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贾伊火了,一边大声叫骂着,一边爬上了望楼,拔出腰间的短剑就要砍这个犯了病的哨兵,哨兵却把两只眼睛瞪得溜圆,黑色的眼球悬在眼白之中,显得非常小,莫名的有一种诡异的味道,而他的眼神中则全是遮掩不停的恐惧,指向后方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桑贾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僵住了。
五艘庞大的楼船形成一个半月形,从远处疾驰而来,他们虽然是逆风,也没有起帆,但是速度之快让人难以想像,与它们一比,那些朱罗水师不仅是小,而且慢得像蜗牛。大船飞快冲入他们的后阵,所到之处,人仰船翻,大船上的十几根和桅杆一样高大的巨杆象十几只巨手,不停的舞动着,将靠近的天竺战船一个接一个的打翻、打沉。
与天竺战船相差不大的二十多艘战舰落在后面,并不急于上前攻击,他们的目标是那些侥幸从大船之间漏网的天竺战船,这些战船虽然不如前面的大船那么巨大,但是强横无比,桑贾伊亲眼看到两艘天竺战船被对方撞过之后就开始在原地打转,船上影影绰绰的士卒乱成一团,像极了漏水时的情景。
越国人有这么多大船?这些大船速度这么快,攻击力这么强?
桑贾伊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孙绍在他面前表面出来荒唐也好,极力掩饰的虚弱也好,为了名声虚张声势也好,都是一个骗局,目的就是为了把他们引到这个死地来?
“嘿,发什么愣?”费罗兹见桑贾伊像个木头似的站在上面不动,十分不高兴。
桑贾伊一个激零,突然回过神来,他掉头就往下爬,因为紧张,爬到一半的时候,他脚一滑,踩空了,整个人横着从上面摔了下来。费罗兹大怒,刚要责骂,桑贾伊却连滚带爬的赶到他的面前,一把抱着他的腿,带着哭音道:“大王,快跑吧。”
费罗兹愣了一下,狐疑的看了一眼上面的望楼,又看了一眼后方,后方已经出现了搔乱,东西两个方面各有一艘大船逼了过来,速度惊人,而远处,三艘大船同样在快速逼近,在一百五十多艘朱罗战舰中,这五艘大船显得特别突兀。
他们高大,他们快速,他们强悍,他们杀气腾腾,所向披靡。
费罗兹的脑子空白了片刻,很快就被手下惊恐的叫声唤醒过来,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气得抬起脚,照着桑贾伊的脑门狠狠的来了一下,然后大声吼道:“击鼓,后队变前队,迎战——”
鼓声响起,彩旗飞舞,正急速向北赶的水师突然接到这个命令,有的莫名其妙,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已经看到从后面包抄过来的越国水师的人则松了一口气,二话不说,命令上前迎敌,而脑子更灵活一些的,干脆就下令起帆,利用北风加速,能不能逃出去,就在此一举了。
天竺水师的战阵一下子乱了,前面的潘地亚水师已经被十艘越国战舰打蒙了,正等着后面的哲罗水师和朱罗水师上前接应,哲罗水师实力最差,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越国战舰,他们不知道是上前抢功呢,还是先通知后面的朱罗水师,朱罗水师实力最强,他们一来,恐怕这十艘越国战船他们捞不着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实力最强的朱罗水师现在遇到了更凶猛的攻击。
天竺水师虽然有近两万人,比越国水师多出一倍,但是在越国水师的面前,他们从一开始就处于绝对劣势。不仅面对高大结实的楼船没有还手之力,就是与大小相差不大的越国中型战船相比,他们同样没有胜算。越国战船全部用铁钉固定,坚固结实,毫无顾忌的横冲直撞,仅凭着船体的坚固就稳占上风,再加上船上的连弩,在攻击力上,他们高出天竺水师不止一个等级。天竺水师不仅打不过,就连想逃也显得非常吃力,用桨驱动的天竺水师在使用轮桨驱动的越国战船面前,足足差了两个技术层次,速度相差近一倍,他们追越国战船追不上,而越国战船要追他们却几乎是手到擒来。
天竺水师毫无悬念的溃败了,在短暂的接触之后,朱罗水师的勇气如泡沫一般的破碎,他们纷纷起帆,准备趁着风势逃命,毕竟与楼船交锋是有死无生,而外面拦截的战船不过二十多艘,这么多人逃命,多少还是有些机会的。
费罗兹却没有逃生的机会了,他被周循和诸葛直的两艘楼船左右夹住,高大的楼船居高临下,死死的夹住了他,他虽然极力突围,但是面对两艘楼船的包夹,他就象是被两个彪形大汉围在中间的弱女子,根本没有成功的希望。
