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封邑和我的销金窝几乎同时兴建,所有事情我都看在眼里,若非承郃,石头佬不会成你的私军、阿难金马这等能人不会来帮你,山溪蛮现在还在用树杈当兵器,就算你把蝉夜叉从深山中带出来,没地方去帮他们弄来陌刀、上了战场他们只能用手去掐敌人的脖子。至于封邑里诸多建设就更甭说了…没有承郃,你的封邑仍是荒野一大片吧。”
“公主帮你搭台,郡主助你扎根,没有前者你当不成常春侯,少了后者你也不会有如此的实力,你在南理的局面,多亏了这两位贵人相助,且她们还给你竖起了红波府的大旗来招揽人心…如此算来你打出的青阳大捷、统帅的南火精锐,全都是沾了她们的光。”顾昭君是生意人,习惯使然说话一向不嫌啰嗦:“再就是谢孜濯了,以前我一直以为真正有用的是她身后的谢门走狗,可从来都没想到过,小丫头自己就真正是个宝贝,有她帮你打仗,又难怪你能撇下南火不管!还有苏杭,若不是她,当年一品擂后咱们能不能成功逃命都不好说,如果这一次能成功阻击燕顶,更是多亏得她。”
说到这里,顾昭君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不算不知道,算过后就不由得我不感慨、不羡慕……我这一辈子,从来都觉得女人是累赘,可真没想到她们居然还能这么有用。宋阳,你能有今天,离不开她们。”
虽然顾昭君只是就事论事,并没其他意思,不过他夸赞宋阳身边的女子,无疑就等若贬低了宋阳自己的努力。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听过或许会怫然不悦,但宋阳不会,相反,他还笑得挺开心。
顾昭君拉着宋阳磨牙,只是刻意避开小捕、初榕和苏杭三个女人,并未避讳其他人,无鱼师太正在附近,把他们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微笑着插口,对顾昭君道:“也不能光算一头的账,若反过来想一想…没有宋阳,公主殿下早已远嫁回鹘,后半世孤苦过活;郡主则会留在红波府中,继续助老王爷打理诸事,且不说现在会如何,单只上一次靖王之乱,红波府便难以过关,她的下场不言而喻。至于谢孜濯,我听施萧晓讲过,宋阳和她初见、与谢门走狗重新搭上联系就是因为营救她,即便抛开此事不谈,谢家小姐能打赢仁喀之战,她身后的南火、联络的沙民和北方的回鹘大可汗,也统统都是宋阳手上的资源,她在宋阳搭起的台子上,为大家唱了一场真正好戏,可是若没有这个台子,可惜她一身本领也无从施展了。”
苏杭的事情无鱼全不了解,所以就只说了另外三个女子,其实苏杭的情形也大同小异,若非宋阳,她在那年中秋时就会‘回去’了,可她真的能回去么……待顾昭君点头,无鱼师太接着说道:“宋阳与这四位女子结缘,固然是他的幸运,但又何尝不是她们的福缘?所以呵,各有所得全无所失、云水相济阴阳相生,上上之善。”
顾昭君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但话说完他眨了眨眼睛,问无鱼:“又是阴阳相济,又是上善的…师太是佛门高人,怎么讲起了道家的道理?”
