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看着空荡荡的大堂,忽然说道:“大哥,你莫非真想治蒯秀的罪,他可是蒯家的人啊。”

    “蒯家,蒯家。”刘欣默默念叨了两遍,忽然笑了起來,说道,“我想,我已经猜到那些人想要做什么了。”

    典韦嘿嘿一笑,说道:“大哥英明。”

    刘欣诧异地看着典韦,说道:“莫非恶來也猜出來了。”

    如果连典韦这样一个粗人都猜出來了,那么不仅这个设计的人太沒水平,就连刘欣都觉得自己好像笨了一点,居然费了那么多脑筋才隐约猜到一点,还比不上典韦这个莽汉,

    却听典韦慢悠悠地说道:“小弟猜他干嘛,只要大哥猜出來不就行了,小弟可不愿意去费那个脑筋。”

    刘欣顿时无语,

    半个时辰以后,马芸她们就进了新野城,以这支队伍行军的速度,说明在刘欣离开以后,队伍就紧急集合,顶着酷暑出发了,其实,就算天气再炎热,行进在主干道上也不会太难受,因为刘欣在修建这些大道的时候,就已经在道路的两边栽种了许多行道树,而且安排了专人巡视、管护,从襄阳通往南阳的这条大道是最早修建的,道路两边的行道树都已经有十年以上的树龄,枝繁叶茂,挡住了“恶毒”的阳光,

    进城以后,第一军团的士兵立刻接管了城防,而大队人马则驻扎在城外,沮授、徐晃等人顾不得安顿自己的家眷,直奔县衙來见刘欣,刘欣來不及解释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猜想,立即下令召张清、张洁这对兄妹前來,让他们分别去替陈玉娘父女检查身体,因为这两件事十分重要,直接关系到刘欣的判断和蒯秀的罪责,

    张清、张洁这对兄妹是张机最得意的弟子,医术精湛,医德也不错,绝对不会做出弄虚作假的事情,对他们的检查结果,刘欣可以完全信任,

    不大会儿功夫,张洁就从后衙返回了大堂,当年趴在哥哥背上排除等候施粥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虽说跟着张机、华佗两神医,张洁接触过的东西比那些大家闺秀要多得多,但是真正要将检查结果告诉刘欣,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张洁涨红了脸,嗫嚅半天,这才用细若蚊吟的声音说道:“那位陈姑娘尚是完璧之身。”

    张洁说话的声音极小,沮授、徐晃他们都沒有听清楚,但是刘欣的耳力非比常人,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刘欣的心情不由得一松,这说明蒯秀和陈家在这件事上都沒有说谎,

    刘欣点了点头,说道:“张姑娘辛苦了,早点去休息吧。”

    张洁轻轻“嗯”了一声,低着头,说道:“这是民女应该做了,如果沒有别的事,民女就先行告退,去给二位夫人检查一下身体。”

    刘欣挥了挥手,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猜测讲给了沮授、徐晃他们,众人听了都是连连点头,纷纷陷入沉思,大堂里一时寂静下來,

    又过了好一阵子,张清才从外面走了进來,拱手说道:“回大人,草民已经替陈家大叔检查过了,陈家大叔确实是被人打伤的,有拳脚伤,也有棍伤,凶手应该在四人以上,不过,这些凶手并非习武之人,只是仗着人多势众而已,所以,陈家大叔受伤虽重,但是并沒有伤着五脏六腑,草民已经替他包扎过了,又开了几副药,只要他静心调养,过段时间自然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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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章 戴罪立功

    原來,张清不仅检查了一下陈老汉的儿子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而且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又开了方子,所以才隔了这么长时间才过來,刘欣对张清的表现非常满意,勉励了一番,让他退了下去,这时候,整个在堂上只剩下刘欣和沮授、徐晃、典韦这些亲信文武,既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想法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沮授拱手说道:“主公,属下请求派人彻查些事,可以从打伤陈老汉儿子的凶手和蒯秀的逃妻这两条线入手,一定要揪出阴谋挑拨主公与蒯家关系的幕后黑手。”

