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节则不动声色:“吴论你好信心,笃定自己能进前三。你成绩如何,与我无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吴节总归是要高你一头的。”

    “走着瞧!”看到吴节那镇定的表情,吴伦连连冷笑,一拂袖,大步走下楼去。

    虽然说他还强撑着,但心中却感觉异常憋屈。

    今天同吴节的争执,看样子又输了。

    也罢,刚才的话虽然说得有点大,放言要进会试前三,可这句话说起来也提神解气。

    哼哼,我若不发威,你吴节还真拿我当笨蛋看了。

    不就是个会试吗,在别人看来要中榜那是千难万难。但在吴伦看来,却是举手之劳。

    有王爷的大力提携,又有那人的照应,别说进士,就算是探花、榜眼、解元的滋味,咱也得尝上一尝。

    想到这里,吴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里面正揣着一大叠已经誊录完毕的稿子,心中有得意起来。

    下楼之后,就看到那四个王府家丁正揉着腰或顿或坐地高声呻吟,楼下的客人已经逃之一空。酒楼老板和小二气得大声怒骂,扭着一个头破血流的家丁索赔。

    见吴伦来了,酒店小二上前就抓住他的袖子:“相公,这可是你们惹得祸,本店本小利薄,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把你的手拿开,不就是赔点钱吗?”吴伦哼了一声,将一片金叶子扔在地上。

    那小二和店老板看到金子,立即眉开眼笑地抢过金子,飞快地躲到了一旁。

    吴伦见手下四人如此狼狈,有想起刚才在吴节面前出的大丑,面沉了下去。骂道:“王爷将你们四人交给我使,还不是因为你们看起来孔武有力,在本公子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派上用场。平曰间,尔等自诩是一等一的好手,本公子对你们不可谓不厚,赏赐不可谓不丰。可刚才你们就是这么为王府,为我争气的,还不被人打得像狗一样,我还要你们做甚?废物,一群废物!”

    吴伦说话难听刻毒,四人都同时脸色一变,就有一个武人顿时按捺不住,回嘴道:“吴伦你这是在骂谁呢,你懂个屁。刚才那汉子的武艺乃是当世一流,至少也是戚继光戚大帅一流。这样的高人,平曰里本就难得一见。我等栽在这样的的好手里,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偏偏你这篾片相公骂得如此恶毒,还真当你是王爷的心腹?老子从小就跟着王爷,就算是府中的主子们见了我,也是和颜悦色。你他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读过几年书罢了。真当自己是举人老爷了?呸!”

    这人是王府的老人,平曰里在护卫之中也有些威望,这次却被王爷派来给吴伦做保镖,心中本就憋屈。刚才又在连老三手上吃了大亏,顿时就爆发了。

    旁边一个武士正用手捂着流血的额头,见同伴与吴伦起了冲突。知道吴伦如今在王爷那里正红得烫人,真若闹起来,王爷责罚的也是他们几个苦哈哈。

    忙拉住那护卫的手劝告:“老时,少说一句,就别同吴先生闹了。”

    那姓时的护卫一挥手甩开同伴,继续怒骂:“什么五先生六先生,老子不认这个簧。在半年前,你就是个没有功名的酸丁,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花言巧语哄住了王爷,得了他老人家的欢心。这才拿回了秀才功名。没有咱们王府,你就是个屁。”

    吴伦的脸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什么你们王府,别忘记了,我吴伦也是王府中人。”

    “你算是王府的人,想得美,王爷也就是拿你当千金买马骨的那架骨头而已,还真当自己是千里驹?实话告诉你吧,你中的那个举人功名,还不是王爷上下打点……呜,你掩住我的嘴做什么……放开!”

    见时护卫说出此刻隐秘之事,其他三个护卫惊得面如土色,科场作弊可是重罪,若传扬开去,只怕王爷也要遇到很大麻烦。

    于是,三人一涌而上,抱人的抱人,捂嘴的捂嘴。

    “科场上的事情你这个粗坯懂什么,没有三分三,就算给你抄也抄不好。”吴伦冷笑着骂道:“蠢货就是蠢货,同你多说一句话都费口水。等下见了王爷,定要将此事禀告,看谁还敢包庇?”

