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虎脸一塌,低着头,一溜烟的跑了。他刚走远,敖雷就央求道:“大王,你可不能再这么说了,这小子天生神力,人又傻,练死来不知道累,我已经不是他对手了,他出手又不知轻重,万一把我打残了怎么办?我阿妈要是看到我残废了,那不得哭死?”
“对了,你阿妈什么时候到?”孙绍忽然想起来,转过身看着敖雷。他听敖雷说过,他阿妈是林邑国的公主,可是拿下林邑之后,他查了一下,区连并没有什么女儿被人抢走的,再问敖雷,敖雷也说不清,于是孙绍让他把一家人全搬到林邑再说,人已经派出去了,可是还没到。
“快了,快了。”敖雷满脸的幸福。
“看把你乐得。”孙绍撇了撇嘴,却是十分欣慰,敖雷虽然粗野,却是个很孝顺的汉子,不仅怕老婆,更怕老妈,这种人真是稀有啊。看到敖雷这副样子,孙绍不由得想起大桥,他这次满足了大桥的心愿,把小桥一家全带到了朱崖,又把周循从孙登那里抢了过来,给他立功的机会,周循这次和魏平一起轻松的拿下了林邑,立了首功,整个人也变得开朗起来,和孙鲁班的夫妻关系中也渐渐趋于平衡,这让他十分高兴。只是他还不能做到让大桥满意,在对待周玉的事情上,他一直没有松口,他知道大桥的心思,可是他觉得这非常不好,可是怎么对大桥说才好呢?
愁啊,孙绍捏了捏眉心,非常小资的叹了口气。
“呯!”范旃一脚踢飞了眼前的漆木案,暴跳如雷。短短三天时间,七百五十一名士卒在营外被人袭杀,昨天晚上更离谱,居然有两个士卒在营里被人杀死了,杀他们的凶器现在就摆在范旃的面前,是两枚一尺长的短箭。范旃对这种短箭并不陌生,别看这箭只是一截竹片磨尖而已,并没有金属箭矢,可是这种箭头上涂了毒药,基本上是见血就死。这种毒箭的射程很近,最多只有十步远,敌人能逼近到营盘十步以内攻击营里的士卒,这也太猖狂了。
范旃还不知道孙绍的海盗集结令,他的斥候根本派不出去,离营一里基本就失踪了,他现在已经成了瞎子聋子,所能探知的范围仅在军营以内,但是从能让人扮海盗袭击林邑国的作风来看,范旃相信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只有那个越王干得出来。汉人的官儿他知道,一般都喜欢用堂堂之阵,不屑于这种下三滥的暗杀,这种战术通常是他们用来对付汉人的,可不曾想,这次汉人给他玩了个大的。
让范旃想不明白的是,越王手下哪来的这些人,他们就算是精通暗杀之术,可是怎么可能对曰南的地形这么熟悉?从这个角度看,似乎又象是吴国人干的,他们军中应该熟悉曰南地形的斥候,来搞暗杀倒是合适,但是他们哪来这么多的斥候?
范旃百思不得其解,郁闷得快内分泌失调了。他要和吕岱决战,可是吕岱胆小如鼠,根本不出营,他想强攻,吕岱就用强弩密集射击,专挑那些象兵背上的长矛手和弓手射击。吕岱还在寨前挖了一道深沟,深得连大象掉进去都爬不上来,搞得范旃头疼不已。眼看着军粮快要见底了,没想到又冒出来这么一件事。
范旃发了一通火,最后无力的倒在榻上,长吁短叹,这仗还怎么打啊,一个对手躲在营里扮乌龟,怎么也不肯出来,另一个对手更好,连影子都看不着,就在暗中下口,一口就是一块肉,四天七百人,再被他搞几天,我还打不打了?可是,总不能缩在营里不出去啊?
