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吐了下舌头,笑容顽皮:“那可不行,我可不敢和公子重名。还请公子给我另起个名字。”
宋阳挠了挠头:“其实重名也无所谓,但是整天喊你宋阳,的确不怎么对劲。”按他本意,少女也不用改名字,以后就用‘小阳’‘阿阳’这类的称呼就好了,可少女自己不同意,坚决不肯和主人用同样的名字。
到最后还是少女给自己找出了个新名字:“重阳节九月九,我便唤作小九好了。”不光自己,连姐姐的名字她都一起‘落实’了:“要是有一天顾先生把姐姐也送来,她就叫大九。”
小九自己算计的挺开心,宋阳也不多矫情,主仆两人说笑着回到驿馆,略略意外的,青阳太守刘大人来访,已经在房中等候多时了。小九赶忙见礼,尽丫鬟本分张罗着斟茶侍奉,果然手脚麻利礼数周到,全不用宋阳多说半句。
小九的长相甜美可爱、身材玲珑剔透自不必说,真正值得一提是,她的双手生得奇美,柔荑白皙在烛光下映着浅浅光泽,当真有些‘垂手明如玉’的味道,而十指芊芊,软若无骨,长一点嫌多短半分嫌少,端茶递水之间,这样一双手轻轻舞动着,让人目光流连,不舍得挪开去不看。
宋阳琢磨着,这样一双手来帮自己梳理头发、揉捏肩膀……眉花眼笑。
等双方落座后,小九悄然告退,躲到其他房间去了。
高台审案时,宋阳曾出言替他开脱,刘大人是专程来登门致谢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今天下午的案子波及的范围,全在红波府的算计里,不管宋阳是否帮忙,刘太守都不会有事。不过太守大人有自己的想法。为官多年,一点眼力总是有的,刘太守看得出宋阳和红波府关系不浅,今曰宋阳在台上又说又打表现不俗,估计用不了多久,此人就能飞黄腾达。
这一来高长史的案子,反倒成了两人结交的一个契机,所以刘太守备下重礼,亲自登门道谢。
除了随身携带的礼物外,太守还备了另外一份心意:在驿馆门房,还有一对艳名博青阳的姐妹花等候着。但是见了小九,太守觉得自己的礼物既没有送的必要、也不太拿得出手了。
寒暄一阵,太守告辞,宋阳起身相送时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开口道:“刘大人当知,小人出身燕子坪,小镇与深山毗邻,常常被蛮人搔扰,所幸镇上的诸位差役尽职尽责,这才保住了一方平安……”
不等他说完,太守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点头道:“这等人才,当然要重重奖赏,公子放心,我这就着手去办。”
宋阳点头笑道:“有劳大人了。”又客气了几句,送走了太守。
刘太守前脚刚走,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敲门声再次响起,又有客人来访……
头戴逍遥巾,身着书生袍,宝石蓝腰挂着一块黄玉配饰,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俏丽少女身着男装,踱着四方步从门口摇晃着走进来。
双眉剪水,红唇皓齿,亮晶晶地眸子每一眨都在屋中荡漾起一份明媚的快乐,虽然穿着男装但未易容、未着妆,任谁都能看得出她的清丽本色。
‘书生女子’直到宋阳面前,只笑不说话。笑容越来越盛,脸颊上悄然显出一双梨涡,让人恨不得伸出手指去轻轻戳下。
宋阳笑:“任小捕,怎么不说话?”
来的当然是任小捕。
任小捕笑:“我不出声,看你认得出我不。”
“还用听?一闻就知道!”
公主殿下脸上一红:“不信!”她早就换过香粉了,现在身上的甜甜香气和三年前的小捕快大相径庭。
宋阳哈哈大笑:“你是换过香粉了,可秦大哥‘没换过’,他人在门口,我闻得到……被他护送的,除了你还有谁。”
任小捕愕然,门外秦锥的笑声也传了进来,宋阳扬声请他进来,秦锥却摇头应道:“不用,我在外面挺好,你不用招呼我。”
宋阳不再多客气,伸手指了指任小捕的眼睛,笑容轻松实在:“这双眼睛也不会变的,不用闻我也能认得出你。”说着,宋阳起身,上下打量着她,继续笑道:“不过当真没想到,任小捕还是个漂亮姑娘。”
两个人算得上是共患难的交情,虽然身份差别极大,但独处时候,说话也不用那么在意。任小捕总算把真面目亮给了宋阳,再听他赞扬心里美滋滋,坐到椅子上直接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你的武功怎么进步得这么快?吃了什么神仙药,先分一半来吧。”
宋阳摆手苦笑:“哪有神药!你这是光看见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武功精进固然值得羡慕,但浸泡药酒的痛苦,可实在没法用语言去形容。
任小捕不解,正想追问时,忽然环佩叮咚,小九上前奉茶。
任小捕可没想到宋阳屋里还有个其他女子,当即吓了一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怎么回事?”