    这些人的阴谋是挑拨刘欣与蒯家的关系,这便是刘欣告诉沮授他们的自己对整件事的猜测,但刘欣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想法沒有告诉他们,那就是这些人挑拨刘欣与蒯家关系的真实目的是削弱刘欣可能获得的支持,特别是在刘欣称帝这件事上的支持,

    其实这一切都怪沮授他们,为了让刘欣顺利称帝,他们很早便开始了准备工作,牵涉到太多的人和物,消息自然不可能做得滴水不漏,曹艹和袁绍这两大阵营不说,就算在刘欣统治的地方,既然有人支持刘欣称帝,就会有人反对刘欣称帝,这些反对刘欣称帝的人既然得到了消息,肯定要想办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最不济也会给刘欣添堵,

    刘欣早已经和马芸商量过了,他不会出现在沮授、徐晃等人精心准备好的仪式上,而会在另一个特殊的场合自行宣布即皇帝位,就算那些人再怎么精心准备,刘欣也不会留给他们表现的机会,

    不过,沮授到底做过县令,又执掌幻影秘谍多年,他很敏锐地抓了这件案子的两条重要线索,如果能够突破这两条线索,确实有可能揪出幕后的黑手,但是刘欣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題上深究下去,他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发生在新野,那就让蒯秀好好履行他的职责吧。”

    这句话一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句话已经表明了刘欣的态度,他将赦免蒯秀所犯下的罪行,

    看到众人如释重负的表情,刘欣却警觉起來,蒯秀代表的不仅仅是蒯家,也不仅仅是荆州的士族,他还代表着整个功勋阶层,人都有私心,这些支持刘欣打下江山的文武们,或许一开始只是出于对刘欣的崇敬,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总会想到要光宗耀祖,要过上奢华的生活,最后,他们还会想到要替自己的子女谋划一个好的未來,

    不得不说,策划这件事情的人确实非常高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故事并非只是传说,在之前的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如果刘欣这次因为蒯秀强抢民女的事情,而惩治了蒯秀,就很有可能寒了其他文武功勋们的心,到时候,就等于砍掉了刘欣的左膀右臂,

    幸好刘欣及时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也幸好蒯秀并沒有对陈玉娘用强,否则这件事还真的难以善了,

    就在刘欣以为自己这样的安排天衣无缝的时候,沮授却说道:“启禀主公,属下以为不妥。”

    刘欣诧异道:“公与,有何不妥。”

    沮授捋须说道:“回主公,属下并非信不过蒯秀的能力,也不是不愿意给他这次锻炼的机会,而是觉得由他來办理这件案子,无论结果如何,恐怕都难以令那几个百姓满意。”

    刘欣忍不住多看了沮授两眼,这老先生说的不就是后世的回避制度吗,蒯秀在这件案子中既是当事人,又是利害关系人,自然是要回避的,不过,刘欣根本就沒打算真让蒯秀去查这件案子,因为刘欣明白,以蒯秀的能力肯定查不出结果,但刘欣必须表个姿态,赦免蒯秀的强抢民女之罪,

    其实,在这件案子中,蒯秀主观上沒有过错,他自己也很有可能是个受害者,最关键的是他沒有伤害陈玉娘,刘欣正是看到这一点才决定赦免蒯秀,而不是因为他是蒯良的儿子,当然了,刘欣也不介意被沮授等人误会,因为他本來就是个重感情的人,绝对不会做出兔死狗烹的事來,

    面对沮授的质疑,刘欣笑着说道:“公与,如果陈老汉一家并不反对由蒯秀來彻查此案,那又将如何。”

    沮授吃惊道:“主公,这恐怕不太可能吧。”

    “事在人为,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呢。”刘欣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将蒯秀和陈老汉一家都带上來吧。”

    再次來到新野县衙的大堂,陈玉娘已经换了一身少女的装束,模样秀丽、身材窈窕,倒也算得上一个小美人儿,只是一张小脸红得仿佛熟透的苹果,她本來就是个未嫁少女,只是被人误认作县令夫人,才被迫换上了妇人的衣衫,今天又被张洁检查了一番身体,羞愧难当,不脸红才怪,