范旃愁眉苦脸的想了好半天,最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是打不赢这场仗了,再拖下去,除非能从吴军那里抢到粮食,否则他要饿着肚子回扶南。撤,趁着吴军不敢出营的时候,悄悄的撤,只要一夜的时候,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到了长山了。
范旃打定了主意,连区连都没有通知,吩咐手下做好准备。他手下的将士们早就担惊受怕得不想打了,一听说要撤了,一个个开心得和过年似的。天色一黑,范旃假模假式的进城和区连商量了一下第二天的战法,从城里一回来,就拔营起程,连带着从林邑国拐来的士卒,向着长山方向急行。归心似箭,这支狼狈的扶南军恨不得扔掉速度缓慢的象兵赶紧回家,可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驱赶着战象连夜赶路,只在黎明的时候休息了一个时辰,第二天下午,他们赶到了长山。
一看到长山,他们就象是看到了家乡,一个个不顾疲劳,兴奋的向山上走去。穿过茂密的树林,眼看着就能看到扶南国的国土,范旃心烦的叹了一口气,回是回来了,可是怎么面对扶南王范蔓的质问呢?这仗……可打得丢人啊。
就在范旃犯愁的时候,忽然前面传来一声巨响,“轰隆”一声,一阵烟尘冲天而起,走在最前面的一头战象连同它背上的士卒转眼之间就消失了踪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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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锋芒毕露
正在埋头前进的队伍顿时大乱,后面的人惊恐的看着地上忽然出现的一个大坑,看着那头象在里面挣扎、嘶吼,发出凄厉的嚎叫,前面的人却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远处的人看不到这里的情况,对停下来不走的同伴十分不满,怒声大骂。
谁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树林里近千具蹶张弩露出了狰狞的面孔,猛的一声鼓响,将嘈杂的叫骂声全部压了下去,已经瞄准了半天的弩手们冲着如没头苍蝇般的扶南士卒射出了致命的箭雨。
缓慢移动的队伍成了绝佳的瞄准靶子,弩手们轻松的扣动弩机,长箭呼啸而出,从或古老或年轻的树干和茂盛的枝叶之间飞过,准确的扎入一个个扶南兵的身体里,犀利的箭风带动树叶翩翩起舞。扶南兵大部分都穿着简单的皮甲,在铁制的箭头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长箭入体,血花迸现,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兴奋的归乡之旅转眼就成了死亡之路。
受到最大关注的自然是战象背上的那些士卒,一千多具弩中至少有三分之二是照顾他们的,第一通鼓刚刚敲了几下,十头战象就失去了控制,它们嘶吼着,胡乱踩踏着旁边的士卒,沉重的蹄子将一个个扶南士卒踩得筋骨断裂,血肉模糊,更将企图就地组成小阵进行反击的扶南士卒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范旃坐在象背上,惊恐的眼睛瞪得溜圆,却已经失去了神彩,嘴巴张得老大,却没有声音喊出来,在第一时间内,他就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十几支弩箭同时射中了他。虽然他身上穿着鳄鱼皮的甲胄,但是两只穿喉而过的弩箭还是毫不留情的夺走了他的姓命。
范旃死了,死得非常不甘心,他从来没有想过汉人敢在他的归路上设置埋伏,他为他的自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汉人变了,然而,他却不能把这个用生命换来的经验传达到扶南王,他的首级送到扶南王面前的时候,还保持着惊愕的表情,看得扶南王范蔓一阵阵的发冷。
随着范旃首级而来的,还有一张字迹很工整的字条,上面是汉字,范蔓的汉学水平不错,认出了这几个字。字写得很温润,但是意思很嚣张。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后面落着款:“大汉吴太子孙登敬告扶南王。”
范蔓目眦尽裂,范旃不仅是他的大将,还是他的外甥,现在不仅七千大军无一生还,还被人斩了首级,这个仇结大了,原本他还在考虑是不是要和吴国和谈,先专心对付越国再说,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他必须同时面对吴越。
“集结大军,再攻曰南!”范蔓须发贲张,抓起那张纸撕得粉碎,厉声大吼:“砍下这个狗屁太子的人头,为范旃报仇!”
很快,几个信使飞奔出了特牧城,或骑马,或乘船,奔向四面八方。
……其实范蔓冤枉了孙登,那场仗不是他打的,那张纸条也不是他写的,这全是诸葛恪的功劳。诸葛恪很热心,他没等所有的援兵赶到,就带着一批粮草上了路,趁着海路赶到西卷城的时候,陈时刚好从林邑回来。一听陈时转述的意见,诸葛恪就表示赞同,于是吕岱就拨给他两千人,连带着他带来的两千郡兵赶到长山设伏,为了能把范旃一网打尽,诸葛恪费尽了心机,在最短的时间内走遍了附近的几个山头,在范旃可能经过的地方都挖了坑。他带来的那些郡兵打仗可能还有些手生,但是挖坑却是行家里手,他们群策群力,揣摩战象受惊后可能出现的情况,最后想出了连环梅花坑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主意,让诸葛恪都拍案叫绝。
结果十头战象无一幸免,除了两头战象被当场射死之外,其余八头战象全部掉入坑中,麻烦的是后来为了把这些战象从坑里弄出来可费了吃奶的劲。
孙登对这个战果很满意,不管怎么说,诸葛恪出山第一战就给他长了脸,当场击杀一千多人,生擒三千余人以及八头战象的战绩是辉煌的,孙登唯一感到不安的是,诸葛恪以他的名义写的那句话是不是太过了,解气是解气,万一激怒了扶南王,他起大兵来攻,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诸葛恪对此的答复是,有两个理由必须这么做:第一,扶南王悍然入侵曰南,如果不打击一下他的气焰,他会更不把吴国放在眼里,这些蛮夷知道什么仁义?不把他打痛了,他是不会听你讲仁义的。第二,越王为了几个商人都能出兵攻击扶南,事情搞得这么大,我们如果不展示一下雷霆手段,那以后吴国还想和越国平起平坐吗?谁会把吴国放在眼里?大概就连范蔓都会小瞧吴国,所以,必须让他知道,不仅是越国不能惹,吴国也不能惹,换句话说,汉人都不能惹。
孙登虽然不同意诸葛恪的解释,但是事以至此,反正也收不回来了,现在的任务是解决西卷城里的区连,这个已经没有了林邑国的林邑王还不知道情况呢。孙登把这个机会留给了吕岱,让他把八头战象往城外一赶,区连顿时知道大势已去,愤而在城头自杀,结束了自己辉煌而悲剧的一生。
西卷城开城投降,曰南郡收复,孙登立刻派出六百里加急向建邺汇报,同时做好迎战准备,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接下来大战不可避免。为了避免孤军作战,孙登派诸葛恪赶到林邑去见孙绍,希望大家统一行动。
孙绍一见春风得意的诸葛恪就笑了:“元逊,坑挖得好啊。”
诸葛恪谦虚的说道:“都是殿下指导有方。”
然后两人没心没肺的相视大笑。
笑了一阵后,两人入座,孙绍请他喝茶,诸葛恪喝了一口,顿时苦起了脸,他看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道:“殿下,此为何物,如此苦涩?”
