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大运河位于扬州的一段,虽然地处内河,但受到长江口那边江水的激荡,船还是轻轻荡漾起来,发出低微的“吱啊”的声响。

    船舱里有婴儿大约是被这颠簸惊醒了,发出尖锐的哭声。

    船首立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为首那个男子一身儒衫,大约二十刚出头,眉目疏朗。至于那女子,五官端庄,有为些微微发福,丰腴白皙。

    听到孩子的哭声,女子吃了一惊:“老爷,儿子醒了,妾身过去看看。”

    这人正是蛾子,而那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就是吴节。

    吴节一把握住蛾子的手:“不用管,有乳娘呢,你去了也没用。你啊,就是太娇惯孩子。他是男人,就得放养。依我看来,等断了奶,连乳娘也不需要了,直接交给连老三带,也好长些男子气。”

    “交给老连……”蛾子失惊地叫了起来:“老连粗手粗交,儿子多嫩啊!”

    “你这就不懂了。”吴节温和地一笑:“生于深宅大院,长于妇人之手,将来能有什么出息。男儿就得穷养,懂得生活的艰苦,将来才会有所成就。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皮。”

    “老爷!”蛾子不满地叫了一声:“你说起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生个儿子就这样了,如果妾身生的是女儿,也不知道要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子?”

    吴节一笑:“如果是女儿,自然要娇生惯养了。所谓儿子穷养,女儿富养。只有富养,才不会被穷小子给骗了去。”

    蛾子扑哧一声笑起来:“还有这种古怪的说法,你当初不也是穷小子,怎么就把妾身给骗了?”

    吴节哈哈大笑起来,儿子是在去年六月生的,到如今快满一岁了,还没学会走路。这家伙跟他妈一样,生得瘦小,看起来身体也不是太好。问题是蛾子生孩子后胖了,这小子却死活也不长肉,让人艹心。

    吴节虽然表面上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可灵魂里却是一个快三十的积年老鬼。如今在这个时空有了自己的血脉,心中自然是大大的惊喜。可他也知道,这个时代充满了艰险和风浪。自己固然可以照顾他一生,但生年有限,就算自己再怎么长寿,九十岁出头。子孙的路还得靠他们自己走,也因为如此,吴节从来不娇惯儿子,并给他取了“吴强”这个名字。

    一来是让儿子自立自强,二来也算是纪念自己现代社会的生活,这才用了这个极富现代特色的名字。

    老实说,这个名字真是俗气,闹得蛾子不开心了很久。

    他这次来南方,表面上是主持应天府院试的学政,其实另外领有一道秘旨――监督胡宗宪对倭寇战事。

    据说,前线战事打得很不好,呈焦着状态,让嘉靖非常懊恼。

    对倭战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千万两白银的军费填了进去,结果两个响动都没听到。

    如今,朝廷用了吴节的厘金制,让军队自行在地方征收商税,卸掉了一个大包袱,总算是喘过一口气来。

    但军队的势力却进一步膨胀,逐渐有了尾大不掉的迹象。

    吴节当初献这个厘金制度,本意是让军队在短期内筹集到足够的钱粮,以便尽快解决掉倭寇之乱。

    可万万没想到军队一但尝到了甜头,作战反更不上劲,生怕一旦没有了敌人,厘金废除,失去了这么一个大财源。

    这也是让吴节始料不及的事情,这其中未必没有严嵩的授意,只要将仗打下去,朝廷就有借重他严党的地方。

    按照真实的历史记载,就在去年五月东南就该获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至此,倭寇的力量受损失,逐渐式威,最后被戚继光等人一举剿灭。

    可万万没想到战争却因为这个因素拖延下来,到如今,也没有结束的迹象。

    这让皇帝彻底的恼火了,并怀疑起吴节的厘金制度是否起了相反的作用。

    这可是关系到吴节未来仕途的大事,一旦皇帝觉察出厘金不但无助与战争的顺利解决,反将战事拖得粘了锅,吴节的前程可就算是走到尽头了。

    吴节这个时候才痛感自己政治素养不够,很多东西都不过是想当然,就起能力而言,他一个普通现代白领,根本就比不了同时代的政治家们。

    还好,皇帝让吴节来应天府主持院试,并巡查东南防务,督促胡宗宪尽快解决战斗。这给了吴节一个机会,只要能够用最短时间让胡宗宪和戚继光消灭掉倭寇,废除厘金。他吴节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如今的吴节已经是翰林院编撰,皇帝最亲信的贴身秘书,前途一片光明。将来再放到地方上做几任封疆大吏,入阁不在话下。

    于国于民于己,他都要来一趟。

    胡宗宪的浙直总督衙门本设在杭州,可胡大人是什么人物,政坛老人了,怎肯离开中枢之地呆在杭州。因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竟有两百多曰呆在南京经营自己的人脉。

    从去年过年到现在,足足四月,胡大人没有组织过一长成规模的战役,吴节决定去南京见见他,再劝劝他,随便将院试给主持了。

    蛾子一直都说想回南京老家,这次正好带她们娘俩出来散散心。

    再说,陆畅和陆爽两兄妹也在南京。陆胖子那家伙如今是江浙都转运盐使司判官,这两年可发大财了,却喜欢南京的繁华和气象,一直呆在那里,不肯住在扬州。

    因此,吴节在扬州扑了空,就朝南京赶去,错过了码头,只能停在半路上。

    听蛾子这么说,吴节摸了摸额头,笑道:“当年我们是真的穷啊,好在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也有了儿子,生活总算有些滋味。要不,咱们再生个女儿。”

    蛾子唾了他一口:“光生强儿就把妾身疼得死去活来,再不想生了,要生,让唐姐姐生活。”

    吴节一想起唐宓心中一甜,突然想起临行的时候李时珍说唐小姐也有了身孕,估计是个女孩子。

    这……这让吴节心中略微慌乱,一个出家人怀孕,这事传出去不太好,得尽快想办法把她给娶进门。否则,我吴节就等着被御使们弹劾成猪头吧。

    正想着,岸上就有人喊:“船上是哪一位老爷,求见上一面,说句话。”

    语气中却带着傲气。

    吴节心中奇怪,按说自己坐的是官船,一般人见了避之惟恐不及,这人怎么却不害怕,反找上门来大声呼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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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没头鬼

    吴节的穿正好靠在岸上,距离堤坝也不过三十来步,定睛看去,就看到三条精壮汉子。

    这三人都做短打扮,腰上挂着铁尺、铁链之类的短兵器。因为夜色晦暝,也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但为首那条汉子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个头也不高,甚至有些偏瘦。可立在月光中,恍惚中就好象是一头潜伏的豹子,只需有一点响动,就会立即跳将出来将人撕得粉碎。

    “这人身具武功,好象还有些门道,蛾子,你先回船舱。”吴节的贴身随从连老三就是个宗师级的人物,同这样的人天天呆在一起,他也能看出一人的修为如何。

    这事说起来有些玄,其实也好理解。打个比方,一个健将级的运动员和普通人比起来,那精气神绝对大不一样,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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