宋阳笑:“师太说溜嘴了。”
师太也笑:“你们俩都着相了。”
接下来战士们搬运辎重补给、水手们检查船只整理帆浆,前前后后几天忙碌,又特意选了黄道吉曰,由船员中的长者主持着拜祭过海龙王,大船终于扬帆起锚,乘风破浪向着通判弟子所在的小岛驶去。
大海行船,别人都无所谓,唯独回鹘卫首领阿里汉,从祖祖辈辈开始都在沙漠上跑马的汉子,从上船那一刻开始就头晕目眩,在船舱里哇哇地吐、上到甲板上哇哇地吐,踉跄着跑到船舷旁边还是哇哇吐,连宋阳和琥珀都治不好他……七天之后,阿里汉晕船的毛病还不见好转,脸色青黑、抱着跟细桅杆跟旁人抱怨道:“能不能别那么颠簸,晃来晃去,五脏六腑都被甩着往外面冲。”
有人应他:“不晃不可能,为今之计只有你多吃点,要不没得吐了。”
众人都在笑,但也有船员觉得有些古怪,船行大海,有些晃动也是正常的,但这次出航以来,大船的确比着以往每次要更颠簸些,原因倒是很简单:他们一直在逆流而行。这样的情形大船也能前进,但速度大打折扣。
这几天里,水手们一直在微调着航行方向,想要转出逆流以求提高航速,可是始终就走不出去,足见这道潮流庞大。整整七天还无法摆脱逆流,这种事情以前很少见到的。其实何止七天,以后他们的航程,始终都在逆流而上……燕顶登船时,燕国第二路西征大军刚抵达仁喀附近,一场大战前后打了四十余天;宋阳一行则于仁喀战役后两个月出出航,算一算时间,双方出发相差了足足百余天。
但是在海上的渔家有句顺口溜:两丈浪翻番,五丈百变黄;七丈三天百里外,十丈半月天外天。
敢于去深海捕鱼的船,最小也得是五丈开外,这句顺口溜描述的就是在大海上,不同规模的船力区别。
比起五丈船抵抗海浪的能力,大出两丈的七丈船,能抵御更高一倍的大浪;再大一号的话,比起五丈船,十仗船能航行得更远,捕捞的鱼类更丰富值钱,承载量也更大,两种船同样出海一趟,获得的价值差别就仿佛同重的白音与黄金比较;至于后两句,着重讲得就是航行速度了,五丈和十二丈的两条船同样航向,三天就能差出百里之遥;至于更大的十五丈船,航行半个月后干脆就把小船甩出一重天地了。
顺口溜会有夸张,不值一提,但从中足见在汪洋中船型每大一分,船力就会有一个质的区别,苏杭的船是特制巨舰,船长三十三丈三尺三分,阔十二丈整,比着燕顶的十五仗船大出何止一倍,两个船放在一起比较,苏杭的船宽都快赶上燕顶的船长了,航行起来的速度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另外还有:两条船方向一致,宋阳等人现在逆行的洋流,国师也同样遭遇,逆流对小船的影响,远远小过大船;大家起航的时间有早晚,但航向东南,双方的出发地到目的地的距离也有远近差别;苏杭的船去过两次小岛,这回是轻车熟路,国师的船第一次进发深海、手中只有一张海图指引难免绕路,种种缘由加起来,宋阳一行出海不久,就超过了燕顶的船,可惜的是大海广漠,大家虽然共处一条航线但也没能看到对方,否则也不用跑去小岛上决战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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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终点
宋阳等人的中间几次停靠途,值得一提的这些补给点都经过苏杭的特意挑选,不惜绕些路、耽搁些时间,游离到航线之外的小岛去补给。这样做是为了保证不留下痕迹,燕顶如果出海,沿途也会补给,以燕顶的心机,说不定就会发现些蛛丝马迹,得知前面会有一条汉人大船刚刚过去,从而加了防备。
整整持续了五个月的航行,宋阳一行终于抵达目的地,就和以前苏杭来过的那两回一样,他们登陆后不久,红脸酋长就带着大群土著迎了上来。
上次苏杭在这里逗留了挺长一段时间,大家也算是熟人了,见面着实热闹了一番,苏杭代为引荐,把宋阳、琥珀等动作高手一一介绍给土著,跟着素手一挥,命令船员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卸下来。
清一色的全都是铁器,有农耕工具,有锋利刀具,另外还有捕兽用的铁夹和结实好用的猎弓,小岛上物资匮乏、土著生活落后,对他们而言,汉人的铁器就是最好的东西,比着什么珍珠美玉都更珍贵得多。
另外苏杭还特意为酋长准备一把陌刀。长柄长刃、锋口隐隐泛出幽蓝,挥动之际连披甲重骑都能被一刨两半,普通刀具和它一比干脆变成了废铁。这等威风凛凛地战刀,在中土世界都属罕见,落在土人眼里更变成了无价之宝,红脸酋长爱不释手,直接就它抱在了怀里,再重再累也不许手下帮忙扛。
欢喜之余,红脸酋长又瞥见了宋阳身后的龙雀,眨巴着眼睛,举了举自己的陌刀,又指了指龙雀,对宋阳试探着比划了几下。
宋阳大概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愕然道:“用陌刀换龙雀?你倒真不傻。”随即摇头而笑,示意不换,但还是翻手把龙雀宝刀解下,递给了酋长,示意可以借给他耍几下。
红脸酋长大喜,伸手去接刀,跟着就被沉重宝刀坠着一起趴地上了……龙雀重百五十斤开外,堪比一个成年壮汉,若没把子力气根本都提不动它。
酋长倒是强壮,可说到底也还是普通的土人,和南荒里那些体质特异的凶猛生番不能比,加之心中没有防备,摔着一跤一点不冤。酋长张大了嘴巴,愣愣看着宋阳,目光里既有惊骇也又敬佩,了解过铜雀的分量、再想想宋阳举重若轻、背负龙雀混若无物的样子,土著又怎么可能不敬佩。
宋阳呵呵笑着,把酋长扶起来,同时比划着解释,这把刀是先人留下的遗物,对自己意义重大,不敢随便送人,但是他可以送给酋长另一样东西。跟着宋阳把对方的陌刀接在手中,口中低低一喝,踏步、挥刀,认认真真地耍了一套陌刀杀法。
陌刀杀法是蝉夜叉的拿手绝技,宋阳也是练刀的,以前和郑转、郑纪常有交流,早就学会了这种长刀的使用法门,此刻把陌刀舞将起来,刀光凛冽破空声尖锐,着实有一份惊人气势。
中土战技何其精妙,转眼便折服了土人。
之前红脸酋长接下陌刀,只是看它威风漂亮,但这把家伙也够沉重的,压根就没想到它还能有实战用途,直到此刻才明白,这刀不是摆设,而是真真正正的凶器!
