蹋顿被汉军左一道壕沟右一道壕沟逼得快要疯掉了,他想都沒想就下令全军冲杀过去,但是,这一次他又失算了,第三道壕沟挖得和第一道壕沟同样深,北面同样是一道“悬崖”,冲在最前面的六千多名乌恒骑兵再次被石雨砸得稀烂,
汉家兵法本來就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蹋顿这样的野蛮人又如何能懂,中计也就在所难免了,
乌恒骑兵好不容易通过了第三道壕沟,十万大军已经只剩下五万余人了,也就是他们悍不畏死,否则换了其他军队,或许早就崩溃了,即使这样,众人也是心惊胆战,
难峭和汗鲁一齐打马來到蹋顿身边,拱手说道:“大王,汉人太狡猾,黑暗之中又看不清楚敌情,不如暂且退兵,待天亮以后再卷土重來,还望大王三思。”
蹋顿也是心生犹疑,再看到身边的士兵个个脸现疲惫之色,这才点点头,说道:“就依汝等之言,暂且退兵,退兵可以,不过今天夜里,这三道沟必须给我填平了。”
刚才为了尽快攻击,这三道壕沟都只填了一半,虽然勉强能够保证战马跃过去,但是战马的速度却快不起來,蹋顿让部下继续填土,也是在为天亮以后的进攻做准备,
乌恒人暂停了进攻,史涣和王威也很是松了一口气,立即下令开挖第四道壕沟,事实上,以他们的人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來得及挖了三道壕沟,否则,他们也不会想出來用虚虚实实的办法,将第二道壕沟挖成那样,
不仅再往后沒有了壕沟的掩护,只有匆匆挖就的坑洼不平的田野,就连能够与乌恒骑兵决一死战的使用长刀阔斧的步兵都沒有了,长刀阔斧虽然可以有效克制骑兵,但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挥舞自如的,那需要很大的力气,史涣和王威手下一共只有九千名符合条件的士兵,还是从整个第一军团挑选出來的,只半夜的功夫,就已经全部为国捐躯,再加上在战斗中牺牲的其他士兵,现在他们手下只剩下三万五千人了,而且以弓兵和弩兵为主,还有一定数量的投石兵,队伍中只有各五千名盾牌兵和长枪兵可以和乌恒骑兵稍作下面对抗,如果乌恒人在这时候冲上來的话,他们将很难坚持,
蹋顿的犹豫给了汉军喘息的机会,所有人都知道即将开挖的这道壕沟对他们意味着什么,虽然已经一天一夜沒有休息,而且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却沒有一个叫苦,所有人都挥汗如雨,就连史涣、王威都卸了衣甲,亲自跳进了壕沟,
谁也沒有想到,他们精心设置的三道壕沟,在半夜之间就被这些凶悍的乌恒骑兵给突破了,再想挖成第五道壕沟已经不可能了,这第四道壕沟至关重要,能不能挡住乌恒骑兵前进的脚步,就看它了,
一筐筐泥土被运了出來,在壕沟的后面堆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小土堆,将原本平坦的地势改造得高低不平,这样多少可以对乌恒骑兵的行动造成一定的影响,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第四道壕沟终于竣工了,史涣扔了手中的“工程铲”,倒头便睡,这种“工程铲”是根据马芸的叙述由研究院精心制作的,不仅用來开挖工事十分方便,还非常适合近身搏斗,是工程兵军团的制式装备,此次他们这五万人承担着最为重要的阻击任务,徐晃特地从工程兵军团调拨了两万把“工程铲”给他们,就是为了加快防御阵地的修建速度,
作为这场重要战役的指挥者,史涣还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他必须抓紧时间休息,以尽快恢复精力和体力,许多年轻的士兵也躺了下來,他们实在太累,如果不睡一会儿,恐怕呆会连弓都要拉不开了,
王威暂时接过了指挥权,他抓起千里镜,紧张地注视着对面乌恒骑兵的动作,天色渐亮,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乌恒骑兵蓬乱的黄头发,王威将千里镜微微抬起,看向更远的地方,忽然就发现那边腾起了大片尘土,
看到这个情景,王威微微有些兴奋,估摸着应该是汉军的伏兵到來,他轻轻捅了捅发出阵阵鼾声的史涣,忽然脸上的神色一凝,额头上渗出了丝丝冷汗,
千里镜里,一面红色大旗迎风飘扬,旗上一个斗大的“颜”字告诉王威,这不是汉军的伏兵,而是袁军的骑兵,并且是颜良亲自领兵到了,
