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鲁班冲进了隔壁的院子,一路闯到关凤的卧房,关凤正牵着儿子的手蹒跚学步,一看到孙鲁班象小牛似的冲了进来,生怕被她撞着,连忙将儿子抱起来,笑道:“大虎,什么事这么开心?”
孙鲁班嘻嘻的笑着,手背到身后,得意的挺着小胸脯:“银屏嫂嫂,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该怎么谢我啊?”
“什么好消息?”关凤笑道:“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叫嫂嫂就叫嫂嫂,不要再加上名字。”
“那可不行,以后我大兄肯定还会娶别的女人,几个嫂嫂混在一起,谁知道是哪个,这样就能分清楚了。”孙鲁班口无遮拦的说道,却没注意到关凤的眼色一黯,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那你说吧,什么好消息,要我怎么谢你?”
“嘻嘻,大兄打胜仗了。”孙鲁班喜不自胜的咯咯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好消息?”
关凤转过头看着孙鲁班,一脸的惊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战报刚刚送到的。”孙鲁育眉毛一挑,得意的笑道:“士家的质子都在路上了,还能是假的?阿翁说,大兄现在手下有近两万人了呢。”
关凤忽然心中一窒,有些喘不上气来。两万人?那孙绍的处境不是好了,而是危险了。孙鲁班是个孩子,没听出其中的玄机。孙权这么说,绝对不是高兴,而是另有杀机。她想了想,把儿子交给奶母,拉着孙鲁班走到一旁,笑嘻嘻的说道:“果然是个好消息,你好好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我再决定怎么谢你。”
孙鲁班连连点头,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全给关凤讲了。关凤着意问了孙权当时的神情,可惜孙鲁班还不懂得察颜观色,也说不上什么。关凤有些心神不宁,应了孙鲁班一套皮甲,便把她支应走了。自己坐在房里,半天没有吭声。她有些想不明白,孙绍一向比较低调,这次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肆无忌惮的扩张自己的实力,而且还主动向孙权要朱崖。他不怕孙权对他起疑心吗?
关凤想不出道理来,只得把消息告诉大桥,大桥也觉得奇怪,这件事和孙绍以前的隐忍截然相反,完全不是他行事的风格,倒和他生病之前的莽撞有些相似。难道这孩子因为最近比较顺利,就张扬起来了?或者,是孙鲁育听错了?
时间不长,孙权派人来府中通报了消息,证实了孙鲁育所言不虚。大桥这次是真的慌了,她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根据以往的经验,她认为这可能不是什么吉兆,相反是一个很不祥的消息。
“去周府把夫人请来,另外把阿玉也请来。”大桥思考再三,自己还是搞不清状况,下意识的想到了小桥和周玉。小桥倒还在其次,政治头脑比她强不到哪儿去,但是周玉思维缜密,分析事情可比她们强多了,比关凤就更是强多了。
关凤有些尴尬,因为她的缘故,周玉这一年很少来府中,没想到有了事情,自己不能解决,却还要去求她。她十分担心周玉会记恨她,不敢帮忙,不免有些忐忑。大桥看在眼里,也有些不快,但却是对关凤的不满。
“阿……母,上次……上次夫君寄回来的南行随笔,还……还有一本是给周玉妹妹的,我……”
大桥看着期期艾艾的关凤,愣了一下才明白。孙绍每过半年左右,都会寄一本南行随笔回来,以前是只有一本,当然只能留在家里,第一本是在她的手里,那时候关凤还跟在孙绍身边,第二本就在关凤手里了,关凤给她看了,但是后来又收回去了。上次周玉来,曾经问过有没有更新的,关凤说没有,其实大桥知道是有的,她知道关凤那点小心眼,也没有戳穿,总觉得关凤护着自己的夫君,虽然有伤妇德,但也算是人之常情。可是没想到,关凤这么过份,居然还藏了一份给周玉的,连她这个阿母都瞒着。眼下到了要求人的的时候了,这才拿出来。
“你……”大桥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关凤委屈的拜倒在她的面前,抽抽噎噎:“阿母,是我不好,我一看到她看着夫君的眼神,我心里就不舒服。她看夫君写的文章,能从字里行间看出其他的意思,我自愧不如,我非常希望自己能象她那样和夫君投契,可是我做不到,所以……所以……是我……是我妒嫉了,有亏妇德。”
大桥长叹一声,想责骂关凤,又不忍心。哪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的丈夫和别人分享呢,更何况孙绍对关凤还是那样的宠爱。人总是贪心不足的,越是享福越是贪恋不已。关凤出身武人,在文事上她和周玉比确实相差甚远,有这心思也是可以想象的。
“你拿来吧,下次不要这样了。”大桥沉下了脸:“你要知道,阿满以后肯定会有别的女人的,你是正妻,这点肚量要是也是没有的话,以后怎么能做到家庭和睦?”
