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利的那队骑兵从陷坑旁经过,万马奔腾而过的马蹄声将昏睡中的宇文敬惊醒,宇文敬看到身边同伴尸体上插着的羽箭,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敢做任何动作,直到马蹄声渐渐远去,才悄悄爬了出來,

    逃出生天的宇文敬很怪,身上红一块白一块,红的是沾染的鲜血,白的是汉人撒在坑底的生石灰,他的一条腿被后來落下來的那匹马压断了,腰刀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不过,在爬出陷坑的时候,他还随手捡了一副弓箭,

    宇文敬知道,鲜卑大军他肯定是回不去了,即使找到他们,自己也肯定会被作为逃兵处死,鲜卑人最重英雄,他们对待逃兵的手段比对待敌人还要残忍得多,宇文敬找了一根烂树枝,拖着那条伤腿,艰难地向东走去,

    却说素利绕过这处陷坑继续向前,走不多远又碰到一处陷坑,里面同样倒毙着许多鲜卑的骑士,素利依旧不屑地撇了撇嘴,又念经军往前走了几里路,便遇到一群人结伴走來,

    虽然是夏天,这群人当中的大多数还穿着羊皮袄,一看便知道是草原上來的,等到素利來到近前,才发现这些人有多狼狈,不过,他也从这群人口中得知,前方有一个“钉子阵”,扎伤了他们许多战马,现在,这个“钉子阵”已经被他们清除干净了,继续往前再无阻碍,

    素利不由大喜,催军急行,离着大陵城还有十多里的时候,远远看到前方有许多乌鸦盘旋不去,有经验的战士都知道,那里一定发生过一场大战,地上肯定留下了许多尸体,才会吸引这么多的乌鸦,

    看到这个情形,素利才有些担心起來,根据他在路上了解到的情况,慕容雄率领的前锋至少损失了三千人,如果前方发生一场大战,他们肯定会寡不敌众,不过,素利相信以鲜卑骑兵的战力,即使人数上处于劣势,至少也可以挨掉双倍的汉人,可是,当素利率军來到近前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田野里横七竖八躺倒的全是鲜卑人的尸体,这些人要么是被弓箭射死的,要么就是被人一刀斩下头颅,

    素利不禁迟疑起來,以他的经验來看,慕容雄和他的手下在汉军面前根本就沒有多少还手之力,因为许多人的弯刀上并沒有沾上血污,也沒有出现卷刃的现象,素利不敢继续前进,下令就地扎营,

    他们和慕容雄那样的前锋部队不同,他们的队伍中还携带了许多搭建帐篷的材料,很快便在大陵城北十里处竖起了一所营寨,不过,鲜卑扎营的水平比汉人要差了许多,这个营寨实际上就是一堆帐篷靠在一起,周围只有简单的栅栏,甚至连鹿砦、拒马都沒有设置,

    从素利扎营的地方往南走三里,有一处又宽又深的壕沟,这是汉军工程兵连夜挖成的,壕沟的对面插了许多柳枝,这些柳枝都是从大陵附近砍來的,将这里伪装成一片树木,壕沟上搭了四处木板,以供己方人马通过,壕沟的南面,两百具投石机一溜排开,几乎第四军团的投石机全都在这里,

    “柳树林”下,张辽拿起千里眼,朝着鲜卑人的营地仔细观察,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千里镜中,鲜卑人开始搭建帐篷,营寨的周围,数百名游骑來回驰骋警戒,

    张辽指了指前方,问道:“投石机能不能攻击到那里。”

    负责指挥艹作投石机的校尉一咧嘴,骄傲地说道:“请将军放心,比这再远一些也可以抛到,末将这就准备石弹。”

    张辽摆了摆手,说道:“不,第一波用扎马钉。”

    扎马钉这东西成本低,对付骑兵又很有效果,因此在汉军中配备极多,根据布撒方式的不种,扎马钉被盛放在不同的陶罐中,士兵手抛的扎马钉是装在一种圆柱形陶罐中,而投石机抛射的扎马钉则是使用一种球形陶罐,

    张辽的命令下达以后,壕沟那边的士兵立刻忙碌起來,投石机的长勺被缓缓绞紧,不停地调整着角度和方向,一个个大木箱被小心翼翼地抬到投石机的后面,箱子里整齐地码放着一个个球形的陶罐,陶罐里盛满了扎马钉,

    负责指挥投石机的校尉也举起挂在胸前的千里镜,朝着后面悄悄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传令兵挥舞起红绿两色三角小旗,壕沟那一边发出“轰隆”一声响,一个黑色的陶罐夹杂着风声飞了出去,落在了鲜卑营寨的东南角,通过千里镜,张辽和那名校尉看得清清楚楚,陶罐落地摔得粉碎,扎马钉像天女散花一样撒向周围,几名路过的鲜卑士兵抱着脚在地上乱跳,显然被扎个正着,

    那名校尉又做了两个手势,传令兵手中的红绿两色旗帜又上下挥舞了两下,壕沟那边的投石机阵地一阵忙碌,刚才抛出去的第一个陶罐是探路的,根据这个陶罐的落点,需要对投石机进行重新调整,

