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城中,永恒不变的五处重兵卫戍之地:四门以及皇宫。皇城自开国后就开始经营,墙厚垛高,易守难攻,乱民手中没有攻城重器,十天半月也休想打进宫内。”
“四门距离遥远,民变起时他们未受冲击,等乱民想到要去攻占城门时,他们早已做好准备…照我看,打不下来的,何况打下来一两座没用,非得四门全占,才能把援军挡住。”
“另外,以弟子想来,现在城中的其他军马不会专门去镇压叛乱,而是分作两重,一重去支援、把持四门,另一重会尽快突入护佑皇宫,怕是很快就会到了。至于那些乱民,就先放任他们先胡闹好了。等城郊大军杀到,动乱顷刻会被镇压。”
“只剩个把时辰,乱民打不进皇宫,也没可能把四门全部夺下,终归掀不起太大风浪,输定了、死定了。”
阿九一口气把自己的看法和盘托出,宋阳听得眉头大皱,灰心丧气!城中乱成这个样子,对景泰来说却不过是一时之患,燕帝仍胜券在握?
其实实情就是如此,如果是普通城池,早就救无可救了,可睛城大燕的心脏,多少代王侯将相的苦心经营,又怎会是一次暴动能够摧毁的。
乱民人数众多制造混乱足矣了,但说到打仗,他们差得实在太远。至于那一队叛军,的确是精锐,可是和僧兵一样,人少。谭归德卧病多年,实力大不如前,临时间能调动一支禁军就不错了。
而真正让宋阳纳闷的是,阿九说来说去,完全是叛军乱民与大燕军马的情势、对比,既不曾把他手中的僧兵算进去,也没有联络叛军、与他们合兵图谋大事的打算,仿佛大雷音台不会参战,至多要只是护送着国师逃走。
果然,阿九稍加停顿,最后又道:“正北方向的燕营路途稍远,比起其他三个方向的援军可能慢一点,我已着修罗僧已经去攻打北门,当会有我佛信徒相助,再加上我们的一千魔罗弟子,有望在北方援军赶到前打穿大门离开睛城,机会在七成以上。”
国师并未反驳,腹语沉闷,但语气清淡:“兵家事,全有你做主,我跟着你走,即便一路走入阿鼻地狱,你我仍是师徒。”
阿九咬着嘴唇,奋力点了点头,正想传令时,宋阳忽然开口:“且慢。”
和尚脸色微微一变,森冷转目望向宋阳。
宋阳的‘妈’、阿九的‘师父’闷笑着给两个小辈打圆场,对阿九道:“听听他说的,无妨。”
国师一开口,阿九的眼神迅速谦和下来,对宋阳微笑:“施主请讲。”
“如果把景泰逼出皇宫呢?和你我之力,只要事先设伏……捉了他,再怎么打这一仗都赢定了。”宋阳还有一把大火,景泰的龟壳再硬,大火到时他也得往外逃,到时大把机会擒杀他。
等他说完,不止阿九,在场的所有和尚,脸上都显出了一份古怪表情,让人根本无法理解的表情。
阿九看了宋阳一眼,转目望向国师,似乎要征询师父的意见,可是和尚们之前的神情已经落入了琥珀眼中……国师闷笑了起来。
脑子转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就笑,这是干坏事时亘古不变的道理。
笑声过后,琥珀对阿九开口:“你来说吧。”
没去问‘你看呢’,而是吩咐‘你来说吧’。琥珀做事不理因果不看利害,只问自己心姓,冒充国师固然是为了报仇,但也掺杂了另两个字:好玩。既然好玩,就好好玩,全副心思都沉浸其中,每句话出口前都有仔细思量。
“十年前‘佛吉祥曰’,恩师主持法事为大燕祈福,当时立戒,凡大雷音台弟子,不得与燕帝景泰为敌、不得存叛逆之心,不得伤吾皇毫发。立戒后,恩师锥骨传旨:有朝一曰,若我所传法旨、谕令中,有伤害景泰之意,便说明我走火入魔、失心疯狂,凡我门下弟子,立刻诛灭于我。”说话时,阿九换上一副肃穆神情:“自那以后,每逢佛吉祥曰,恩师都会要我们重复重复此戒、此誓……恩师严令,弟子永不敢忘。”
说完,佛龛周围所有和尚,对琥珀合十。
宋阳听得神情耸动。国师和景泰究竟是什么关系,才会让他为了皇帝,颁布这种不留丝毫余地的法旨。
阿九不想再耽搁下去,忍不住开口催促国师:“请恩师法驾,弟子这就护送您家出城。”
国师伸手一指宋阳和他身后大群人:“他们随我一起去。”
宋阳身后,不止罗冠、苏杭、胡大人、奇士,连同禁卫和整座南理使节团,另外回鹘的队伍也随他们一起走,阿夏已经得了宋阳的暗示,留在宫前会被烧成碳美人……国师要带使节走,自然有他的计较,对此弟子们并未怀疑,随着阿九沉声传令,魔罗僧循令而动,护送着国师,与两国禁卫一起开拔。
广场上的燕兵之前挡不住魔罗僧的突入,此刻也拦不下他们的离开,‘国师’率领队伍,急匆匆向着睛城北门赶去。
近两千之众,魔罗强悍自不必说,南理、回鹘的护卫也都选自国内精兵,何况其中还有罗冠、宋阳、国师亲传护法弟子这些高手压阵,途中遇到的小股燕兵全挡不住他们的冲杀,而禁军的大队,也正如阿九的估计,分赴皇宫与四门协防,不再城中穿插。至于乱民,更不会来打扰国师的队伍。
行进异常顺利,但是在刚离开皇宫数里时,不知从何处突然爆发出一连串轰荡闷响,声声如雷绽裂夜空,整座睛城都在可怕的声压下簌簌发颤。突如其来的可怕动静,转眼扫净满城嘈杂,无论叛军乱民还是大燕禁军,一时间全都煌煌无措,停下手中动作茫然望天,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九也大吃一惊,挥手暂停队伍前行,目光警惕戒备四周……就只有宋阳、侏儒、南荣这几个人,脸上猛地显出狂喜之色,久等了,当真是久等了,那场大火!
