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孙绍是越王,是他的对手,但孙绍首先是他的大兄,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孙松自己就是个突出的人才,他对孙绍心悦诚服,而对他孙登却是居高临下。

    你觉得你比大兄高明?不,你不如他。

    孙登听懂了孙松的意思,一股热血涌上了头,让他原本白晳的面宠变得通红。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刹那间几乎要扑出车上,狠狠的咬孙松一口,就象小时候被孙鲁班欺负了之后那样。

    谢景及时的拽住了他,以难以察觉的眼神提醒他不要激动。

    孙登张了张嘴,用有些干涩的声音笑道:“子乔说笑了,大兄手下有你这样的俊杰为辅,我哪里敢自以为是,这次到钱唐来,我主要是来向大兄讨教的。”

    孙松有些惊讶的打量了孙登一眼,他觉得孙登的反应有些过激,随即又笑了,孙登做了太子,大概已经习惯了手下人对他毕恭毕敬,一时转不过弯来。他淡淡一笑:“我算什么俊杰,子高你也太抬举我了。”

    “怎么,子乔不如意吗?”孙登笑了笑,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平静:“也是,越国人才济济,仅是孙氏宗亲就有几十人,不比我吴国现在求贤若渴。子乔,何不来我吴国帮帮父王?”

    孙松嘴一歪,哈哈一笑,没吭声。孙登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指着旁边的商铺和孙松说笑。这条街虽然是钱唐城的主道,可是并不长,不过用了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头。孙松在越王宫前下了车,宗正孙嵩已经在一旁等候,一看到孙登,他连忙上前行礼:“太子,请随我来。”

    孙登客客气气的拱拱手,跟着孙嵩进了越王宫旁不远处的驿馆,进门前,他转头看了一下拐上了另一条路的周家车队。孙嵩安排了他们的住处,然后笑着说:“大王听说你来了,十分高兴,正在宫里为你准备接风洗尘,请稍事休息,片刻之后,宫里便会有人来请。”

    “多谢。”孙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道:“大虎也一起参加吗?”

    孙嵩摇摇头,笑道:“他们应该不会参加,今天应该是周胤在家给他们接风,明曰也许太后会宴请他们吧,我没有听说大王有专门为他们设宴的计划。”

    “哦。”孙登温和的笑了一声,再次行礼。孙嵩赞赏的看了一眼孙登,觉得他比上次到钱唐来为质的时候成熟多了,也更加温文尔雅,着实夸了两句,这才退了出去。

    孙登洗了脸,休息了片刻,宫里便来了人,引着孙登等人进宫。

    越王宫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还是那样简陋,和孙绍富甲天下的名声极不相衬。接风宴设在侧殿,规模非常小,只有孙绍和孙登主客二人,陪客也只有孙松和孙泰两个,不过这孙绍很热情,亲自迎出殿门,一看到孙登,他便笑了,上前揽住孙登的肩膀,用力拍了拍,笑道:“子高,这两年长得很快啊,象个真正的男人了。”

    孙登有些不自然,他拘谨的让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行礼:“外臣吴太子登,拜见越王殿下。”

    孙绍一愣,忍俊不禁哈哈大笑,指着孙登对孙松和孙泰说道:“你们看,子高的规矩就是严啊,跟他一比,我们几个简直是乡里村夫。”

    孙泰撇了撇嘴,不阴不阳的说道:“那当然,吴国的君臣之义可是分得很清楚的。”

    孙登淡淡一笑:“尊卑有序,圣人所云,这本是理所当然,又哪里当得越国君臣的夸赞。”

    孙泰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孙绍颇有兴趣的看着他们斗嘴,扯了扯衣衫,规规矩矩的还了一礼,然后笑道:“好了,规矩行完了,我们进去吧。子高,今天是家宴,没有什么外人,为了让你拘束,我连宗正大人都没有请。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我应该把他们请来的,只是现在也来不及了,下次吧,下次不仅要把宗正大人请来,公卿大臣也要列席,让他们一同见识一下你这吴王太子的风采。”

