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钧走到林义直的面前,眯起眼睛,冷森森的看着他,指节粗大的手握紧了刀柄,仿佛随时都可能拔刀杀人。林义直却面不改色,迎着范钧的目光,平静的打量着他。

    “小子,不怕死么?”范钧咬牙切齿的说道。

    “怕什么?”林义直呲牙一乐:“这是金陈国,又不是你扶南国,金陈王精通教理,慈悲为怀,不会象你扶南国那样惹火烧身的。”他看了一眼范钧身后,又接着说道:“再说了,我是一个使者,你也是一个使者,我为什么要怕你?要论一对一的武艺,我还真没把你放在眼里。”

    范钧立马就火了,他拔刀大喝:“小子,拔剑,我要与你决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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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小刀子割肉

    范钧当然不是莽夫,他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人,只用了一眼就看出林义直没有打过仗,不仅因为他皮肤白,身体也不强壮,更重要的是腰间配的是剑,而不是刀。

    范钧见过不少汉人武士,从来没有见过佩剑的,汉人武士习用环首刀,用剑的大多是文士,附庸风雅还行,真正交手,那就是个摆设。

    正是出于这个考虑,本来就想杀林义直的范钧一听林义直蔑视他,直接就抢过了话头,不顾金陈王无咎的苦苦哀求,非要和林义直一战。他的目的当然是借此机会名正言顺的杀了林义直,然后把金陈国拖到他们的战车上,和越国对抗到底。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汉人武士习用环首刀固然是事实,佩剑的大多是文士也是事实,可是要说文士就不通武艺,那绝对不是事实。真正的汉人士子崇尚的是文武双修,只是他们不喜欢象范钧这样的蛮夷喜欢把武技的高低作为唯一的评判标准,他们在才学和武艺之间更注意才学,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之间就没有高手,恰恰相反,汉人士子中有很少武技精湛的文士,比如曹丕、曹植兄弟,比如沈玄,比如眼前这个林义直。

    范钧吃了没见识的亏,他的刀刚刚拔出来,就被林义直刺中了手腕,解除了武装,第二剑直接指在了他的脖子上,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

    事情发展得太快,范钧固然没想到,金陈王无咎也没想到,跟随范钧来的那些亲卫也没想到,等林义直一剑伤腕,两剑逼喉的时候,他们连刀都没有拔出来。

    林义直一抖腕,剑尖一晃,在范钧的下巴上割了一道口子。林义直皱了皱眉,收回长剑,有些自责的说道:“真是对不住,剑术不精,还不能控制自如,伤了你,惭愧惭愧。”

    范钧气得眼前一黑,要不是手腕伤重,左手又实在不方便,他真想扑上去和林义直拼命。好汉不吃眼前亏,范钧未必知道这么有学问的话,可是这个道理他懂,再闹下去纯属自讨没趣,他捂着受伤的手腕,狠狠的瞪了一眼非常委屈的金陈王无咎,带着亲卫扬长而去。

    无咎真是傻了,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这前后也就是两句话的时间啊。

    林义直还是很惭愧的说,自己学艺不精,本来只想切磋一下,没想到力道没控制好,居然刺伤了范钧。无咎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焦急的转了两圈,恳切的对林义直说道:“既然贵国水师到了我金陈国,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去迎接一下崔将军,聊表地主之谊。还请贵使带路。”

    林义直笑得肚子都有些抽筋,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个范钧真是个蛮子,一激就上当了。扶南现在拿越国没办法,要撒气也只能散到金陈头上去,所以金陈王无咎慌了,他要迎接崔谦是假,看看崔谦能否挡得住扶南的攻击是真。

    这个时候林义真还不知道范钧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有五千扶南大军就在顿逊不远,要不然无咎也不会乱了方寸。否则的话,他一定会提前通知崔谦让将士们站得更威风一些。尽管如此,无咎看到雄赳赳气昂昂的五千水师的时候,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大家数量差不多,而越国水师从装备到精气神看起来都要胜一筹,眼前这位看起来阴狠的崔将军又是刚刚以少胜多击败扶南水师、生擒范金生的狠角色,来对付范钧应该问题不大。

