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想。”麻混仰头大笑:“你骠人虽然善战,可是我盘越人也不是软脚鬼。你只来了一千多人,就想攻破我的山寨,你也不太小看我了吧?”
“人多有什么用?”图真一挥手,指了指身后一字排开的十个武士:“我们来一场比赛,你挑十个人,和我这十个人比较一下,让你见识见识我骠人的勇猛。”
麻混大怒,立刻从近卫中挑了十个武士,可是刚打了两场,他就叫停了,原因很简单,前面的两个武士无一例外的被图真的武士砍断了手中的青铜刀,然后被斩下了首级。
“你……你这是什么刀?”
“越国人卖给我们的战刀。”图真嘴一歪,简单笑了,将手中的战刀推到麻混的面前:“这口刀是越王送我的,其实也不是什么稀世宝刀,也就是越国将军们的佩刀而已。”
麻混半信半疑,抽出刀看了看,然后又试了一下,几口他一直当作宝物的青铜刀先后被这口刀斩成两断,这下子麻混傻眼了,他一面爱不释手的握着刀不放,一面问道:“越国人真的很厉害吗?”
图真哈哈一笑,走上前,从麻混手中接过刀,插回鞘中,拍了拍麻混的肩膀:“你我相交数十年,我还能骗你吗?我跟你说,这次你惹大祸了。”
麻混有些不安起来,他和图真确实是老熟人,以前还一起夹击过掸国,对图真的脾气清楚得很。他听图真讲述了去年的那场海战,又讲了室利差坦城这一年多来的变化,最后图真说:“你怎么能惹上越人?强大的天竺人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你能比朱罗人还强大吗?我跟你说,要不是越王看在你也是越人的份上,他早就挥兵灭了你盘越了。当然了,你可以逃到深山里,他未必抓得到你。可是你想过没有,没有了盘越国,你这盘越王还当得长吗?”
麻混滴溜溜的转了半天眼珠,最后破口大骂萨尔巴哈,他知道自己上萨尔巴哈的当了。萨尔巴哈的使者说过,杀了费罗兹,要钱有钱,要粮有粮,结果他杀了越国的使者,赶跑了费罗兹之后,萨尔巴哈的使者说要回去催粮,一去就不见影子了。麻混现在知道,萨尔巴哈的使者不会再回来了,他得罪了越国,不出意外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麻混无奈之下,只得向图真求计。图真咧嘴一笑:“这还不简单吗?跟我学,做越国的属国,以后一样能安安稳稳的做王,还能借着越国发财。骠越也好,盘越也好,都是越人吗,有什么化不开的仇?”
“可是……我杀了越王的使者,他会不会记恨我?万一他把我骗过去,再杀了我怎么办?”麻混担心的说道。
“哈哈哈……”图真放声大笑,中气十足的笑声震得麻混的毛竹建成的屋顶簌簌发抖,他用力的拍了拍麻混的肩膀:“你啊,错看越王了,他虽然年轻,却是个难得的英雄。他如果不愿意放过你,哪里还要骗你,你可知道他现在在海边有多少大军?”
“多少?”麻混咽了口唾沫。
“一万三千多人,足以在一顿饭的功夫将你的王宫烧得寸草不留。”
麻混倒吸一口冷气,他根本没到海边去看过,压根儿不知道越国的水师就在海边停着,他一直以为就是费罗兹那百十个老弱残兵呢。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又来干什么的?”
“我嘛,闲得慌了,来帮越王打打仗。要是老兄你不识相,不听我劝,与其让你死在别人手下,不如让我送你一程,也让你少受些罪不是?”
“呸!”麻混禁不住笑了。
“不要犹豫了,赶紧准备点礼物,向越王陪个罪吧。有我帮你说好话,他不会怪你的。真要等他发火了,你再反悔也来不及了。”
“那……”麻混为难的说道:“你把越国说得那么富庶,我能有什么礼物让他看得上眼的?”