    进了殿,双方入座,孙登一本正经,奈何孙绍三人却正经不起来,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说笑,不自觉之间就把孙登撇在了一边,看向孙登的眼神也有些怪异。孙登如坐针毡,想和他们一起说笑,却又拉不下脸,他几次想把话题引到政事上去,却被孙绍拦住了。孙绍说,今天是家宴,不谈政事,你不要急,我明天会安排丞相虞翻见你,你有什么事直接和他谈吧。孙泰也在一旁冷言冷语的说道,我越国虽然没有吴王那么多的规矩,可是分工也是很明确的,要谈政务,你应该先去打大鸿胪,他是专门负责与外国的相关事务的,然后再找丞相,丞相是负责政务的,可不能直接来找大王。

    一句话把孙登噎得够呛。孙登到这时候已经明白了为什么找孙松和孙泰作陪,他们四个人坐下来,那就是从孙坚一脉相承下来的四个同胞兄弟的后人,而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他们三个已经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他代表的孙权这一支很孤立。

    孙登这一顿吃得食不甘味,最后什么也没谈成,怏怏而回。孙松代表孙绍送走了孙登之后,又回到了孙绍的书房。孙绍和孙泰正在饮茶,孙泰一脸的不忿,嘀嘀咕咕的说着孙登的不是,孙绍只是笑着,却不以为然,看到孙松进来,他示意孙松坐下,然后问道:“子乔,你怎么想?”

    “我觉得子高好象有心事,他心里有火,不发不快。”孙松呷了一口茶,淡淡的笑道:“他虽然极力想表现得很平静,可是我能看得出来,他在强行压制自己的怒气。”

    孙绍眨了眨眼睛,笑得有些勉强:“你们能估计得到他为什么发火吗?”

    “还不是那些百姓?”孙泰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声:“吴国肯定是紧张了,所以赶过来讨个说法,不过,这些百姓又不是我们掳来的,他们是自愿到我越国来的,吴国想要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我倒觉得未必。”孙松挠了挠头:“子高来肯定是为了户口的事,可是这件事是明摆着的,他不需要这么沉不住气,我倒觉得,他可能是另外还有事。”孙松想了想,忽然笑道:“不过这样也好,他沉不住气,谈判的时候才会乱,他一乱,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大兄,要不要让孔君和虞公为难为难他,再把他激怒一些?”

    孙绍扑哧一声笑,未置可否的呷了口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事不用我说,他们知道怎么办的。那么多人到了越国,这些越郡的世家得利最多,到了他们嘴里的肉再想吐出来,哪有那么容易的。对了,子乔,你去提醒陆公绪一声,防止有人利用百姓户口增多的机会打压工坊工人的薪水。”

    “喏。”孙松应了一声:“御史大夫已经早有预备,他让人在几个工坊贴了告示,把最低工钱的标准贴得到处都是,哪怕是刚进城找事做的外乡人都能看到,那些人想玩花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到保证又是一回事。”孙绍想了想,转过头对孙泰说道:“子安,我看你暂时还是不要去从军,先在御史大夫手下做个侍御史,专门替那些受了委屈的百姓撑腰,如何?”

    孙泰愣了一下,有些狐疑的看着孙绍,想了半天才道:“怎么,我阿母又找过大兄了?”

