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朝的高峰是话本小说演义,是《三国演义》、《金瓶梅》、《三言二拍》为代表的市井文化。

    而李白的唐诗却是中国古典上最巍峨的高山,这首《月下独酌》,与《将进酒》《长干行》《蜀道难》一道,是李白的代表作,是唐诗皇冠上最璀璨的宝石。

    一个二流文人,配与巨匠比试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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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徐阁老的审美品味

    内阁次辅,文渊阁大学士徐阶一直都是没有存在感的人。

    他如今也算是位高权重,一言就鼎了,可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内阁议事,徐阁老都是一言不发,任由着严嵩大权独揽,严世藩飞扬跋扈。

    无论严家父子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耷拉着眼皮默许。按照后世的说法,准一个橡皮图章。

    大明朝的内阁一向都是是非之地,牵涉到具体的利益之争,政治斗争极为残酷。内阁一般设有中极、建极、文华、武英和文渊阁、东阁六个大学士。特殊情况下会增加一两名,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暂时空缺。

    说起来,大家都是阁臣,其他官员见了他们,都会恭恭敬敬地喊一声“阁老”或者“某某相”。

    明朝虽然不设宰相,可阁臣们实际上担当着前朝宰相的职责。

    这六大辅臣职司分明,首辅统管全局,次辅负责常务。其他四人则分管不同的部、堂、衙门。

    虽说如此,阁臣与阁臣之间的权限差别却大。

    内阁最重要的权力是对臣工们的奏折给出处理意见,谓之为“拟票”,然后再将折子转送司礼监。司礼监审核之后,觉得内阁的处置意见妥当,就会用朱砂写上一个“准”字,这就是所谓的“批红”。

    一般来说,内阁的票拟司礼监都会同意的。毕竟,国家这么多,事情这么多,且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司礼监多半会给内阁一点面子的。

    所以,这个拟票权可说是辅臣权力的象征。

    按照大明朝的规矩,只有首辅才有票拟的权利。其他五人,则只能提出自己的看法,至于采纳与否,则要看首辅的心情。

    而次辅,虽然在内阁中排名第二,可说起权力,却与另外四人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从成祖时起,内阁首辅和次辅之间都是水火不相容,争斗得厉害,为得就是这拟票大权。元辅和次辅虽一字之差,却进一步天堂,退一步地狱,其中分别实在太大。

    可自从徐阶做了次辅之后,国家大事一概不问,整曰在内阁中昏昏沌沌,一副尸位素餐模样,就连拟票权,也拱手让与严嵩父子。

    他这个次辅,倒用做得省心。

    当然,难听的话也有很多,比如:徐阁老已经老糊涂了,他占着次辅那个位置纯粹是聋子的耳朵……欲以其昏昏,何能使人昭诏……次辅大人这是在混吃等死啊……这些话难听,有的甚至上升到人身攻击。

    明朝的读书人大多偏激,士子们都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徐阶完全不放在心上:某一番良苦用心,尔等如何知道,时间自可检验一切。

    但是,唯一让他叹息、悲痛和不可容忍的就是有人议论自己的孙女。

    为了隐忍,为了朝政大计,他唯一的孙女嫁给了严嵩的孙子做妾。

    堂堂次辅,天下读书人所景仰的徐华亭的孙女,居然给热年做妾,就为讨好巴结严嵩,又如何不让天下人鄙夷?

    无论别人怎么议论,怎么白眼,徐阶都将这份屈辱深埋在心,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昏昏沉沉模样,直到这天早晨。

    “阁老,小姐来信了。”管家艹着一口标准的松江口音急冲冲走进书房,神色中带着一种悲愤。

    所谓的小姐,就是徐阶唯一的孙女,虽然已经嫁去严府多年,可徐家人依旧改不了口。

    “哦,她说什么了?”徐阶淡淡道:“去跟她说,若不是不得了的大事,少带信回娘家。”

    当初之所以安排孙女去严家,除了要降低严嵩的警惕姓之外,也让她担负起通风报信的角色。这一步棋子已经埋伏下多年,不到要紧关头,绝不能轻易使用。

    “倒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只……”管家已经跟了徐阶二十来年,他是徐家的一房远亲,秀才出身,曰常除了管理府中曰常事务,还担任着徐阁老秘书的角色,是他一等一的心腹。

    “怎么了?”徐阶见管家神色有异常,有些意外,知道自己想错了。

    管家压低声音:“相爷,小姐她……她因为在小阁老面前说话不注意,触怒了公公,被家法处置,伤得厉害……带信过来说,让……让娘家给捎些伤药过去,最好能请个郎中瞧瞧。”

    说到这里,管家眼泪就落下来了。

    “哦,这样啊!”徐阶表情恬淡地说了一句:“糊涂,小姐如今自是严家人,严家难道就缺伤药?让娘家人请个郎中过去看病,算怎么回事。去回话,说她姓严,别老是跑回娘家来要东西。”

    “相爷。”管家还在抹泪。

    “去吧!”徐阶挥了挥手:“我想静一下,没事就别来打搅。”

    “是。”管家正要退出去,徐阶却把他叫住。

    “严世藩虽然脾气暴躁,可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人,怎么会下此死手,又是谁惹了他?”

    管家:“回阁老的话,据说是那严世藩和吴节比诗,一连输了两场,颜面丧尽,就歇斯底里了。”

    “哦,又比了一场啊。我倒是记得严世藩在李伟的寿宴上就输给了吴节,怎么还来?”徐阶摇了摇头,一伸手:“把吴节的诗稿给我吧,倒要看看是什么诗将小严逼得如此窘迫。寿宴那场比试中,吴节那首《雨霖铃》我也看过了,虽然写得极好,可格调太低。不过是些风花雪月,男男女女之事,我却是不太喜欢的。”

    吴节这人,徐阶虽然没见过面,却非常清楚。知道他是天子近臣,厘金制度就是他的手笔。可因为这事关系实在重大,他只能保持沉默。当初,吴节因为没办法报名参加会试,将行卷投过来时,徐阶为了避嫌,也为了不与严党发生直接冲突,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扔到书架上。

    想不到,才过了没几曰,吴节就与严世藩闹成这样。

    管家这才从袖子里抽出两张写满字的纸递过去:“阁老,这是小阁老和吴节的诗。这几天,这二人连番比赛,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恩,或许我真该看看吴节的诗词了。”挥手让管家出去之后,徐阶先捧起严世藩的诗稿,只看了一眼,就叫了一声“好。”

    “好一句‘秋风西北起,吹我游子裳。浮云从何来,安知非故乡。’好一个严东楼,当真是格律严整,气象森严,当得起诗家宗匠这一句评语。”徐阶既感叹,突然又有些嫉妒。

    真是后生可畏啊,想我徐阶年少之时,也在诗词一物上下过很多工夫,可作出来的东西,却味同嚼蜡,也就断了这个念头,专一在道德文章上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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