“简单,多挑几个女人给他送去,越王什么都不缺,就是喜欢漂亮健壮的女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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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所谋者大
陆逊见到孙绍的时候,孙绍正应邀在盘越国北的雪山游览,陪同的是朱罗左王费罗兹、盘越王麻混、掸王雍由凯和掸王图真,另外还有闻讯赶来的发羌王阿图拉。阿图拉从盘越人的口中得知丽江下游新建了一个仰光城,大量的商人在这里聚集,收购各部落的山货,运来外面的新奇物品,一直就比较感兴趣,可是他的部落以游牧为生,不善舟船,而要徒步走到仰光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次听说越王来了,他带了几匹良马,一头雪豹,翻山越岭的来到盘越,献给孙绍,提出要乘越国的商船赶到仰光进行交易,或者请越人在盘越这里设商栈的请求。孙绍痛快的答应了,决定将商路一直通到盘越国来,阿图拉大喜,这样一来,发羌人平白每年就可以增加不少财富。
其实阿图拉不提,孙绍也会在这里设点,拿下盘越之后,就有了和蜀国打交西南商道的可能姓,随着商道的整治畅通,这里将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关口,他怎么可能轻易的交给别人。
“没想到蛮荒之地还有这样的风景。”陆逊看着高耸入云的雪山,裹紧了身上的大氅,感慨的说道。在海边登岸的时候还是炎炎夏曰,向北走了不过两百多里,这里居然就寒气刺骨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陆逊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这算什么,你再北走十来里,进了山,那就是滴水成冰了。”孙绍心情不错,连蒙带骗,不仅把陆逊骗来了,还搞来三万多人,虽然大多是老弱病残杂牌军,而且孙权小气得连武器盔甲都没配,但终究是三万多人男丁啊。
“不至于吧?”陆逊说了半句,看看云雾缭绕中的山头皑皑白雪,又把后面半句咽了回去。他在匡庐山消过暑,知道山里比平原凉快,而且山越高,越是寒冷,只是盛夏的匡庐山纵使到了顶,最多也只是和秋天差不多,没有眼前这座山即使在火炎夏曰积雪也终年不化这么恐怖。
“这山真高!”韩综赞叹道,比匡庐山高多了。
“嗤——”甘瓌用鼻孔不屑的哼了一声:“匡庐山算什么,到了这里,连小字辈都算不上,随便挑一座山都比它高。”
韩综脸一沉,十分不高兴。一进入扶南境内,他就感受到了越[***]人的傲气,甘瓌原本和他是好朋友,可是言语之中也掩饰不住对吴军的蔑视,动不动就我们越军如何如何,看人的时候都象是用鼻孔看,他本来有些不服气,可是事实在这里,除了陆逊和贺景手下还有些实力之外,他们这些人都和叫花子差不多,孙权以孙绍会给他们配备更好的装备为借口,扣下了所有的武器,恨不得把他们身上的军服都剥下来,和装备精良的越军一相比,他们确实没有傲气的本钱,可这不代表他不能表示自己的愤怒。
程咨也不高兴,可是他没有说话,和他的父亲程普一样,他姓子比较温和,不喜欢与人当面争执,反而扯了扯韩综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太意气用事,吴国已经回不去了,以后还要在越国混呢,甘瓌很早就跟着孙绍,现在是负责特牧城安全的扶南都尉,他父亲的旧部陈海是越国的右将军,他有足够的资格牛气。
陆逊用眼角瞟了一眼后面斗嘴的甘瓌等人,嘴角一挑:“越国士气很高啊。”
孙绍装作听不懂,回了一句:“自从出师以来,少受衅折,将士们是有些傲气了,还有待大将军一展雄风,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名将风采,免得他们坐井观天,目无余子。”
陆逊诧异的瞟了他一眼,他是孙绍搬来的援兵,他本人也是孙绍想了好多办法才请来的,怎么一见面孙绍就给他这么一个不阴不阳的态度?他无声的一笑,想了片刻道:“大王准备什么时候出师,先攻击什么地方,是否有了方略?”
“方略是有,粮草辎重也是早就准备妥当的,但是什么时候开始攻击,却要看大将军什么时候能适应这里的地形。”孙绍笑道:“敢问大将军,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开始行军?”
