身后的水军士兵耳语了几句,那士兵从背后拔出两面小旗子,挥舞起來,很快,甘宁所率领的那支舰队分成两路,大船在外,小船在里,中央让出好大一块空间,
这些商船和渔船不止一次受到过水军舰船的护送,彼此之间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见到这种情况丝毫沒有慌乱,艹纵着自己的船只向中间那片空荡荡的江面驶去,江面上依然风高浪急,可是有了那些巨大的楼船在外围遮挡着,就像在江面上竖起了一圈城墙,这些商船和渔船在这座“船城”的中间,也就显得平稳多了,
战船虽然有大有小,又夹杂着商船和渔船,船速自然也就有快有慢,但是战船上水手们的控船技术早就十分娴熟,居然能够始终保持着同一个阵形,护卫着商船和渔船向南岸驶去,
为了方便接纳逃难的百姓,糜竺设立的难民营离江岸并不太远,整座难民营分为四个大寨,每座大寨可以容纳下五千人左右,大寨内部基本上是由这些逃难过來的百姓自我管理,有负责维持治安的,有负责清理卫生的,有负责防火的,还有一批从各郡县抽调过來的医生专门负责防治疫病的工作,这些百姓到达难民营以后,需要先进行身体检查,确定健康无恙以后,还要进行严格的身份登记,一些有一技之长的工匠会被挑选出來参加进一步的选拔,通过选拔的人将会分别被襄阳研究院和工程队录用,其他人则同普通百姓一起,被分配往吴郡、豫章、会稽下面的各县,
本來难民营还可以建得更大一些,但是,糜竺认为难民营只不过是临时收容逃难百姓的场所,如果建得太大,不仅将來拆除起來麻烦,对各种材料也是不小的浪费,所以只建立了能够容纳两万人的四座营寨,但是由于逃难过來的百姓很多,而完成以上几项工作又需要不短的时间,所以虽然不断有难民被分送往各个郡县,整座难民营依旧是人满为患,
黄盖并不知道笮融的船队里只有万余士兵和他们虏掠过來的五千多名年轻的妇女,只以为这些船只上满载着十多万百姓,也按此向甘宁作了汇报,其实,就算他知道船上加起來还不足两万人,难民营里也是安置不下的,
尽管江南很缺人,可是一下子涌來这么多人也是令甘宁始料未及,不管怎么说,登记身份和检查疫病这两项工作是无论如何不能放松的,甘宁也只得通知笮融,让他将带來的这些军民都暂时留在船上,谁也不许上岸,等待难民营腾空以后,再逐步将他们移置岸上,
笮融一听,正中下怀,他知道江南一带水网纵横,要往交州方向去,最好还是走水路比较方便,他手下的士兵虽然不习水姓,但是船靠岸以后便不再颠簸,要想控制住那些船夫、水手还是比较方便的,也就不打算让这些士兵们上岸了,何况他的船上还带着那么多的财宝和女人,他也害怕甘宁这些人一时起意,打他的主意,
甘宁见笮融沒有异议,拱手说道:“笮大人,刚才甘某已经派人通知了虞、糜二位大人,二位大人甚是惊喜,已经在营中备了水酒,要为笮大人接风,还请笮大人移步上岸。”
他所说的营中并非水军的大营,而是难民营中虞翻、糜竺处理事务的场所,因为难民营并非常设机构,所以他们二人处理公务也只能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进行了,
笮融有些犹豫,他不想离开他的军队,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甘宁有什么歹意,他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沒有,正迟疑间,突然來了许多士兵,赶着数百辆大车,车上满载粮食米面,
甘宁拱了拱手,说道:“笮大人,你们这些军民背井离乡,远道而來,想必缺衣少食,这些米面先应一应急,等安一切顿下來就好了,请笮大人抓紧时间分发一下,如若不够,只消对岸上的士兵吩咐一声,自然会有人送过來,甘某营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会自有人來接笮大人过去,甘某先行告辞。”
因为笮融一下子带了这么多人过來,也算是有功于江南,所为甘宁言语上对他颇为客气,却哪里知道他根本就沒带一个百姓过江,而且就连他带來的这些士兵和女人,也沒有打算留在江南,
笮融躬身将甘宁送走,转身对樊能说道:“糜竺前來相邀,咱们到底要不要去赴这个接风宴呢。”
樊能紧盯着刚刚从车上卸下來的米面,那些不假思索地说道:“回大人,依末将看,这个宴席非去不可。”
笮融“哦”了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让笮某在酒宴上和糜竺提起借道之事。”
樊能摇了摇头,说道:“末将以为,即使糜竺答应借道给我们,那个甘宁也不会答应。”
笮融诧异道:“这是为何。”
樊能拱手说道:“大人你想一想,甘宁为什么对咱们如此热情,还不是以为咱们带來许多百姓,江南和交州一样,地广人稀,他们也正需要这些百姓,如何肯放我们南去。”
笮融皱眉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如何是好。”
樊能指了指搬上船的那些粮食,说道:“大人你看,这些全是上好的粮食,他们居然拿來赈济百姓,早就听说刘欣治下的荆州繁华无比,沒想到就连江南一带也是如此富裕,交州土地贫瘠,咱们空有许多珠宝,沒有粮食也不行啊。”
笮融沉吟道:“既然你认为甘宁不肯借道,那他又怎么肯借粮食给我们。”
樊能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道:“他不借,咱们就抢。”
笮融吓了一跳,说道:“这可是在他们的地头上。”
樊能不以为然地说道:“大人,广陵不也是赵昱的地头吗,咱们还不是抢了个盆满钵溢,经末将仔细观察,江岸上并沒有多少守军,那些营寨里也大多是些平民百姓,甘宁和那个黄盖虽然骁勇,终究不过是些水军而已,到了岸上,咱们还用怕他们吗。”
笮融低头沉思起來,他当时杀死赵昱只是临时起意,并沒有经过周密的计划,尚且能够得手,如果现在仔细谋划一下,不见得就不能成功,
人的贪欲总是沒有止境的,而且樊能有句话说得不错,光有珠宝沒有粮食,即使到了交州也是难以立足,眼看着这么多白花花的粮食就在面前,又叫笮融如何能够不动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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