“喏。”关凤不敢回嘴,匆匆回房,拿来了一本崭新的南行随行,小心翼翼的捧到大桥面前。大桥接过来翻了翻,随手放到一旁,关凤却又提醒道:“阿母,你看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怎么了?”大桥有些不解,翻到最后一页一看,是一副画,却不是书中常见的插图。上面画着一个人骑着一匹瘦马,站在一座驿桥上,回首望着天边的落曰,旁边一株老藤,一只缩着脖子的乌鸦停在上面。整个画面很简单,透着一股子萧索凄凉的味道。左上角题着字,象是一首诗,但是大桥试着断了几次句,却发现这不是一首诗,究竟是什么,却也说不清。
“这写的什么?”
“好象是一首歌,我也分不清。”关凤红了脸,指了指其中两个字:“我就是因为这两个字,生怕引起误会,这才不敢给玉妹妹的。”
大桥顺着她的手指一看,发现其中有“小桥”二字,眉头一皱,思索了片刻,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银屏,你这也太多心了吧,这能引起什么误会?”
关凤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是我多虑了。”
“不过也怪不得你。阿满这孩子,虽然已经是个将军了,却还是有些孩子气,说话也不知道轻重,口无遮拦的,难免会惹人误会。不过,银屏啊,你是他的夫人,对他还不清楚吗?你有这样的心思可就不对了。”大桥越想越觉得好笑,关凤猜忌周玉也就罢了,怎么还猜忌到小桥身上去了,真是疑神疑鬼过了头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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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天净沙
“多谢大兄费心了。”周玉小心的将书收好,精致的脸蛋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显得平静而从容,并没有太多的兴奋,也不让人觉得冷淡。
“阿玉,这写的是什么啊?”大桥笑着问道。
周玉摇摇头:“看起来象首六言诗,但是又少了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我也说不清。只是感觉上应该这么在鸦家马下四字处断句方妥,至于对也不对,须得等大兄回来,当面问他才知道。”
大桥沉吟了片刻,点头道:“还是阿玉聪慧,我也觉得这么读起来顺口,也和画上的景物相符,只是……只是这句子听起来也太枯寂了些,不似他这个年龄应有的。断肠人在天涯,唉,听着总是让人心惊肉跳的。”
周玉浅笑道:“大姨也不要担心了,文人搔客常有故作惊人之语,无病呻吟的也是常事。大兄离家万里,想念大姨,偶尔断肠一回,也是有可能的。”
大桥听她说得尖酸,忍不住和她开了个玩笑:“是不是想念我,倒也未必呢,也许是别个人,又不好意思说,偏偏要另有所指,借人喻意呢。我说阿玉啊,你过了年可就十六了,有没有相中哪家的少年啊?要是还没有,大姨帮你说门亲事?”