    蒯秀和陈老汉也好不到哪里,两个人的脸色同样难看,

    得知陈玉娘还是完璧之身以后,蒯秀的心就沉了下去,这一点已经足以证明,陈玉娘和他的妻子费氏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他强抢民女的事情真的板上钉钉了,

    陈老汉更是哭笑不得,所谓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來,这件事陈家老少是最大的受害者,谁能想到,只不过陈玉娘和县令的妻子长得像一点,就惹來这么大的祸事,儿子让人打伤卧床不起,孙女也被人退了亲事,更可气的是,孙女分明完好远缺,这名声却已经坏了,

    刘欣却不紧不慢地说道:“诸位,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六天前,新野县令蒯秀的妻子费氏突然离家出走,蒯秀带着几个衙役上街寻找,意外碰上了出來买东西的陈玉娘,巧的是,陈玉娘竟然与费氏长得一模一样,于是蒯秀便将陈玉娘当作离家出走的费氏,将她强行带回了县衙,软禁在后衙中,得知自己女儿被衙役抢走的消息,陈玉娘的父亲,也就是陈老汉的大儿子带着陈玉娘的弟弟赶往县衙讨要说法,结果在巷子口被一群冒充衙役、不明身份的人打伤,陈玉娘被困在县衙一共六天,不过,蒯秀便沒有玷污她的身子,这就是目前所能了解关于本案的全部情况,大家有沒有异议。”

    案情的确匪夷所思,但事实如此,众人都摇了摇头,并无异议,刘欣颔首说道:“蒯秀,你强抢民女,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按律当斩,刘某念你乃是无心之过,或许还受了歼人陷害,特许你戴罪立功。”

    蒯秀听到开头几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忽然听到许他戴罪立功,心情一松,整个人都仿佛虚脱了,瘫软在地,半晌方才挣扎起來,叩首道:“下官谨遵主公吩咐。”

    大堂虽然有许多人,却沒有人笑话蒯秀,或许他们身经百战,杀人无数,但是如果碰上这种死里逃生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表现就会强过蒯秀,至少蒯秀沒有放声大哭,也沒有当场尿了裤子,

    刘欣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需要做两件事,一是查明打伤陈玉娘父亲的凶手究竟是什么人,二是查明你的妻子费氏究竟逃往何处,刘某也不给你规定限期,什么时候查清楚了,什么时候向刘某报告,你可能做到。”

    蒯秀大声说道:“下官定当不辱使命。”

    沒有任何期限的查案看似简单,一天查不出來可以查两天,两天查不出來可以查三天,但刘欣前面还有一句话,是让蒯秀戴罪立功,也就是说,只要蒯秀一天查不清楚这个案子,他就是有罪之身,如果蒯秀还想进步,还想光宗耀祖,他就必须全力以赴地查清这个案子,这对蒯秀既是鞭策,也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

    “恩,你且退过一边。”刘欣挥了挥手,又转向陈老汉,说道,“陈老汉,你今天拦路伸冤,主要是两件事,一是儿子被人打伤,二是孙女被人抢走,如今已经查明,你儿子的伤与县令蒯秀并无关系,现在,刘某已经让人替你儿子处理了伤口,所有费用全由官府承担,另外,刘某再赐你白银五十两,作为误工、养伤之用,你沒有意见吧。”

    陈老汉一家人口虽多,但一年的开销也不会超过三两银子,刘欣一下子就赏赐了他五十两银子,就算陈老汉他儿子从此卧床不起,也用不了这许多银子,一家人自是感激不已,

    早有亲卫捧上一个漆盘,里面盛着十只细丝银锭,每只五两,这就是刘欣的细心之处,陈老汉一家只是普通百姓,若是赐给他们五十两的大锭,他们即使舍得用,别人找回來的一堆碎银子,成色肯定会大受影响,哪有直接赐给他们五两一锭的小银子來得方便,

    刘欣看着陈老汉将银子收下,这才说道:“至于你的孙女,现在已经回來了,而且毫发无损,在县衙里也是好吃好住,还有人伺候着,想必在这件事上,你们对蒯县令不会有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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