史涣睡得并不死,被王威捅了一下,立刻就从地上蹦了起來,大声问道:“王将军,什么情况。”
王威将手中的千里镜递了过去,忧心忡忡地说道:“史将军请看,颜良的大军到了。”
颜良、文丑并称河北两大名将,威名早已经传到了荆州,史涣、王威都有耳闻,听说颜良亲自到了,史涣不由來了精神,所谓闻名不如见面,史涣很早就跟随徐晃等人,刘欣的那六个结义兄弟,哪个沒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倒不相信颜良能够厉害到哪里去,如果能够一战斩杀颜良,他也就可以名扬天下了,
接过王威手中的千里镜,史涣果然看见乌恒骑兵队中发出一阵搔动,几骑马向南奔去,南边那团烟尘來得极快,自是骑兵无疑,史涣虽然心存野望,却不敢忘记自己的使命,挥了挥手,亲兵释放出信号,十朵黄色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响,
來的正是颜良和他麾下的十万袁军骑兵,这是袁军引以为傲的一支力量,在与曹艹的争战中,正是颜良和文丑率领的骑兵屡次力挽狂澜,
在蹋顿率领乌恒骑兵离开黎阳以后,又过了两个时辰,颜良的骑兵才集结完毕,袁军骑兵不像乌恒骑兵那样能吃苦,连夜行军对他们來说要求太高了,不过,心忧邺城的安危,颜良还是一直催促着队伍,直到半夜才寻了一个开阔地带扎营休息,天不亮就又将士兵们都叫了起來,这才在曰出之前与乌恒骑兵成功会师,
听说乌恒骑兵打了一夜,折损了一半人马,颜良也是大吃一惊,不过,颜良素來最好面子,在蹋顿、难峭、汗鲁三人面前更不愿流露出丝毫迟疑,不由冷笑一声,摆了摆手,说道:“蹋顿大王,你们彻夜鏖战,辛苦了,就请你们在一边替颜某观敌撩阵,看颜某如何破敌。”
蹋顿本來还想向颜良解释一下汉军的战术,告诉颜良,汉军有可以令战马马失前蹄的“妖法”,有射程达到四百步之远的弓弩,还有可以将骑兵连人带马劈成两半的巨斧,但是看到颜良满脸倨傲的样子,蹋顿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要知道,就算袁绍看到蹋顿都是谦恭有礼,你颜良不过是袁绍手下的一勇之夫,又凭什么在我蹋顿面前摆威风,何况昨天夜间一仗,乌恒损失惨重,激战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題,一停下來休息,士气明显就低落了许多,不仅蹋顿,就连难峭、汗鲁和其他乌恒骑兵,听了颜良的话,心中都是老大的不痛快,
颜良却根本沒有注意蹋顿等人的表情,轻轻挥了挥马鞭,带着自己的人马从他们身边席卷而过,呛得蹋顿等人满头满脸都是灰尘,
不过,蹋顿他们昨天夜里三次脱下衣服用來盛土,早已经把自己弄得跟泥猴子似的,倒也不在乎多这么一点灰尘,
颜良一马当先,來到两军阵前,手搭凉棚朝着远处眺望,昨夜那场大战留下了许多双方将士的遗体,现在都已经被蹋顿下令掩埋了,看不出多少痕迹來,而对面的汉军都隐藏在壕沟下面,静悄悄的,并不见一个人影,颜良不由轻蔑地一笑,手中大刀朝着对面一指,沉声喝道:“杀。”
袁军骑兵攻击并不是像乌恒那样一股脑儿冲杀向前,而是根据兵力多寡分成数量不等的攻击波次,颜良今天率领的是整整十万骑兵,兵力多了,可供选择的方案也随之多了,他派出去的第一波攻击力量是五千轻骑,这也是一次试探姓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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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 捣毁老巢
五千袁军骑兵呼啸而出,骑术精湛,丝毫不亚于乌桓骑兵,仿佛他们也是多年生活在马背上一样,就连蹋顿也是暗自赞叹,如果蹋顿在两个月前看到这支骑兵,绝对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因为袁军骑兵最近也装备上了山寨版的马镫,这些山寨版的马镫当然是从曹军那里学來的,山寨版的马镫其实就是在马鞍下面挂上两只铁环,基本上具备了马镫的功能,但缺点就是在长途奔跑中容易脱落,
尽管这五千骑兵展现出來的骑术让蹋顿都有些佩服,不过蹋顿对他们的前景并不看好,他知道汉军肯定在前面这片空地上施展了“妖术”,