小桥笑了一声:“姊姊,你也是的,没事和孩子乱开什么玩笑。阿满虽说是你的孩子,可是我对他也不差的,他就是想想我,也是应当的吧,总不能只能想你这个阿母,就不能偶尔想我这个小姨一次?至于阿玉嘛,倒是不敢有劳姊姊费心了。”她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前些天步夫人到我府上去了一趟,问了阿玉的生辰,听着那个意思,恐怕是要为公子登迎娶阿玉。”
大桥愣了一下:“公子登?他……他才十岁啊,是不是……”
“是小了些,可是这样也好,可以让阿玉多陪我几年啊。”
小桥虽然在笑,眼神中却有些无奈。先是孙鲁育看上了周循,孙权说要把孙鲁育许配给周循,周循便只能等着孙鲁育长大,即使到了适婚年龄也不能找人家,甚至连个侍妾都不敢纳,生怕孙权知道了不高兴。至于孙鲁育究竟是小孩子好奇的喜欢,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他们谁也不清楚。周循自己不说,小桥自然更糊里糊涂,现在又闹出孙登要娶周玉的事情,更是让小桥挠头不已。孙登才十岁,至少要等到十三左右才可能成亲,也就是说,周玉至少还要等三年。
小桥知道周玉的心里一直念念不忘孙绍,她对这门婚事是排斥的,但是为了周家的前途,她又不能拒绝。孙登虽然出身不高,但是他是孙权的长子,不出意外的话,孙登就是未来的江东之主,甚至可能是天下之主,那周玉就可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周循就是尚公主,这样的荣耀是他们不能抗拒的,不管是周循还是周玉都无法拒绝。
大概任何人在这个荣耀之前,都无法拒绝。至于当事人的心情,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虽然听说孙鲁育对周循看得顺眼,孙登也对周玉有好感,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周循和周玉是否也是如此。
而实际上,也不需要问,因为他们都没有拒绝。
“真是可惜,阿满没福气。”大桥遗憾的叹了口气,有些自责,都是自己耽误了事情,如果当初早点和孙绍说,也许不会走到这一步。她又有些怨恨孙绍,这孩子也是,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对周玉的心思看不出来呢?难道他真的记恨周玉以前对他的戏弄?
关凤听了,心情很不好,原本对周玉的一点提防全消失了。她是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当然能明白周玉此刻的心思,周玉和孙登只见过一面,孙登虽然长得不难看,可是那时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怎么可能入周玉的眼。想到当初自己的无奈,关凤心里充满了对周玉的歉疚。
“大姨放心吧,大兄这次虽然有些冒失,却不至于惹于祸事。”周玉强笑着安慰道:“他身边有虞仲翔那样的智者,不会坐视不管的,他一定有应对之策。”
“但愿如此吧。”大桥有些心酸,没有心情再说孙绍的事情,既然周玉也说不会有事,那就只能如此了。她吩咐厨房准备了酒菜,招待小桥母女吃了午饭,又殷勤的陪她们说笑。关凤去了忌心,也极力和周玉拉拢感慨,一时宾主尽欢,只是说话之间,总有些抑郁。
……孙权犹豫了几曰,找了几个近臣商议,有建议孙权提防的,也有说孙绍应该不会什么异心的,孙权最后还是拿不定主意,再次把陆逊找了来。
陆逊看了步骘的战报,思索了片刻:“臣以为应该奖赏。”
孙权默不作声的看着陆逊,静听他的理由。
“以伏波将军的战功,至尊如果不下令奖赏,必然寒了将士们的心。在一年之内平定东海和南海,不管他这个做法是不是有可疑之处,都是一件大功。而且就目前来看,没有任何迹象说他和海盗们有勾结,用这个罪名来压制他,恐怕难伏众心。”陆逊不急不燥的缓缓道来,语气平静而又淡漠:“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此至尊所主能收众将忠诚之道。至尊坐镇江东十四载,又有哪个对至尊的用人之明、赏罚之平不是心悦诚服?”
孙权不动声色的吐了一口气。不错,他接管江东十四年,根基已稳,根本不用担心孙绍会利用亡兄孙策的名义生事。如今的江东,是他孙权的江东,不是孙策的江东。特别是这几年,孙策留下的旧部大部分都亡故了,剩下的几个,也都成了他孙权的亲信,这种情况下又何必总是担心孙绍?为了一个担心而伤了自己的名誉,实在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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