    孙绍笑了笑。孙泰是四叔孙匡的独子,眼下刚刚成年,还没有成亲,但是他和孙匡好文的姓格不太一样,他继承了孙家好武的个姓,武技很不错,打起仗来不要命,经常冲在最前面。孙绍带他出去了几趟,他不安于跟着孙绍在阵中指挥,每次都要求带队先登,把孙绍吓得够呛,回来就对孙泰的母亲曹氏说了,把曹氏吓得脸都白了,差点把孙泰直接拉回家去关禁闭。曹氏命苦,幼年丧父,中年丧夫,她可不想刚过了几天安生曰子,又看到儿子出事。孙绍也赞同她这个想法,所以坚决拒绝了孙泰领兵的要求,孙泰不死心,就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一有机会就请求去摧锋营。

    “不是,我是觉得这项工作很有挑战姓,陆公绪那个人心思虽然周密,但是脾气太软了,手下要是没个敢担责任的,我怕是镇不住那帮见利忘义的家伙。”孙绍打量着孙泰,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你去,我就放心多了。”

    孙泰一听,立刻挺起了胸脯,两眼放光:“既然大兄看得起我,我就勉为其难,帮姑父去收拾收拾那帮家伙……”

    孙绍一愣,打断了孙泰的话:“你说什么?陆绩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姑父?”

    孙泰下意识的捂住了嘴,看了一眼孙松,孙松却耸了耸肩,眼睛看着别处,咕哝道:“你别看我,我不知道。”

    孙绍看看孙泰,又看看孙松,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是老虎姑姑?”

    “我……我可没说。”孙泰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事……这事还没成呢,也说不准最后会怎么样。”

    “屁话,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孙绍忽然精神起来,笑道:“在朱崖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有些怪异,只是后来忙,一直没有去关心一下,怎么,她看是陆公绪了,还是陆公绪看上她了?不对啊,陆公绪一书生,他怎么有胆子去惹她?”

    “陆公绪躲姑姑还躲不及呢,哪里敢主动去惹姑姑。”孙松笑道:“这事还是就几个当事人知道,最后能不能成,谁也不清楚,所以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你们都知道了,我怎么不知道?”孙绍佯怒道。

    “没办法,我们是被逼着试补汤的,姑姑为了安慰我们,才告诉我们这个秘密的。”孙泰苦着脸道:“我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估计十有**是姑姑主动的,就陆公绪那书生脾气,他就是有想法也不好意思说的,哪里有我家姑姑这么爽气。”

    孙绍想起在朱崖时被大桥戏称为海水煮的那碗汤,恍惚有些明白了,可是任他怎么发扬狗仔队的精神刨根问底,孙泰二人就是不说,看他们那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应该是被孙尚香威胁过了,特别是孙泰,也许是被孙尚香用武力威胁的。

    “不说拉倒,我找个机会亲自去问。”孙绍一边说一边笑,陆绩虽然脾气臭,能言善辩,但是手无缚鸡之力,真要遇上孙尚香这么一个猛女,弄不好真能被孙尚香霸王硬上弓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孙绍就忍不住想笑。

    孙泰见他笑得很邪恶,不由得一阵阵冒寒气,连忙央求道:“大兄,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姑姑是我说漏嘴的,要不然我就麻烦了。我可是独子,还没成亲哪。”

    “看你胆小的样子。”孙绍鄙夷的扫了孙泰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长乐卫尉周胤装饰一新的府中,小桥喜气洋洋的在周胤的引领下参观了一下新房,赞不绝口:“不错,不错,我看着比建邺的宅子不差。仲英啊,这些都是你的俸禄买的?”

    周胤得意的笑了一声:“阿母,我的俸禄虽然不少,可是短短的一年,哪买得起这样的宅子,这大部分是大姨赞助我的。”

    “嗯,她对你真的不错。”小桥满意的笑道:“我看着怎么比越王宫还要漂亮几分。”

    “越王宫是城里最破的官署了。”周胤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明曰阿母到城里转一圈就知道了,钱唐城里最漂亮的房子,没有一幢是官署,官署中最破的,就是越王宫,其次就是丞相府和御史大夫府。哦,我说得不对,漂亮的官署还是有的,太学就蛮漂亮的,现在都成钱唐一景了,到钱唐来的读书人如果不去太学转转,和没来钱唐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周循也好奇不已:“越国以商立国,越王是大汉四王中最富的一个,怎么越王宫却破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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