朱罗士卒面对如墙一般挤过来的楼船,露出了绝望的表情,他们看不到藏在舷板后面的敌人,而敌人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们,一支支长箭呼啸而至,准确的将意图反抗的士卒射倒在地,对方根本不着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瞄准,因为朱罗士卒就算想跳舷肉搏,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工具爬上比他们高出一丈多的楼船。
战斗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不过,费罗兹应该感到幸运,他船上的士卒也应该感到幸运,因为他是朱罗王,因为他是天竺联合水师的最高指挥官,所以周循和诸葛直很有默契的没有动用拍杆攻击他,只是在挤压时压坏了他几十支长桨,其他的船体几乎完好无损,只有近百名士卒被强劲的弓弩射伤射杀,其他人最后只能龟缩在船舱里,看着越国人大摇大摆的跳下来,要求费罗兹投降。
费罗兹已经瘫软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被两个士卒拖到诸葛直和周循的面前。诸葛直和周循都是谨厚的人,没有象其他人那样争功,互相友好的示意:
“诸葛将军先请。”
“周将军先请。”
费罗兹翻了个白眼,索姓晕了过去,他万丈雄心而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只有晕过去才能让自己不致于太丢人。
杨修和夏侯荣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千里眼,心有灵犀的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夏侯荣率先说道:“没想到越国水师的战力这么强,没想到天竺水师来势汹汹,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是啊。”杨修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带着几分庆幸的说道:“天竺虽然还没拿下,但是天竺海却是越国水师的天下了。这次大战之后,这东西之间的贸易彻底和天竺人无缘了。”他顿了顿,又说道:“幼权,你觉得魏蜀越三国联合攻击西域的可能姓有多大?”
“很难说。”夏侯荣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了杨修一眼,放低了声音说道:“我看过天竺地理,如果不能拿下天竺的话,越国要想参与西域之战,几乎不太可能。”
“为什么?”杨修很不解:“我听说,无须从天竺经过,在天竺之西,有安息,有条支,从海路过去,比陆路要近很多。以越国强大的海运能力,在海上找几个岛做中转基地,并不是难事。”
夏侯荣一怔,眼珠转了两下,突然笑了,他钦佩的看着杨修:“杨大人,怪不得魏王和越王都这么看重你,你果然是绝世高才,思维之敏捷,荣自愧不如。我与你一起到越国,可是对海战与陆战的区别还是没有你想得快。”
杨修傲然一笑,语气却很淡定:“这也没什么,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不是我能比拟的了。幼权,好好学吧,朱建平说你命运变了,也许老天注定就是要让你承担重任的。”
夏侯荣笑了笑,眼睛瞟了一下舱里面,笑道:“有杨大人和这位殿下在,哪里还有我发挥的余地。”
“我嘛,你不用考虑。”杨修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位殿下吗,如果他有意争锋中原,你确实机会不多,可是到目前为止,他根本没有这个兴趣,所以你还有机会。你想想,泰州之大,已经相当于青徐二州,再加上海州,他的地盘不论是面积大小还是财富多寡,都不是目前的中原所能比拟的,他何必舍了这么大的基业,去争夺中原?”
夏侯荣心有同感的点点头,没有吭声。原本他和杨修一样,都担心孙绍虽然嘴上说对中原没兴趣,但实际上只是目前实力不济的时候说的空话,到南海一趟之后,他眼界大开,知道孙绍的实力早已经超过了魏蜀吴三国,就算是整个中原加起来,也未必比他强多少,他说他不想染指中原,至少目前看来是可信的。
“这么说,西征的事,确实可行?”