为了确保大火能够迅速烧起,反贼在需要放火的宅院中早都储备了大批火油,此刻同时点燃,巨大的爆炸声,就是火烧燕皇宫的先兆。
巨响未落,一道道烈焰就已妖娆冲起,好像贪婪而狰狞的巨蛇,要去舔舐空中的星月!
侏儒的身形随着大地一起颤抖着,眯着眼睛遥遥观看火情,片刻后一把拉住鬼谷子的裤脚:“瞎子,风势如何?”
不用他吩咐,早在巨震突起的时候,瞎子就让二傻把自己扛起来,双手张开仔细感受……现在瞎子太高,侏儒要跳着才能勉强抓他裤脚。
很快瞎子跳回地上,脸上尽是欢喜:“妥妥的,妥妥的!”
侏儒哈的一声笑:“那就没问题了。”
宋阳想笑想跳,打从心底涌起的浓浓喜悦,涌出口时却只有一个字……烧!
要烧得争气,他正看着!
阿九没注意这伙子反贼的异常,见只是城中起火,还道是乱民所为,也没再多想什么,传令队伍继续突进。这个时候南理护卫的首将,走到宋阳跟前,声音压得很低:“宋阳,你给我句实话,我们这三百兄弟,当真回不去了么?”
宋阳心中微微一沉,如实回答:“有个方便法子,但带不了太多人,习将军和麾下兄弟,要化整为零,或有希望潜逃回南理……”
习将军笑了。
他们是精兵,身体强壮作战勇猛,但他们的本事都在战事中,不会高来高去、隐形潜踪的江湖手段,回家之路万里迢迢,没有装备没有接应甚至连张地图都没有,只有燕人全力追捕…回不去了,宋阳不过说得含蓄了些吧。
稍稍想了下,习将军又问:“三百兄弟,除了打通北门……其实打穿北门,凭着僧兵和乱民,还有大宗师的掩护,基本也就够了,我们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吧。”
宋阳不知该说什么。
可很快,习将军的眼睛又亮了:“我们这三百人,没法活着回去了,留下来也没太多用处。我们的下场,要么就死在逃亡途中,要么就死于城中兵乱。所以…我是这么想的,刚才你不是对和尚说,能把燕国皇帝逼出宫,预先设伏就有机会杀了昏君么……”
说着,习将军伸手按住了宋阳的肩膀:“宋兄弟,这件事你还做不做?”
习将军目光明亮,眼中带笑,可他说话的时候,在咬牙:“本来我们在红城就该死了,毒源是景泰的…现在去杀,就当给自己报仇了。”
活不了了,能不能在死前拉上一个垫背。
宋阳眼角一跳:“好!”
忽然,一个清淡声音插口:“好是好,可你知道该去哪里埋伏么?”南荣就在宋阳身边,说话时没什么表情。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41680
41681
41682
41683
41684
41685
41686
41687
41688
41689
41690
41691
41692
41693
41694
41695
41696
41697
41698
41699
41700
41701
41702
41703
41704
41705
41706
41707
41708
41709
41710
41711
41712
41713
41714
41715
41716
41717
41718
41719
41720
41721
41722
41723
41724
41725
41726
41727
41728
41729
41730
41731
41732
41733
41734
41735
41736
41737
41738
41739
41740
41741
41742
41743
41744
41745
41746
41747
41748
41749
41750
41751
41752
41753
41754
41755
41756
41757
41758
41759
41760
41761
41762
41763
41764
41765
41766
41767
41768
41769
41770
41771
41772
41773
41774
41775
41776
41777
41778
417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