    被意外逼到绝路上的无咎没办法,只好委婉的表达了希望越国水师帮忙的愿望,崔谦很爽快的答应了,无咎这才急匆匆的赶回去给崔谦准备接风洗尘,劳军等相关事宜。

    等无咎走了,崔谦冷笑一声:“子嘉,这个金陈王是个老滑头,他不是真心想归顺我越国,他是在借我们的力量和扶南讨价还价。你可要小心些,不要被他那张脸给骗了。”

    林义直得意的一笑:“将军说得有理,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又岂是他能掌握得住的?只要他答应我们登岸,以后这主动权还不是在将军的手中?”

    崔谦呲牙一笑,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我担心的是扶南是不是派了大军过来,究竟有多少人,那个使者看起来有杀伐之气,可能是个领兵的将军,他们知道我们的实力,可是我们却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未战先失一着。”

    崔谦眉头一颤,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立刻派出斥候去打探。你和金陈王商谈的时候,也不要答应得太爽快,他应该是知道扶南人的底细的。再说了,总不能我们打得死去活来,最后让他占了便宜。”

    “那当然。”林义直笑着连连点头,一脸的与他飘逸潇洒形象不符的阴损:“要占便宜,也只能我们占便宜,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占便宜?依我之见,我们最多给他壮壮声色,真要开战,还得金陈国的人先上。金陈是扼守向东的咽喉要道,大王能否从容收服南方诸国,就要看能不能守住金陈,我们要对付的可不仅仅是眼前这些扶南兵。”

    崔谦眼神一闪,欲言又止,过了片刻,他沉声道:“子嘉,你能要到金陈国的地图吗?越详细越好。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把金陈的兵力部署也摸清楚。”

    林义直摸着鼻子,沉思片刻:“我尽力而为。”

    “很好。”崔谦目光中露出欣赏之意:“大王没有看错你,你倒真是又会叫又会咬的。”

    林义直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这句话怎么听也不是一句夸人的话。

    金陈王无咎跪在范钧的面前,痛哭流涕,一面检讨自己的大意,一面请求范钧留下保护金陈国,要不然的话,就凭他手里的这一千兵,根本挡不住越国水师,他们如果强行登岸,金陈国将不再是扶南所有。

    范钧的脸色非常不好,他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无咎话语中的威胁。无咎是在告诉他,一旦你离开金陈,那么金陈就有可能“被迫”投入越国,因为金陈只有一千兵,根本挡不住越国水师的攻击。

    “金陈王,你放心,大王相信你,我范钧也相信你。”范钧用没受伤的左手拍着金陈王无咎的肩膀,笑容满面的说道:“梵天大神也会保佑你,你放心吧,我不会走的。”

    “那……”无咎很无助的指指整装待发的亲卫,那模样就象是孩子看着即将远行的父母。

    “你不知道。”范钧放低了声音:“越国是打败了我们的水师,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是因为他们的战船比我们强大。你也看到他们的战船了?”

    无咎连忙点头,他一看到那几十艘战船,特别是崔谦那座高大的金瓯号时,心中就升起了一阵恐惧感。他看过大船,每年总有一些大船会从顿逊港经过,但那些船都是运货的船,行动迟缓,总让人感觉象是一头负重的牛,根本没有这艘楼船带来的那种霸气。崔谦为了让他信服,还特地升起了藏在甲板下面的霹雳车、巨弩,演示了拍杆,当无咎看到拍杆带着风声呼啸而下,击起一道道冲天的水柱时,他心里哀叹了一声,相信了崔谦全歼八千扶南水师的消息。

    “我们现在没有水师,想要在海上击败越国人是不可能的。”范钧安慰无咎道:“可是,我们在陆上有足够的实力,我们的兵力和他们相当,我们还有五十头战象,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有你。”

    “我?”无咎一哆嗦,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不错,你是我们致胜的关键。”范钧的脸上露出凶狠的神色。“金陈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已经去请越人帮忙,而且越人一定已经答应你了,是吧?”

