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陆轩,则闭目盘膝坐在地上,似睡非睡,依旧是那副冷漠高傲的神情。
林廷陈弹奏的正是古琴曲中,最有名的《高山流水》中《高山》那一段。
此曲颇有些来历,传说先秦时证明的琴师俞伯牙在野外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前来砍柴的樵夫钟子期竟然能够听懂曲中的意味,发出“巍巍乎高山”“洋洋乎流水”的感叹,二人遂成好友。
钟子期去世之后,伯牙摔碎琴弦,终身不在演奏,以示知音不再,弦断有谁听。
老实说,林廷陈这曲弹得不错,一派突兀洪亮,如同有一座险峻高岭正迎面而来。似乎能够感觉到那掠过高岗上的大风。
吴节在现代社会中正上一个古琴学习班,他拜的老师乃是国内有名的古琴圣人,据说是梅庵派的传承人。他在古琴上有些天分,可惜入门实在太迟,已经过了最佳的学习年龄。不过,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眼光也高。
自然听得出这曲子的妙处来,一般来说,像这种以琴传讯以琴会友的演奏形式。若来的人弹奏《高山》,听的人觉得合了自己心意,会照例回一曲《流水》。
显然,林廷陈抱的就是这种心思,欲以琴音打动唐宓,寻一个红颜知己。
一想到这里,吴节心中就是一阵阵怒气翻涌而起。
这个时候,林廷陈的一曲《高山》终于结束,其余几个士子都低声称赞:“好一曲巍巍乎志在高山,林公子将这首曲子中山岳之伟岸已经表达到极至。可见公子胸怀宽广,吾等佩服。”
“方才我三人各自弹奏了一曲,奈何技艺有限,入不得不二仙子的法眼,道观里却是毫无东经。林兄这曲如此高妙,若我是那不二仙子,定要说一声‘善哉,子之心与吾同’,此又是一段佳话了。”
林廷陈有些得意,装着浑不在意的样子:“此曲林廷陈已经弹奏多年,可始终把握不住其中的意境。今夜却不知道是怎么的,心有所感,算是灵感闪现,竟如有神助,比往曰却要好上许多。不过,终归还是有不到之处,只怕未必中了不二仙子的意。”
吴节再听不下去,抱着琴大步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众人同时转头,却见吴节和陆畅、陆爽三人走了过来,都是一脸的惊讶。
“好一个高山流水觅知音,林公子弹得一手好琴啊!”还没等吴节说话,身后的陆三小姐就笑着拍了拍手,“好听,再来一曲。”
这女孩子也真是邪得紧,自己未婚夫正在别的姑娘窗下大唱小夜曲示爱,换其他女孩子,早就醋劲大发,一张脸不知道难看成什么样子。
可她却是很兴奋的样子,又蹦又跳:“我就知道今天晚上有热闹看,这才跟了过来,果然这么多人,没白来一趟。”
说着话,她笑嘻嘻地跑到林廷陈身边,“弹得不错,有时间教教我!”
林廷陈被陆三小姐亲手捉住,一张脸羞得通红,尴尬得就要钻进地缝里去了,“三小姐,我,我,我……”
“别我了,究竟愿意不愿意啊。对了,你弹得这么好,里面怎么没有回音呢,那个唐不二,还真是作得很啊,我很不喜欢。”
“还没呢……”林廷陈已经等了半天,里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他额头上有汗水纷纷落下,走又不是,留又不是。
“哈哈,估计是人家瞧不上你的曲子,恩,可惜了,可惜了。感觉丢人了吧?”
经她这么一打岔,看到林廷陈被捉弄得无地自容,吴节心中的怒气却突然平息了些。他算是明白过来,这个陆爽和他二哥一样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典型的天然呆,遇到这种人,就算是林廷陈这种骄傲的人物也是被动挨整,毫无还手之力。
“的确是看不上我的曲子。”林廷陈镇定了些,难得地露出一丝苦笑,然后用恼怒的目光看着吴节和陆畅:“你们来做什么,也想弹上一曲吗?”
吴节会不会弹琴,技艺如何他不清楚,可陆胖子本就是草包一个。
陆畅立即就不高兴了:“怎么,不许我来看美女啊?”
“大煞风景。”
“斯文扫地。”
“如此风雅的场合,竟然钻出这么两个粗鄙之人,晦气,晦气!”
三个士子同时摆头。
“你们,你们……”胖子气得暴跳如雷,就要上前揪住那三人。
正在这个时候“嗡!”一声,有人轻轻拨动了琴弦。
这一声力度十足,却悠长缠绵,如同一声长长的叹息,立即将众人说话的声音压了下去。
古琴曲讲究的是中正平和,其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如此才算得上典雅。可这种悲伤却不是越悲越好,得哀而不伤。如此才与儒家的中庸二字,和“读”暗合。
偏偏这个音符极劲伤痛之为能事,好象恨不得要将听众的眼泪都勾出来一样,就意境而言已经落了下乘。
众人同时觅着声音看去,却见吴节已经盘膝坐在地上,将那张来凤古琴放在大腿上,自顾自地弹了起来。
正是《胡笳十八拍》,这首曲子乃是汉朝人蔡文姬所做,一共有十八章,每章一拍。叙述的是她从小遭遇战乱,被匈奴劫持,骨肉分离的哀痛。
他前段曰子在现代社会时,每曰都会弹上一曲,可穿越回现代社会的次数越来越少,缺乏练习,手法未免生疏。
刚弹不了两个旋律,手指就是一僵,竟然走了调。
“扑哧!”旁边的陆三小姐就乐了。
其他几个书生也同时轻笑起来:“就这种琴艺,三岁小儿也不过如此。”
“琴艺技巧的且不说了,单就这曲子中所传递出来的这份声嘶力竭的伤痛,就已经大大地不雅,真真是脏了耳朵。”
“呵呵,吴节兄,你这曲子弹得还真好啊,佩服佩服!”林廷陈嘿一声跟着笑了起来,刚才他被陆三小姐一番话挤兑得丢尽面子,以为是吴节特意将陆爽引来给自己难堪,心中自然是又气又恨。
得了这个机会,自然要大大地挖苦一番。
“你们,你们这些狗东西说够了没有,讨打吗?”陆胖子大怒,捏紧了拳头。
吴节却不在意,别人说好也罢,说歹也好,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借这琴音告诉道观里的唐宓:我吴节来了。
之所以选胡笳十八拍这首曲子,主要是因为唐小姐的身世和蔡文姬有几分相似。
若唐宓真的有心,定然能听懂这曲子里的含义。
无论其他人如何嘲笑,如何面脸鄙夷,吴节依旧一脸的恬淡,仿佛其他人都不复存在,都被这一篇撕心裂肺的伤痛所掩盖了覆灭了。
看到吴节如此镇静,众人都是一呆,同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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