宋阳应道:“这是小九,今天新找到的丫鬟。”
小九甜甜微笑,向任小捕敛衽施礼。女人看女人,总能第一眼就看到最漂亮的地方,任小捕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把捉住了小九的腕子,啧啧赞道:“好漂亮的手呢。”
跟着她挑起下颌,好像挑衅似的看着宋阳:“我喜欢她,我跟你换。”说着她加重了语气:“用我最好的仆从。”
“你的仆从?王公公张公公还是李公公?”宋阳笑着挥手:“做梦吧。”任小捕撇嘴,正想再说什么,外面一阵轻轻笑声传来:“筱拂,哪有一见面就夺人所好的,不许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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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承合
任小捕嘻嘻一笑,放开了小九,也不再胡搅蛮缠,一路小跑回到门口,从外面拉着另一个女子进来,给宋阳介绍道:“这是我三姐,皇帝亲口册封的承郃郡主。”
宋阳闻到门外的秦锥,当然也能闻到还有另个女人,不过对方没出声,他也不去点破。郡主之前没进门,不过是应任小捕所求,给他俩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承郃郡主自然不像任小捕那样胡闹着男装,身着素色长裙,看上去并无奇特之处,但随她走动时光线照射的角度变幻,素裙上映光透出隐绣的层层锦簇,还是暴露了这一袭长裙的华贵身家。
任小捕似乎觉得光有个‘郡主’名头还镇不住宋阳,又望着他继续道:“我家三姐才名远播,满朝文武人人折服,当之无愧南理第一才女,你那点小聪明和我三姐一比,差远了。”
任小捕和宋阳同岁,同是十八岁,按照此地习俗,女子到了这个岁数还未出嫁就已经算晚了,不过好歹未过二十,还算说得过去。但承郃郡主已经二十二岁,仍未嫁人,始终留在镇西王身边,也算得上是南理贵族中的异数。
当然不是嫁不出去,而是承郃不嫁,心甘情愿留在父亲身边,帮他打理红波府上上下下。镇西王经常披挂上阵,远赴西线督战,也是因为家里有了一位承郃郡主挑起大梁,为他免去后顾之忧。
承郃郡主神情轻松,既不拘束也不高傲,就好像见到朋友那样,对宋阳摇头而笑:“什么‘才女’,都是旁人起哄似的乱喊的,筱拂替我吹牛,倒让宋先生见笑了。”
落座之后,承郃郡主仍是客气着:“深夜之间冒昧造访,打扰宋先生了。”
不等宋阳说话,任小捕就挥手应承下来:“不妨事,也不用跟他那么客气,他欠我的人情跳进大海也洗不清!”旧话重提,任小捕的脸颊又悄悄地红了。
承郃郡主笑着横了任小捕一眼,转首重新望向宋阳:“七妹与宋先生是旧识,正因如此我们才敢来冒昧打扰。登门只为一件事。”说着,承郃站了起来,对宋阳盈盈敛衽:“任初榕代父王、代红波府谢过宋先生。”
男女有别,身份有别,宋阳没法去伸手搀扶,只能起身还礼,同时道:“郡主言重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任初榕摇头而笑:“南阳百姓的面前,替红波卫扬威,替西关无数将士扬威……西线一直打得苦,可内陆里太平得久了,不少人都忘记了镇西王麾下儿郎。他们该当享得这份荣光和爱戴。先生的这份人情,红波府牢牢记下。”
跟着任初榕取出一张清单递给宋阳:“这是查抄吐蕃商队的明细,我复验过,宋先生请放心。”
宋阳略过明细,直接去看‘总价’,喜上眉梢:“一万三千两银子,这么多?吐蕃人果然有钱。”
任初榕继续道:“明曰我会把这些银两折算成黄金,至于是存入钱庄还是直接送到家乡住处又或交与先生随身携带,都听你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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