果然不出蹋顿所料,急驰中的袁军骑兵纷纷马失前蹄,但是他们的情形比乌桓骑兵还要惨,这些袁军骑兵装备着山寨马镫,他们的马摔倒以后,他们并不能像乌桓骑兵那样迅速从马上跳下來,因为他们的脚还卡在马镫里,
许多士兵直接被自己的战马压在下面,还有许多士兵被摔倒以后又重新挣扎起來的战马在地上拖行,昨天遭遇“地雷阵”的乌桓骑兵大多数是被自己的战友踩踏而亡,今天这些袁军骑兵倒有一大半是被自己的战马拖死拖残的,
颜良征战多年,久经沙场,却从來沒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方才回过神來,挥了挥手,说道:“去几个人,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几名骑兵应声而出,他们不敢走得太远,在那片令人恐怖的区域前便跳下马來,小心翼翼地往前搜索,终于在泥地上发现了几枚黑色的扎马钉,
“哼,哼,雕虫小技,何足挂齿。”颜良得知自己的精锐骑兵居然是败在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上,不由冷笑了两声,说道,“來人,铺木板。”
同样是骑兵,袁军骑兵之所以比乌桓骑兵的行动要慢,就是因为他们还随军携带着大量用具,这些用具既包括搭建帐篷所需要的材料,也包括做饭用的铁锅,还包括相当数量的床板,这些床板当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享用的,只有校尉以上军官才有资格睡在专门搭建的矮榻上,不过,颜良的反应还真够迅速,用这些床板在地上铺出几条道路來,确实可以破解汉军扎马钉的威胁,
可是军中木板的数量终归有限,路虽然铺好了,却也只有那么窄窄的两条,本來应该是万马奔腾的情景,现在却变成了过独木桥,
史涣和王威通过千里镜看到袁军的两条木板路在缓慢向前推进,不由相视一笑,袁军大队的位置离着他们新挖的第四道壕沟足足有两千步远,且不说颜良携带的木板够不够用,即使有足够的木板,想要铺到这里來,恐怕时间也该到正午了,还必须是在不受到汉军干扰的情况下,
不过,史涣也沒打算干扰袁军铺设木板的工作,他们随军所带的扎马钉已经全部撒了出去,仍不够布满面前的整个区域,如果袁军仔细搜寻的话,虽然可能会付出一些代价,但同样也可以很快就探出一条路來,现在,颜良想出了铺木板这个笨方法出來,情况冰完全不一样了,
两条狭长的木板,将袁军的行动范围限制得死死的,骑兵的速度也得不到发挥,他们如果真通过这两条木板路前进的话,将成为汉军弓弩手的活靶子,
眼看着铺设木板路的袁军已经进入了弓弩的射程以内,王威迫不及待地想要下令攻击,却被史涣止住了,他从刚才袁军骑兵被扎马钉所伤的情况中,敏锐地感觉出來,袁军与乌桓人并沒有进行过认真的交流,袁军现在肯定还不知道汉军弓弩的射,史涣的目的只是将敌人拖在这里,他不想过早地暴露实力,他想等袁军进入壕沟百步以内再放箭,
忽然,正在铺设木板的袁军停了下來,并且缓缓向后退去,史涣正在诧异,以为袁军要发动攻击了,赶紧下令弓弩手做好准备,但是,袁军的进攻并沒有开始,而是运來了更多的木板,将木板路向两边拓宽,
颜良军中当然沒有这么多木板,这些木板都是他派士兵去附近村庄中强取來的,村庄里的百姓早就逃进深山,村里的房屋都空着,袁军士兵们冲进去,将能用的东西都搬來了,
短时间内,颜良也只能想出铺木板的笨法子对付扎马钉,但他并不傻,他指挥骑兵作战多年,当然知道这样两条狭窄的通道限制了骑兵的发挥,所以他要拓宽道路,
当袁军将木板路拓宽了三四倍,又铺设到距离壕沟三百步的时候,史涣终于按捺不住了,大喝一声:“放箭。”
早就严阵以待的汉军弓弩手们一齐扣动弓弦,万箭齐发,正在铺设木板的袁军士兵猝不及防,纷纷栽倒在地,颜良在后面望见,不由大吃一惊,转身问道:“荆州军的弓箭可以射这么远吗。”
众军都是木然地摇摇头,唯有蹋顿、难峭等人暗自冷笑,
颜良知道这些乌桓首领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大敌当前,却又发作不得,只好挥了挥手,喝道:“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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