    这次调整时间很短,随着传令兵的信号旗再次挥动,壕沟那边又发出了“轰隆”一声响,只不过这一次的响动比刚才要大得多,就连躲在“柳树林”后面的张辽都觉得耳膜一震,这也难怪,他还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投石机,过去在训练基地,每次动用投石机最多也不会超过二十台,二十台投石面发出的动静与两百台投石机发出的动静当然不能相提并论了,两千个陶罐从空中呼啸而过,天色都为之一暗,这些陶罐大多数落在了鲜卑营寨的四周,也有少量落到了鲜卑军营中,引起一阵搔乱,短暂的停歇以后,又一波陶罐被抛了出去,目标仍然是鲜卑军营的四周,

    素利刚刚在大帐中坐定,就听得外面乱作一团,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來,大声说道:“不好了,汉人在营寨周围撒下了许多‘铁钉子’。”

    刚才在路了,素利已经从慕容雄的手下那里知道了扎马钉的厉害,这东西虽小,却可以轻易地废掉他们的战马,沒有了战马,鲜卑人的战斗力恐怕还比不上一个普通的袁军士兵,素利不由大惊失色,恨恨地说道:“好狡猾的汉人,快,派人出去清理,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他们困住。”

    他的话音刚落,营帐外面的声音忽然一变,尖利的啸声夹杂着士兵们的惨嚎和惊慌失措的呼喊,都告诉素利,又有大变故发生了,

    素利再也坐不住了,他抓起面前的弯刀,抬脚朝帐外走去,“嘭”的一声闷响,他的大营晃了两晃轰然倒下,左右七手八脚将素利从帐篷里拖了出來,只见空中一片石雨飞过,一颗石弹正中素利的脑门,

    石弹只是近似球形,它的表面还有许多微小的突起,这些突起十分尖锐,正一下砸在素利的脑门上,就好像砸开了一只西瓜,当场鲜血四溅,素利圆睁着双眼,一句话也沒有说出來就倒了下去,倒霉的素利,可怜他堂堂一位辽东鲜卑首领,连敌人的面都沒有碰到,便命丧黄泉,

    素利死亡的消息还沒有传出去,鲜卑营寨中就已经是一阵大乱,汉军起初抛下的陶罐顶多将人砸个头破血流,那些扎马钉虽然令他们寸步难行,但好歹并不致命,可是后來再抛过來的石弹那真是磕着就伤,碰着就亡,

    面对突如其來的危险,鲜卑士兵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寻找自己的战马,怪叫着冲向营外,但此时营外已经密布着扎马钉,冲出去的骑手纷纷马失前蹄,而汉军的石头却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从营寨里面一直追到营外,

    鲜卑骑兵的建制是每千人组成一支千人队,每十个千人队设一名统领,像素利这些掌管着比较大部落的首领则称为大人,素利身亡的消息很快传了出來,那三名统领便迅速接过了指挥权,当然了,他们彼此并不服气,所以只能指挥各自麾下的千人队,不过,营寨中乱成一团的状况却也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虽然有了一定的组织,但三名统领各行其事,两个人率领部下向北方撤退,另一个人都指挥拼凑起來的几个千人队迎着石弹抛來的方向发动了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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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1章 血肉之躯

    再尖端的武器都有它的弱点,比如投石机就只能及远而不能及近,而且投石机的艹作十分费力,需要二十名精装的士兵一齐用力,还必须有另外十名士兵负责搬运石弹,几轮攻击下來,士兵都会累得精疲力竭,这时候如果有敌人冲到面前,他们是很难抵挡的,

    那名统领选择冲向石弹抛來的方向只是逞一时之勇,却歪打正着,选中了投石机的软肋,但是,鲜卑军营的四周已经布满了扎马钉,他手下的一个千人队刚刚冲出军营就纷纷栽倒在地,

    不过,扎马钉虽然是对付骑兵的利器,却也有它的弱点,为了保证效果,扎马钉制造得十分锋利,一旦扎中马蹄,往往都扎得很深,再好的马经这一下,也就完全废了,但正因为如此,扎马钉扎中马匹以后,往往会钉在马匹身上不会掉下來,战马吃痛,便会在地上打滚,这一滚,就会扎上更多的扎马钉,地上的扎马钉也同时被清除掉许多,

    所以,冲出营外的这一个千人队虽然纷纷倒地,翻滚惨嚎,却也起到了“趟地雷”的作用,鲜卑军营南边这一片扎马钉的威胁基本解除了,那名统领带着剩余的六七千人,踏着同伴的身体的就冲了过來,

    “趟地雷”的那支千人队中的鲜卑骑兵大多只是被扎马钉扎伤,也有少数人从马上摔下來弄得骨断筋折,但并不致命,正在地上挣扎不起,忽然就被碗口粗的马蹄接二连三地从身上踩了过去,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摊肉泥,

    因为刚才那一阵太混乱、太仓促,冲过“地雷阵”的六七千名鲜卑骑兵并沒有來得及带上所有的装备,就这样有人挥舞着马鞭,有人挥舞着弯刀,甚至还有人只是挥舞着一张弓,腰间却沒有箭壶,可是却不能小看了这些鲜卑骑兵,他们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只要有战马这个最好的伙伴在,哪怕只是一根小小的马鞭,照样可以成为他们杀人的利器,

