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周府把夫人请来,另外把阿玉也请来。”大桥思考再三,自己还是搞不清状况,下意识的想到了小桥和周玉。小桥倒还在其次,政治头脑比她强不到哪儿去,但是周玉思维缜密,分析事情可比她们强多了,比关凤就更是强多了。
关凤有些尴尬,因为她的缘故,周玉这一年很少来府中,没想到有了事情,自己不能解决,却还要去求她。她十分担心周玉会记恨她,不敢帮忙,不免有些忐忑。大桥看在眼里,也有些不快,但却是对关凤的不满。
“阿……母,上次……上次夫君寄回来的南行随笔,还……还有一本是给周玉妹妹的,我……”
大桥看着期期艾艾的关凤,愣了一下才明白。孙绍每过半年左右,都会寄一本南行随笔回来,以前是只有一本,当然只能留在家里,第一本是在她的手里,那时候关凤还跟在孙绍身边,第二本就在关凤手里了,关凤给她看了,但是后来又收回去了。上次周玉来,曾经问过有没有更新的,关凤说没有,其实大桥知道是有的,她知道关凤那点小心眼,也没有戳穿,总觉得关凤护着自己的夫君,虽然有伤妇德,但也算是人之常情。可是没想到,关凤这么过份,居然还藏了一份给周玉的,连她这个阿母都瞒着。眼下到了要求人的的时候了,这才拿出来。
“你……”大桥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关凤委屈的拜倒在她的面前,抽抽噎噎:“阿母,是我不好,我一看到她看着夫君的眼神,我心里就不舒服。她看夫君写的文章,能从字里行间看出其他的意思,我自愧不如,我非常希望自己能象她那样和夫君投契,可是我做不到,所以……所以……是我……是我妒嫉了,有亏妇德。”
大桥长叹一声,想责骂关凤,又不忍心。哪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的丈夫和别人分享呢,更何况孙绍对关凤还是那样的宠爱。人总是贪心不足的,越是享福越是贪恋不已。关凤出身武人,在文事上她和周玉比确实相差甚远,有这心思也是可以想象的。
“你拿来吧,下次不要这样了。”大桥沉下了脸:“你要知道,阿满以后肯定会有别的女人的,你是正妻,这点肚量要是也是没有的话,以后怎么能做到家庭和睦?”
“喏。”关凤不敢回嘴,匆匆回房,拿来了一本崭新的南行随行,小心翼翼的捧到大桥面前。大桥接过来翻了翻,随手放到一旁,关凤却又提醒道:“阿母,你看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怎么了?”大桥有些不解,翻到最后一页一看,是一副画,却不是书中常见的插图。上面画着一个人骑着一匹瘦马,站在一座驿桥上,回首望着天边的落曰,旁边一株老藤,一只缩着脖子的乌鸦停在上面。整个画面很简单,透着一股子萧索凄凉的味道。左上角题着字,象是一首诗,但是大桥试着断了几次句,却发现这不是一首诗,究竟是什么,却也说不清。
“这写的什么?”
“好象是一首歌,我也分不清。”关凤红了脸,指了指其中两个字:“我就是因为这两个字,生怕引起误会,这才不敢给玉妹妹的。”
大桥顺着她的手指一看,发现其中有“小桥”二字,眉头一皱,思索了片刻,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银屏,你这也太多心了吧,这能引起什么误会?”
关凤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是我多虑了。”
“不过也怪不得你。阿满这孩子,虽然已经是个将军了,却还是有些孩子气,说话也不知道轻重,口无遮拦的,难免会惹人误会。不过,银屏啊,你是他的夫人,对他还不清楚吗?你有这样的心思可就不对了。”大桥越想越觉得好笑,关凤猜忌周玉也就罢了,怎么还猜忌到小桥身上去了,真是疑神疑鬼过了头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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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天净沙
“多谢大兄费心了。”周玉小心的将书收好,精致的脸蛋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显得平静而从容,并没有太多的兴奋,也不让人觉得冷淡。
“阿玉,这写的是什么啊?”大桥笑着问道。
周玉摇摇头:“看起来象首六言诗,但是又少了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我也说不清。只是感觉上应该这么在鸦家马下四字处断句方妥,至于对也不对,须得等大兄回来,当面问他才知道。”
大桥沉吟了片刻,点头道:“还是阿玉聪慧,我也觉得这么读起来顺口,也和画上的景物相符,只是……只是这句子听起来也太枯寂了些,不似他这个年龄应有的。断肠人在天涯,唉,听着总是让人心惊肉跳的。”
周玉浅笑道:“大姨也不要担心了,文人搔客常有故作惊人之语,无病呻吟的也是常事。大兄离家万里,想念大姨,偶尔断肠一回,也是有可能的。”
大桥听她说得尖酸,忍不住和她开了个玩笑:“是不是想念我,倒也未必呢,也许是别个人,又不好意思说,偏偏要另有所指,借人喻意呢。我说阿玉啊,你过了年可就十六了,有没有相中哪家的少年啊?要是还没有,大姨帮你说门亲事?”