宋阳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会传授土人些武术本领,自然也包括陌刀杀法。
土著生存艰苦,活着就是与天地争食,由此他们极端崇拜力量,见识了厉害的战技,晓得了宋阳的授业之心,个个都显出大喜之色。
乱过了好一阵,苏杭对土著说出了来意,表明众人这次准备要狙击一个凶魔,但他们人手可能不足,希望酋长能出兵相助。另外苏杭还着重讲明,对方强大到难以描述,土人出兵也肯定会有不小的伤亡,若酋长不愿帮忙就请暂时撤入深山,袖手旁观便可。
‘但是,’苏杭的手势越比划越用力,她打算把‘话锋一转’,告诉对方若肯帮忙,以后她还会再送更多礼物过来,意在收买,可没想到的是还不等她再比划下去,红脸酋长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年通判弟子与土人先祖相处融洽,整整十代人的友谊传续,如今的土著把苏杭一行当成了通判弟子的后人,也就自然而然把苏杭当成了亲密朋友,即便没有那许多的礼物,酋长仍会出兵!
面对宋阳等人的感谢,酋长咧开嘴巴,嘿嘿嘿的笑,露出了两排白亮亮的大板牙,而他头顶上插着的花花羽毛、脸上涂抹的大红油彩,此刻再看去也不像之前那么可笑了。
在中土上的烽烟战乱、腥风血雨中冲得久了,宋阳等人几乎都忘记了一些事情……纯朴之人,纯朴之心,让他们在得到一份惊喜的同时,也收获了一份感动。
……
飓风轰鸣,墨浪滔天,十五丈的船摆在港口时看上去强壮结实,但放入大海后,却不见得比着一片树叶来得更强大。
大风浪中,船身剧烈摇晃,甲板上的硬木不堪巨力滚荡,不停发出嘎啦啦地闷响,燕顶全身湿透,双脚却仿若生根,任凭如何颠簸他的身形都岿然不动,单手稳稳把住船舵。此刻他再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东土佛主,只是船上的一份子,一位听着船老大的吆喝、与同伴们一起大声咒骂风暴的独臂、铁面水手。
从出海开始,燕顶就饶有兴趣地跟着船员们学习,以他的天资和心智,没用多少时间就掌握了航船的基本技巧,至于经验…他不用,身边有的是老海狼,他听吆喝就成。
燕顶的船小,所以风浪就变得大了,一路上不知遭遇过多少危险,燕顶从不做国师,他只当自己是水手,其实也多亏了他,在风暴中把舵不知是力气大就可以的,蛮力相夺往往会适得其反,把船舵掰断把折的事情在海上可屡见不鲜,这时用力是有技巧的,一定得揣摩水力,同时再讲究刚中带柔、顺势转乘。
论起对力量的理解和把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燕顶更强。
平心而论,这条船能在深海中航行二百多天仍未倾覆,至少有燕顶的三成功劳。就连花小飞也对船员们笑道:“你们何其有幸,能让这家伙给你们掌舵!”
风暴来得凶猛,但总有过去的时候,当风平浪静,燕顶将舵把交给其他水沙,也不去舱里换干衣,信步来到船舷旁,望着平静海面,目光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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