“西夷称这东西为力量之源,据说喝了这个,能让你精力旺盛。”孙绍调弄着杯中后世称之为咖啡的东西,带着平静的微笑:“一开始不是很习惯,但慢慢的也许会喜欢。”
“是吗?”诸葛恪看着被他呷了一口的力量之源,皱了皱眉头:“我觉得还是茶好喝一些。”
“元逊,你还不到二十岁,就不能接受新事物了?”孙绍嘴角一挑,笑了一声:“你以后要见到的新奇事物还多着呢,不能和那些老学究一样,总把眼光局限在自己熟悉的那一块。”他放下汤匙,端起杯子呷了一大口,咂着嘴品了品,又道:“好奇心是人探索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武器,我见你有勇气,敢作敢当,才请你尝尝,没想到你却不喜欢。”
诸葛恪听了这话,立刻觉得不喝这杯苦得象药一样的东西便有些对不起越王的赏识,他大无畏的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强作镇静的品了品,最后吐出一个字:“苦!”
孙绍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元逊,子高派你来,不会就是跟我说笑吧?”孙绍笑了一阵,收起笑容道:“你们收复了曰南,任务也完成了,他怎么没有回去?见好就收岂不是更好?”
诸葛恪低下头沉思了片刻,孙登是流露过这样的想法,可是被他劝住了。现在离开,对孙登来说当然是好的,功成身退,以后再有什么事也与他无关。可是诸葛恪却看到了战机,范蔓如果咽不下这口气,曰南必然有一场大战,这样的机会在吴国来说是非常少见的,他刚刚尝到甜头,怎么肯这个时候离开曰南,所以他用各种理由把孙登劝住了。
但是把孙登留在曰南是很危险的,诸葛恪知道,仅凭他和吕岱手中的力量,要对付扶南国的大军并不是一件易事,这也是他主动来和孙绍会面的原因,他需要孙绍的帮助。
“殿下,和扶南的战斗刚刚开始,范旃的七千大军一半丧于殿下之手,一半丧于我吴军之手,对范蔓来说,这不过是个警告。”诸葛恪斟字酌句的说道:“但是范蔓蛮夷之人,他未必能领会我吴越的一片好意。据说他通晓我大汉的情况,但是他大概没有读过太史公书,未必比夜郎王明智,要与我等一较高下也是有可能的。殿下倾国而来,不可不防。”
孙绍一直不说话,只是听诸葛恪说,自己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总的来说,他虽然觉得诸葛恪不象他老爹诸葛瑾生的,和他那个过继给叔叔的弟弟诸葛乔也不怎么象,聪明得有些过头,但这个年轻人进取心强烈,倒是比孙登那个书呆子更对他的胃口。
要和扶南国全面开战,能多拉一个盟友当然是好的,有吴国在陆地牵制,他在海上进行攻击,当然要比由他一个人对付比较好。诸葛恪有这个心思,正中孙绍下怀,他用诈逼得孙登出兵,无法和范蔓谈判,不就这个目的吗?
诸葛恪见孙绍不说话,明知他在等他开条件,却没有太多的选择。孙绍的军队是水师,在海上他占据上风,已经创造了轻易的全歼对方三千水师的辉煌战绩――那三千多扶南水师到现在还在舱里当苦力呢――他可以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吴国则不然,这次能打赢,完全是因为早有准备,而范旃又十分配合,居然什么防备也没有,一头就撞进了伏击圈――诸葛恪到现在还有些疑惑,按说范旃也是久经沙场之人,怎么会那么大意?他不知道,范旃已经被孙绍的猎头大会搞得筋疲力尽,精神恍惚了,这才懵懵懂懂的闯进了他的伏击圈,当然了,这和范旃心理惯势也有关系,谁会想到汉人会要全歼他啊,这也不太仁义了。
“这次能打赢,主要是我们很好的克制了对方的战象,林中逼仄,战象仓促遇袭,我们在第一次打击就把范旃和那十头战象上的士卒当作攻击目标,可以说扶南人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而首功就是那些坑,那些坑从选址到掩饰,花了我们大量的精力。”诸葛恪叹了一口气,神情严肃的说道:“以后两军对垒,对方是不可能给我们这么充裕的时间去挖坑的,我们必须要找到在两军对垒之间对付战象的好办法,要不然的话,这还将是我们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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