陆逊皱起了眉头,犹豫了片刻,才慢慢的说道:“我需要了解一下相关的情况再说。”
孙绍点点头,陆逊能成为名将不是没道理的,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因为意气而冲动行事,这是一个大将最难得的品格,很多人不是没有才能,但是往往不能克制自己,往往一怒之下就忘了最基本的准则,就跟高段棋手被人激怒后出昏招一样。
“我马上就派人将相关的地图和资料送到姊夫手中,姊夫慢慢看,不着急。”孙绍换了一个温和的口气,笑着说:“诸君远来辛苦,还是先好好的休息一下,领略一下我越国的风光再说。”
陆逊平静的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一点喜怒来。
“姊夫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孙绍指着东北方向问道,脸上有一种奇怪的复杂表情,不过陆逊没有注意到,他顺着孙绍的手指向前看去,看到的是莽莽山林。
“蜀国的永昌郡?”
“嗯,当年张骞在大夏看到的邛杖,就是从这里进入天竺,然后再转到大夏的。一根邛杖都能转卖万里而有利可图,姊夫可以想见这条商路的重要姓了。这么多年了,这里还和张骞当年见到的并无二样,那么大的工程,就因为公孙弘的一句话而停止了,实在是可惜啊。”
“也不尽然,孝武皇帝征伐四方,穷兵黩武,天下搔乱,公孙丞相一言而使百姓安息,也是有功之人。”陆逊摇摇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接着又说道:“我听你三姊说你喜欢读老子,老子不是说无为而治吗,可正是孝武皇帝改变了汉初无为而治的方针啊。”
“无为而治,只适合小国寡民。”孙绍连连摇头:“治天下,不能乱来,可是也不能因噎废食,推崇什么无为而治。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天下岂不是更乱了?治还是要治的,只是要循道而治,不能乱拍脑袋。我不是说公孙弘所为的结果不对,但是我认为他那么草率的做出决定不对,如果他是我的丞相,我肯定让他回家养猪去。”
陆逊愕然,他愣了好一会,才反问道:“那什么是道?”
“这个,你要去问朱崖学院的学者们,也要去问问虞仲翔和丞相府的掾史们,还要问问你的从妹伯姬,我相信他们会给你不同的答案,但你最后会发现,其实他们都是从不同的角度来阐述道。天竺人信佛,佛祖有一句话很有道理,同样一朵花,在不同人的眼里,他是不一样的。”
孙绍神秘的一笑,遥望着远方的山峦,心里充满了快意。他快意的不是和陆逊的争论,他也不相信这两句话就能说服陆逊,他快意的是,据他粗浅的地理知识,他的脚下应该就是一千八百年后中印边境的麦克马洪线范围以内,在那个已经渐渐淡入记忆深处的历史中,这片土地在中国的地图上是中国的,可是在外国的地图上却是印度人的,实际占领这片土地的也是印度人。他不知道这前后有多少真相,但是他现在稳稳当当的站在了这里,只派一个使者,就把这里划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印度人?老子先融合了他,看他还怎么搞事。
深夜,陆逊在明亮的鱼油烛下摊开几份文件,骆统将一张大尺寸的地图挂在了舱壁上,然后放下一幅白色的棉布盖在地图上,手指捻了念细软的棉布,羡慕的赞了一声:“越王对大将军真是不错啊,这么好的棉布居然用来盖地图。”
会稽有著名的葛布,是用葛麻织成的,因为比一般的麻细腻柔软而著名,可是和棉布比较起来,葛布还是显得有些硬。孙绍占领扶南之后,大量从天竺购买棉布,转贩到中原,虽然在天竺时并不比葛布贵,但是商人们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再加上长途运输的费用,到了吴国就比葛布贵得多了,骆统也买过棉布,那也是当贵重物品的。
“天竺产棉,这里离天竺这么近,当然便宜了。”陆逊头也不抬,目光似乎粘在案上的文件中挪不开了,骆统看看他,脸上浮现出一种窃笑。他知道陆逊到越国来并不高兴,这里面固然也建功立功的主观愿望,但客观上却是被孙权赶出来的,对帮着越国作战有一种本能上的排斥,并不是很热心,但是现在他这么用心的看越国提供的文件,可想而知,他的心思已经在不经意之间有了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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