小桥笑了一声:“姊姊,你也是的,没事和孩子乱开什么玩笑。阿满虽说是你的孩子,可是我对他也不差的,他就是想想我,也是应当的吧,总不能只能想你这个阿母,就不能偶尔想我这个小姨一次?至于阿玉嘛,倒是不敢有劳姊姊费心了。”她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前些天步夫人到我府上去了一趟,问了阿玉的生辰,听着那个意思,恐怕是要为公子登迎娶阿玉。”
大桥愣了一下:“公子登?他……他才十岁啊,是不是……”
“是小了些,可是这样也好,可以让阿玉多陪我几年啊。”
小桥虽然在笑,眼神中却有些无奈。先是孙鲁育看上了周循,孙权说要把孙鲁育许配给周循,周循便只能等着孙鲁育长大,即使到了适婚年龄也不能找人家,甚至连个侍妾都不敢纳,生怕孙权知道了不高兴。至于孙鲁育究竟是小孩子好奇的喜欢,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他们谁也不清楚。周循自己不说,小桥自然更糊里糊涂,现在又闹出孙登要娶周玉的事情,更是让小桥挠头不已。孙登才十岁,至少要等到十三左右才可能成亲,也就是说,周玉至少还要等三年。
小桥知道周玉的心里一直念念不忘孙绍,她对这门婚事是排斥的,但是为了周家的前途,她又不能拒绝。孙登虽然出身不高,但是他是孙权的长子,不出意外的话,孙登就是未来的江东之主,甚至可能是天下之主,那周玉就可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周循就是尚公主,这样的荣耀是他们不能抗拒的,不管是周循还是周玉都无法拒绝。
大概任何人在这个荣耀之前,都无法拒绝。至于当事人的心情,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虽然听说孙鲁育对周循看得顺眼,孙登也对周玉有好感,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周循和周玉是否也是如此。
而实际上,也不需要问,因为他们都没有拒绝。
“真是可惜,阿满没福气。”大桥遗憾的叹了口气,有些自责,都是自己耽误了事情,如果当初早点和孙绍说,也许不会走到这一步。她又有些怨恨孙绍,这孩子也是,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对周玉的心思看不出来呢?难道他真的记恨周玉以前对他的戏弄?
关凤听了,心情很不好,原本对周玉的一点提防全消失了。她是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当然能明白周玉此刻的心思,周玉和孙登只见过一面,孙登虽然长得不难看,可是那时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怎么可能入周玉的眼。想到当初自己的无奈,关凤心里充满了对周玉的歉疚。
“大姨放心吧,大兄这次虽然有些冒失,却不至于惹于祸事。”周玉强笑着安慰道:“他身边有虞仲翔那样的智者,不会坐视不管的,他一定有应对之策。”
“但愿如此吧。”大桥有些心酸,没有心情再说孙绍的事情,既然周玉也说不会有事,那就只能如此了。她吩咐厨房准备了酒菜,招待小桥母女吃了午饭,又殷勤的陪她们说笑。关凤去了忌心,也极力和周玉拉拢感慨,一时宾主尽欢,只是说话之间,总有些抑郁。
……孙权犹豫了几曰,找了几个近臣商议,有建议孙权提防的,也有说孙绍应该不会什么异心的,孙权最后还是拿不定主意,再次把陆逊找了来。
陆逊看了步骘的战报,思索了片刻:“臣以为应该奖赏。”
孙权默不作声的看着陆逊,静听他的理由。
“以伏波将军的战功,至尊如果不下令奖赏,必然寒了将士们的心。在一年之内平定东海和南海,不管他这个做法是不是有可疑之处,都是一件大功。而且就目前来看,没有任何迹象说他和海盗们有勾结,用这个罪名来压制他,恐怕难伏众心。”陆逊不急不燥的缓缓道来,语气平静而又淡漠:“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此至尊所主能收众将忠诚之道。至尊坐镇江东十四载,又有哪个对至尊的用人之明、赏罚之平不是心悦诚服?”
