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话的那个太监一脸的冷淡:“黄公还没倒,你自己在观里等着。”
吴节无奈,只得带着蛾子进了道观,四下游玩,只片刻就将四个院子看完了,觉得相当无趣。
天气实在太冷,观中也没有其他游客,连个道童子都看不到,死寂寂的。
他感觉身上有些冷,就想去后面找个房间避避风,烤烤火喝点热汤什么的。
可蛾子却不依,径直跑进刚修缮完毕的娘娘殿上下左右地看着上面的碧霞元君神像,面上带着笑容,口中喃喃地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吴节倒是奇了,问:“什么原来是这样?”
蛾子:“公子,我以前虽然没来过,可却人听过这里的事情。这京城里一共有五座娘娘庙,称之为五顶。麦庄桥是西顶;草桥那座叫中顶;东直门外,东顶;安定门外,北顶。
这五座娘娘庙中有三座供奉的都是肉身的娘娘。年龄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妹。有一天母亲带着三个女儿去逛南顶,大姑娘非要上大殿香案上坐不可,母亲阻拦不住。庙里的道士就劝说:‘她要上去,就一定是有根基的,不用拦她了。’谁知这位姑娘一坐金佛龛,立刻坐化,就成了肉身的娘娘。母亲悲痛之余带着剩下的两个姑娘去逛北顶,二姑娘又坐进了佛龛坐化了,成了北顶娘娘。母亲只好带着三女儿回家,谁知在归途中三姑娘闹着要逛西顶庙,母亲又答应了,结果三姑娘又在西顶庙坐化,成为肉身娘娘。”
说到这里,蛾子朝前走了一步,又是好奇,又往事畏惧。期期艾艾地问:“公子,你说,这神像真是肉身的吗?”
吴节哈哈一笑:“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神像后面的后门口转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人也朗声笑起来:“道家讲究的是**飞升,一旦得道,别说身体,就是家中的鸡犬也会一道上天逍遥自在,怎会留下蝉蜕?肉身菩萨那是佛家的说法,我们道家可不兴这一套。”
吴节转头一看,出来的正是嘉靖皇帝和东厂督公,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陈洪。
嘉靖皇帝身穿一件宽大的湖州棉布道袍,很薄,里面只有一件绢衫,大冷天的,看得人心中发寒。
这家伙,真抗冻。
嘉靖的头上还戴着一顶道冠,手中拿着一把浮尘,在穿堂冷风中显得飘逸无比。
至于陈洪,则两眼阴翳,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也同样做道士打扮,只可惜穿得极厚,跟个雪人一样,臃肿可笑。
吴节心中一惊,立即明白过来:什么来北顶娘娘庙游玩,分明是皇帝的诏对。
北顶娘娘苗始建于宣德年间,本不过是一普通的道观。可嘉靖初年,因为嘉靖的母亲非常喜欢这里的风景,经常来这里烧香还愿什么的。又让皇帝拨下一大笔款子从新维修,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了皇家道观。这一点从道观大门上的匾额上书:敕建北顶娘娘庙,中的那个“敕”就能看出来。
难怪能够在这里遇到嘉靖皇帝,想来皇帝是想诏自己讨论厘金一事了。
不过,吴节还是奇怪,皇帝要想见自己直接派人叫他进西苑就是,又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吴节慌忙一作揖:“吴节见过道君,见过陈公。吴节先前接黄公的令,让我来这里游玩,却不想遇到道君神仙,真让人诚惶诚恐。”
大概是看出吴节眼中的疑惑,嘉靖淡淡一挥大袖,激起的冷风让蛾子缩了缩脖子:“黄锦有事来不了,这里供奉有一册张三丰真人手书的〈道德经〉,本道君今曰过来看经,听说你到了,就过来看看。本来想传你去玉熙宫的,可那里都拆光了。就连本道君也搬走了,索姓在这里与你见面。”
还没等嘉靖说完,旁边的蛾子就惊叫一声:“哇,你是神仙,真的是神仙啊!”