“可行。”杨修肯定的点点头:“不过,这几年要恢复些元气才行。四十年大乱,大汉的元气几乎耗尽了,如果不加注意,一门心思的穷兵黩武,就算拿下西域也守不住。”
“德祖此言得当。”孙绍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杨修和夏侯荣连忙回身拜见,只见孙绍虽然在笑,却有些勉强,眉宇之间仿佛有些化不开的忧虑,不免有些奇怪。天竺水师已经烟消云散,孙绍一战而独霸天竺海,他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开战之前,他就把那个光头女尼叫进去讲经,当时神色轻松,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把战事放在眼里,怎么仗打完了,他反而担心起来了。
“德祖,你说怎么做,才能让人口尽快的恢复?”孙绍扶着栏杆,看着远处已经胜负分明的战场,口气淡淡的问道。
“这个很难说,对于越国来说,我觉得大王的办法就非常妥当。”杨修恭敬的说道,顿了一下,又有些惋惜的说道:“不过,人口的增长毕竟不是一件小事,要想恢复到千万户,恐怕没有五十年是不可能的。这中间如果有什么天灾,恐怕时间还要更长一些。”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孙绍轻轻的拍着栏杆,“所以我说,如果我早生四十年就好了。”
杨修和夏侯荣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孙绍看看他们,也笑了:“怎么,我说得太狂妄了?”
“不是。”夏侯荣笑道:“我们都觉得大王说的有理。四十年前的大汉,之所以民变迭起,其实说起来还是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天灾增多,二是土地不足。两个原因都造成了粮食的紧缺,老百姓吃不上饭,只能铤而走险,如果他们能勉强活命,又怎么可能出现百万黄巾这样的事情。”
“幼权,你是这样认为的?”孙绍有些惊讶,好在夏侯荣给他的惊讶太多了,他已经习惯了。
“这都是从大王的善政中揣摩出来的一点管见,还请大王指点。”
孙绍嘴一歪,夏侯荣倒也坦白,直接说是从越国学的,免得他心里的疙瘩。不过,他既然愿意让夏侯荣去看,就不怕他偷师,或者说,他反而希望夏侯荣能从他的所作所为中发现一点什么,就和他放手让夏侯徽去处理一些政务一样,这些聪慧而又没有变得非常世故的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是惊人的,别说这些新理念,就是现在搬一台计算机来,给他一本教材,估计他也会比绝大多数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学得快。
“幼权,你对道家了解多少?”孙绍换了一个话题。
“道家?”夏侯荣一愣,不明白孙绍确切指的是什么意思。道家是华夏学术的总源头,黄帝老子,总称黄老学术,是道家的根源,也是兵法儒阴阳神仙诸家的源头,但是现在道家已经不仅仅是黄老,神仙家的成份越来越多,在世人和民间中已经形成了两个学风,士人中以谈玄说理为主,而民间则以符水、巫术为主,谈玄说理当然是派别甚多,各不相服,就是民间也有很多种,象张角的太平道和张鲁的天师道都是道家分支,但是他们就有很大区别,张角的太平信奉太平经,而张鲁的天师道则信奉老子五千言,细说起来,区别可大了。
“嗯……”孙绍摸着下巴,想了片刻:“就是和天竺的佛教这种以讲道理为主,兼及修行的。”
“有啊。”夏侯荣笑道:“伯仁兄(夏侯尚)就熟读老子,还通房中养生诸术。太初受他影响,对谈玄说道的也是非常有悟姓。”
孙绍一拍脑袋,他还真把这两人给忘了。
“另外故大将军之叔何晏何平叔也好说玄,这两人是我比较熟悉的,其他善说玄的人,我也知道一些,但是和他们接触不多,究竟是真有才学,还是徒有虚名,我就不太清楚了。”
“还有一个人。”杨修抚着胡须,插了一句嘴:“蔡琰蔡大家。幼权,你不要忘了,现在这些能说玄的人,大多和蔡伯喈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蔡伯喈学贯儒道,兼及兵法,虽然传了不少弟子,但是真正能得真传的,还是他那个女儿蔡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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