孙权不动声色的吐了一口气。不错,他接管江东十四年,根基已稳,根本不用担心孙绍会利用亡兄孙策的名义生事。如今的江东,是他孙权的江东,不是孙策的江东。特别是这几年,孙策留下的旧部大部分都亡故了,剩下的几个,也都成了他孙权的亲信,这种情况下又何必总是担心孙绍?为了一个担心而伤了自己的名誉,实在不值得。
“再者,我觉得伏波将军此举,还是为至尊着想的。”陆逊接着分析道:“朱崖早在孝元皇帝时为贾捐之所议弃守,到今天已经二百多年,早就不算我大汉的疆域。如今伏波将军重新取之,至尊如果在朱崖设县,与开疆拓土无异。敢问从光武皇帝以来二百年,历朝历代,有谁能做出此等壮举的?段颎不过是击破东羌,平定了原本属我大汉的疆土,便位居太尉,如今伏波将军取了朱崖,只是想在上面设县,当作自己的食邑,这个要求并不过份。就算不在朱崖设县,至尊难道就不给他食邑吗?”
孙权连连点头,朱崖虽然没什么收益,可是这个名声好听啊。曹艹那么能打,最多也是收复失地罢了,什么时候能开疆拓境的?刘备就更别提了,他从刘璋父子手上抢来的益州都没守住,北面被曹艹夺去了汉中,南部的蛮夷作乱,真正能控制的地盘其实也有限。目前对抗的三家之中,只有江东能新得朱崖,可是很难得的事情,这说明孙家有进取心啊,比曹艹和刘备还禀承天意。
仅从这一点来说,孙绍就是大大的功臣,不仅要赏,还要重赏才行。
“你说的有理。”孙权拢了一把胡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伯言,你觉得接下来是让他继续征服蛮夷,还是如何?”
陆逊皱了皱眉,轻轻的摇摇头:“拿了朱崖,也就罢了,再多增加一些小国,也无非是锦上添花,并不能起太大的作用。以我看,伏波将军于用兵颇有天赋,应该让他回兵丹扬、豫章一带,平定山越,稳定腹心,比征服一些蛮夷更有用。”
孙权没有说话,他琢磨着陆逊的话。把孙绍放到丹扬去平定山越,其实是一个明升暗降的事情。孙绍的手下现在以水师为主,离开了大海,他就是鱼离开了水,威胁要小得多。平定山越看起来是给他增加实力的机会,其实是变相的剥夺了他的水师权利,他就沦落为一个普通的将领,而不是唯一能在大海上称雄的水师。但是他又有些担心,现在孙绍掌管水师,他的注意力可能在外面,还不在江东本身,如果让他去平定山越,且不说他会不会愿意,就算他愿意,会不会再次养虎为患?他在一年内以十五条船起家,现在拥有近千战船,两万水师,又焉知他不能迅速的平定山越?到时候他既有强悍的水师,又有山越精兵,那还有谁能治得住他?
“先把奖赏的事情办了吧,至于如何安排他,待与群臣商议之后再定不迟。”孙权决定分两步走,很快下达了南海功臣的封赏。孙绍由伏波将军升为后将军,封甘泉乡侯,虞翻参谋有功,华亭侯,越海封镇海将军,古田亭侯,苏羽即苏粗腿为横海将军,关内侯,崔谦为定海校尉,其他人等各自有赏。
文书刚刚发出去,刘备派来的使者邓芝到达建邺,向孙权传达了一个紧急消息。
七月,曹艹抵达汉中,指挥大军由南郑进入巴西郡,牢牢的牵制住了刘备的主力,前锋已经攻击到汉昌一带。夏侯渊为右翼,率领归义羌人进入武都、梓潼,接连击败刘备派出的马超和吴兰,直逼剑阁,随时都可能和曹艹在剑阁会师。刘备压力很大,为了阻挡住曹艹的攻势,他下令军师将军诸葛亮将益州所有能够调动的人马都送到了前线,挤出了益州最后一点粮赋储备。益州如今人心惶惶,诸葛亮甚至担心成都发生动乱,不敢征兵了。仅管如此,刘备在前线的形势依然不容乐观。听说,曹艹为了一举攻克巴蜀,还在继续增兵,看他那样子,这次不夺取巴蜀是势不罢休。
益州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刘备觉得自己独力难支,不得已,接受了法正的建议,派邓芝到建邺来,请孙权出兵攻击江淮一带,吸引曹艹的注意力,减轻刘备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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