    无咎脸色一变,刚要摇头,却又不敢。范钧盯着他的眼睛,有如一只饿狼盯着一只绵羊:“你不用怕,你不去,我也会要求你去的。如果你能把他们引到岸上来,这首功就是你的。”

    无咎随即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连忙点头哈腰的说:“将军英明,将军英明。”

    “好好做,我会派人通知你的。”范钧跨上马,扬长而去。无咎一直躬着腰站着,脸上保持着谦逊的笑容,可是他的眼神中总有些异样的神色。直到范钧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他才直起腰来。

    两天后,林义直再次来到王宫,向金陈王传达了越国谈判的条件,金陈向越国称臣,缴纳赋税――这个数额比扶南索取的要低一半――顿逊港成为越国水师停驻港,金陈负责淡水、粮食等辎重的供应,负责由此经过的汉商的接待,降低汉商的商税,越国在此设立办事处,派遣官员负责汉商的管理,如果有关汉商的纠纷,需由此官员与金陈国磋商办理,诸如此类的详细条款写满了几张纸。

    金陈王核算了一下,越国的条件还算是比较优惠,至少比起扶南国的条件要优惠不少,虽然汉商的商税从此不能由金陈王说了算,但是总的来说金陈王还是有所得的。但他考虑到范钧大军压境,越国水师虽然善战,终究是客军,上了岸未必就是扶南军的对手,因此他一面与林义直周旋,请越国水师上阵帮忙防守,一面又有意无意的向林义直抱怨,扶南势力强大,小小的金陈国夹在中间难以做人,请林义直给一点时间。

    因为没有得到金陈王明确的允诺,崔谦不敢上岸,范钧准备妥当,却见鱼儿不上钩,不免有些急了,多次派人催促金陈王骗越国水师上岸,金陈王左右为难,迟迟不能下决心,事情便这么拖了下来。

    这一拖,便是三个多月,时间已经是大汉共和四年六月,进入了最炎热的季节。崔谦见谈判进展太慢,便向金陈王提出要求在金陈国的一个港湾暂时驻扎,如果最后大家能谈成,那么自然无话可说,如果不能谈成,他愿意就这段时间向金陈支付相应的费用。

    金陈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越国水师的实力他已经清楚了,对方能客气的和他商量,而不是直接强行进驻,这已经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否则以他只有一千步卒的实力,越国水师要进港,他也拦不住。

    两相一比较,金陈王觉得还是和越国水师打交道舒服一些,至少不象扶南那么不讲理,崔谦也不象范钧那样一味的威胁他配合行动。

    范钧真的急了。越国水师一直不敢上岸,他就只能望着越国水师流口水,战象的威力再大,也不能下水作战,越国水师离他虽然很近,他却无可奈何。除此之外,更让他上火的事情一件件的传来了。

    扶南国最忠诚的属国摸跌国送来消息,两个月前,摸跌国附近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海盗,这些海盗人多势众,而且装备精良,他们一出现就给摸跌国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作为把守麻喇姑海峡(马六甲海峡)东出口的摸跌国,他们不是没有和海盗打过交道,但是这次海盗来得太凶猛,而且实力很强,让他们十分挠头。以前海盗们都是小船,最多也就是三五十人的船,一来也就是一两百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摸跌国的水师一出现,他们立刻逃之夭夭。这次不一样了,他们驾的船和摸跌水师的战船相差无已,甚至还要强上一些,人数也多了起来,一出动便是五六百人,多的时候甚至上千人,居然和摸跌水师正面开战了。双方接战了几次,摸跌水师都没占便宜。

    为了恢复对这一片海域的统治权,他们只得全力以赴,调集的全部力量,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找到了海盗们的踪迹。可是谁也不曾想,就在他们和海盗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越国将军卫温带领水师赶到,彻底打破了战局的平衡,摸跌水师不是对手,损失过半,大败而逃,随即卫温和海盗们趁胜追击,先海战,后陆战,势如破竹,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摸跌王被杀,摸跌国换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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