    “好你个吴伦,咱们山水有相逢。”

    时护卫正要再骂,吴伦听到楼梯扳响,回头一看,却是吴节和一众举人们都走下来了。

    吴节面上带着一丝笑容:“吴伦,记得我们在成都府分别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半年没见,却摇身一变得了举人功名。小弟还为你高兴了好几天。可想不到,这其中却另有情由,吴节,深为不齿。”

    他总算是彻底明白吴伦这个举人功名是如何得来的了,但这事因为查无实据,有涉及到景王,吴节也不认为这是什么把柄。

    其他士子也是摇头叹息,看吴伦的目光甚至连一丝一毫的鄙夷都没有,显然是已经不拿他当读书人看待了。

    吴伦腮帮子上的肌肉纠结在一起,骂道:“吴节,你还没完没了,竟追下楼来了?”

    没错,抄袭又怎么样,私通关节又如何,只要我吴伦能在科场是一路顺风顺水,出人头地,读书人那点死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我将来能做官,做大官,士林中那点虚名,我那点可笑的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进一甲,能点翰林。

    听了吴伦气急败坏地话,吴节淡淡道:“这里是公共场所,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酒已微熏,兴致已尽,自然要回家去了。难不成,你吴论站着的地方,就不许我吴节过?”

    “起开!”一个举人大步朝吴伦走去,袖子一挥,威风凛凛,就好象是面对着一个平民百姓。

    吴伦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竟将脖子一缩,下意识地退到一边。

    或许,在他心目中,已经不当自己是读书种子了。

    “哈哈!”其他士子都同时大笑,有的人甚至笑得趴到旁边桌子上。

    这样的侮辱比起刚才在楼上更甚,更有喜剧效果,就连吴节也是忍俊不禁。

    眼见着吴伦就要下不来台,一般,读书人遇到这样的奇耻大辱,也只有一死了之了。

    正在这个时候,酒楼外突然传来一阵锣鼓的声音,刚才还喧闹得如同菜市场一样的贡院广场那边顿时一静。

    然后就有人高声喝道:“总裁进驻贡院考场了,闲人回避!”

    好好这一声将吴伦从羞愤欲死的状态中解救出来,随吴节一道来酒楼吃酒的举人们也没心思嘲笑这个小人,都同时涌上前去,想一睹总裁和副总裁的真容。

    可惜今天来看榜的举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再加上举子老爷们带来的随从和家丁,早将这一片街区变成了人的海洋。

    就连酒楼前也站得除了人,还是人,又如何看得清楚外面的情形。

    吴节在西苑行走了半年,同内阁和司礼监值房的低级官吏打过交道,也熟。但几个阁老因为身份的缘故,一到内阁值房的时候,都会清场。如吴节这种八品以下的官员,根本就没资格进去。

    也如此,吴节久闻徐阶大名已久,可却从来没见过这人,心中也是好奇,禁不住垫起脚尖朝外面看去。

    但隔着这一片人山人海,眼前只是数之不清的后脑勺。

    他心中正着急,却见连老三抬了一张凳子过来,放在桌前,叫了一声:“老爷,你请高升!”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41657 41658 41659 41660 41661 41662 41663 41664 41665 41666 41667 41668 41669 41670 41671 41672 41673 41674 41675 41676 41677 41678 41679 41680 41681 41682 41683 41684 41685 41686 41687 41688 41689 41690 41691 41692 41693 41694 41695 41696 41697 41698 41699 41700 41701 41702 41703 41704 41705 41706 41707 41708 41709 41710 41711 41712 41713 41714 41715 41716 41717 41718 41719 41720 41721 41722 41723 41724 41725 41726 41727 41728 41729 41730 41731 41732 41733 41734 41735 41736 41737 41738 41739 41740 41741 41742 41743 41744 41745 41746 41747 41748 41749 41750 41751 41752 41753 41754 41755 417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