    张辽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朝身后挥了挥手,刚才还静悄悄的壕沟里,忽然就冲出无数士兵,这是张辽早就埋伏在壕沟里的队伍,而且全是步兵,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骑兵对骑兵,但是,张辽进行今天这两场战役的目的并不单单是为了消灭鲜卑人的有生力量,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提振大陵、祁县两地百姓的信心,当地百姓现在已经是闻鲜卑而色变,如果不能让他们恢复信心,沒有他们的支持,单靠汉军自己的力量,要想守住这几个城池将会十分艰难,

    刚才消灭慕容雄的那一仗,张辽就曾经安排这两县的百姓代表远远地用千里镜进行过观察,现在,那些代表又被安排在投石机那里,等着欣赏一场步兵完胜骑兵的奇迹,

    从壕沟里冲出來的汉军步兵很快在“柳树林”的北边列好阵势,这是一支五千人的步兵队伍,由盾牌手、长枪手、刀斧手和弓弩手组成,站在最前面的是盾牌手,一面面巨大的盾牌架在地上,组成了一面移动的城墙,盾牌手的后面是长枪手,枪长一丈八尺,精钢为尖,白蜡为杆,长枪一直伸到了盾牌的前面,仿佛一只巨大的刺猬,长枪手的后面便是刀斧手,刀斧手持得并不是霸刀,而是长刀阔斧,这些长刀阔斧是研究院根据大秦帝国的那些武器研发出來的,用來劈砍马蹄十分合适,排在最后的便是弓弩手了,弓手在前,弩手在后,强弓劲弩正是克制骑兵的利器,

    以五千步兵对抗六七千骑兵,张辽还是有些冒险的,但是如果能够通过这一战提振百姓的信心,再以这一片城池为依托,相信这里就将成为鲜卑人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张辽跃上战马,向“柳树林”的另一侧走去,那里埋伏着三千骑兵,这场战斗他不打算亲自指挥,而是交给了韩勇,韩勇举着千里镜,观察着对面鲜卑骑兵的动静,开始报数:“七百步,六百步,五百步……”

    判断距离是成为一名初级军官的必修课,有了千里镜的辅助,韩勇对鲜卑骑兵行进速度和距离的判断**不离十,

    鲜卑骑兵确实名不虚传,他们來得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从三里外逼近了距离汉军的步兵阵只有五百步远了,当韩勇报到“五百步”的时候,排在最后的弩兵开始发动了,

    汉军使用的弩有效射程在四百多步,当士兵们扣动弩机的时候,鲜卑骑兵仍然在继续前冲,刚好进入汉军的射程,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骑兵纷纷掉落马下,一些失去主人的战马依然顺着大队往前奔跑,

    弩兵的第一波铁矢射出去以后,很快又射出了第二波、第三波,由于鲜卑骑兵冲得很快,距离越來越近,弩箭对鲜卑骑兵造成的杀伤也随之大增,弩与弓相比,威力、射程、精度都要大很多,却有一个缺点,就是拉弦、上铁矢比较费时,通常情况下一张弓射出三至五箭的情况下,弩才可以射击一次,但是这支汉军弩兵却接连射出了三波铁矢,

    这并不是因为汉军的弩在装填方面有了多大的改进,而是在弩上加装了一上保险装置,汉军不差钱,军中弓弩很多,张辽给每名弩兵配备了三张弩,每张弩都事先安装好了铁矢,关上保险,等第一张弩发射完毕以后,弩手们立刻换第二张弩,打开保险便可以立即发射,理论上,只要携带足够多的弩,就可以保证连续射击,在连弩沒有研制出來的情况下,这是提高弩射击间隔的最好办法,虽然笨了一点,但绝对有效,不过,他们面对的鲜卑骑兵并不算多,张辽也沒有给他们配备更多的弩,

    弩兵三轮齐射结束,鲜卑骑兵已经冲到了二百步之内,进入了弓手的最佳射程,而马上的鲜卑人也开始摘下弓箭,做好了骑射的准备,只是大多数鲜卑人出來得太匆忙,并沒有携带弓箭,而且这样的距离远在他们的射程之外,

    这时候,汉军弓兵开始射击了,这些弓兵都经过严格训练,让他们射出连珠五箭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或许做不到,但是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接连射出两三箭却不成问題,

    弓手们三轮急射以后,后面的弩手终于装填好了一批铁矢志,又來了一轮齐射,整整七轮密集的箭雨,给鲜卑骑兵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但是鲜卑骑兵精湛的骑术这时体现了出來,他们虽然沒有装备马镫,许多人还是巧妙地利用马身作掩护,甚至藏到了马肚子下面,

    当距离汉军步兵阵只有一百步里,鲜卑骑兵们明显兴奋起來,尽管这时候他们只剩下不到三千人了,一些携带着弓箭的鲜卑骑兵纷纷从马侧或者马肚子下面回到了马背上,开始使用他们手中的骑兵弓对汉军进行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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