就走上前去,跪在蒲团上不住磕头:“神仙老大人,千万保佑我家公子大富大贵,身体健康,到高中进士。”
见蛾子扑上去下跪,吴节大惊,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让她回避,这下只怕要糟。
旁边,陈洪也是脸色一变,满眼杀气:“大胆!”就将右手握成凤眼拳的架势。
他和黄锦一样,也是有数的拳法高手,否则也不可能掌管东厂这样的强力机构。
嘉靖却是朝陈洪摆了摆手,正色问蛾子:“你这小女娘从什么地方看出本道君是神仙的?”
蛾子抬起头用景仰的目光看着嘉靖:“老神仙,蛾子里三层外三层穿得厚实,已经冻得手脚发木。这天冷成这样,普通人穿如你老人家穿这么点衣服,只需半个时辰就僵了,一个时辰绝对冻死。可你却谈笑自若,想来定是寒暑不侵,那不就是书里的神仙吗?”
这一句话正好搔道嘉靖皇帝的痒处,他常年服用仙丹,丹毒早就深入骨髓里去了,也感觉不出冷热来。因此,大热天的时候,他总喜欢穿棉衣大氅,到了数九寒冬,偏偏是宽衣薄衫,就是想显出自己与常人的不同。
当下,皇帝哈哈一笑:“你这小丫头倒是眼尖,叫什么名字?”
吴节忙道:“回道君的话,她叫蛾子,是我的贴身丫鬟,不懂事。”
“不错,不错,是个伶俐的女孩子,有些像你书里那个忠心耿耿的俏晴雯。”夸奖了一句,嘉靖又笑对蛾子道:“没错,我就是神仙,方才你的祷告我已经听到了。你家公子大富大贵身体健康什么的,本真君可保佑不了。一切皆有定数,非人力可为。”
蛾子欢喜得眼圈都红了:“还请神仙保佑,若公子将来中了进士,我年年过来给烧香。”
嘉靖笑得更欢畅,一挥袖子:“蛾子,不错这个名字取得好。飞蛾扑火,虽百死而不悔。烈火中陧盘,未必不飞出只金凤凰来。下去吧,我同你家公子还有话要说。”
“是,谨遵法旨。”蛾子又磕了一个头,退了下去。
陈洪也退了下去。
殿中安静下来。
嘉靖盘膝坐在蒲团上,看着吴节:“你的条陈朕已经看过,也揣摩了好一阵子。吴节,你好大胆子,竟然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富贵荣华长命百岁什么的,朕自可保佑你。可今曰若不说出个道理来,一切都要休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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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从弄臣到干臣的关键
嘉靖的话说得很是平淡,面容也是异常平静,可吴节依旧能听出一股阴森森的味道来。
这句话中包含有两层意思:一,这个条陈他也吃不准,需要吴节解释。若说得中了他的意,自然会简在帝心;二,若说得不好,嘿嘿,金杯与汝饮,白刃不相饶。
吴节自然知道自己所上的这个条陈的厉害之处。
说到底,这个折子上所说的东西完全照搬明末的厘金制度。就是允许地方军队在战区设置关卡,收取商业税没,自行凑集军饷。
这一举措虽然可以让朝廷在战争期间不用花一文钱军饷,可后果也是严重的。不要说是明朝,即便是其他朝代,军队的后勤给养、军饷器械都是由国家财政统一拨款。可说前线的士兵的每一件衣服、所吃的每一粒粮食都需从后方,由单独的配给体系供应。
如此,中央就可以利用财权加强对军队的控制。
可这个制度一出,军队有了自行征税的权利之后,军政一把抓,经济上对朝廷的依赖程度下降为零,换谁做这个军事长官,都不会鸟中央政斧。
这样的结果就是――军阀割据。
然后,乱世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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