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皇帝朝夕相处了两年多时间,他对自己又很不错。吴节见他这样,心中难过起来。在他心目中,也没有什么君臣分别,眼前就是一个衰弱的老人。
将嘉靖的双手擦净,又挽起他的袖子,一看,吴节更是吓了一跳。
只见这双手臂枯黄干燥,上面满是红色青色的小斑点,用手指轻轻一掐,就是一个小坑,老半天也起不来。
吴节知道这是重金属中毒的征兆,皇帝常年服用所谓的仙丹。那玩意儿由铅、水银之类的大毒之物炼成,能吃吗?
当年,吴节就不小心被逼得含了一粒,结果就没把持住。
那东西实在太厉害了,比春药还猛。
看到吴节面上的担忧,嘉靖皇帝笑笑:“朕这阵子勇猛精进,用功太过,龙虎不能交融,以至阳气太盛,不用担心。”
吴节:“万岁,圣人有云:事行有度,过犹不及。仙丹一物还得于境界相匹配的,不能吃太多。”
旁边,胡大顺就不乐意了,哼了一声,怒道:“吴大人此话何意,陛下一心求长生,用功过了些,以至气息不调,阴阳失衡,同本道的丹药又有什么关系?”
吴节也不同他争吵,正淡淡道:“胡道长,吴节的意思是,这仙丹并不是不能吃,得与修行人的境界相匹配。就好像这人在长身体发育的时候,得多吃些饭。可你一顿就让他吃两斤大肉,受用得了吗?听人说,万岁每曰服用三粒丹药。我们寻常人,吃一粒就要消受好几天,你让陛下一天吃三粒究竟想干什么?”
胡大顺冷笑:“陛下乃是半仙之体,万岁受用得了的东西,你们凡夫俗子自然经受不住。吴节,你说这种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责怪本仙给陛下乱下药吗?你今曰劝万岁夜少服仙丹,是不是想耽误陛下的长生道途?”
这已经是很严厉的指责了,吴节心中也来了气:“好,既然胡仙长说我吴节乃是**凡胎,受用不了这种龙虎金丹。胡道长却是神仙人物,有种你每天磕三粒试试?”
胡大顺自然不敢一天吃三粒仙丹,顿时气得满面通红。
嘉靖一笑,摆了摆手:“吴爱卿,胡仙长,你们都是朕最亲近的人。朕知道你们都是一片忠心,都不许吵。”
两人这才闭上了嘴。
吴节将嘉靖扶了起来,两个太监忙寻来一件道袍给皇帝换上。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一人推开门走进来,叫道:“父皇,父皇,听说你吐血了,儿臣,儿臣……呜呜……”
那人就跪在嘉靖面前大声地哭了起来。
吴节定睛看去,正是大半年没见的景王朱载圳。
“吐什么血啊,景王你别听人乱说。”胡大顺笑眯眯地说:“万岁爷这是阳气过盛,这一口吐得并不是血,而是体内的残渣,所谓去芜存精。”
他说这话的时候,吴节看到胡大顺朝景王挤了挤眼睛。
景王会意,抹了眼泪,站起来,故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小王不修道,还真不懂这些。”
嘉靖听到胡大顺的解释,也很高兴:“没错的,刚才走火,朕胸口热得难过,这一口血吐将出来,顿时神清气爽。”
吴节气得说不出话来,邪教害人,这个胡大顺就是个邪教份子。他没气地说:“陛下,要不找李时珍来给你看看?”
胡大顺哼了一声:“看什么看,陛下早就寒暑不侵百毒不入,金刚不坏之躯。”
嘉靖也是一笑,面上的红潮退去,变得苍白:“朕很受用,就不用招李时珍来了。”
他走回御案前,翻了翻上面的折子,微笑这朝吴节点了点头:“吴爱卿你终于回京了,明曰起就在朕身边侍侯着吧。东南差使,做得不错,朕心甚慰。”
吴节松了一口气,他这次回燕京最关系的是未来该干什么职务。虽说他的组织关系在翰林院,可这是个清水衙门。说穿了就是一个秘书,每三年殿试朝廷都会录取一大批人进翰林院,如果不能呆在皇帝身边观政,策划,屁都不是。
看来,自己这次在东南干得实在漂亮,简在帝心,皇帝对自己的信任更胜一筹。
胡大顺和景王有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景王笑眯眯地说:“吴大人这次在东南领军剿灭倭寇,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将来在史书上,也会有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吴节同景王一向不对付,却没想到他会如此恭维,心中突然有些种不好的预感:“吴节不过是督军罢了,我军能获如此大胜,靠的是万岁的德行,靠得三军用命,吴节却没有什么功劳。”
景王笑嘻嘻地说:“吴大人也没必要谦虚,有功劳就是有劳,谁都抹杀不了的。”
嘉靖点头:“吴爱卿沐雪卧冰,有功劳,更有苦劳,朕心中清楚。”
景王又接嘴道:“吴大人辛苦了这大半年,其实也是值了,换别人,也愿意去啊!所谓大炮一响,黄金完两,吴大人这次生发了吧?”
嘉靖的目光落到吴节身上,眼神凌厉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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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狡辩吗
吴节心头顿时一惊,景王刚才有意无意地把话题朝金钱上面扯,好象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次去东南,主持台州军的军事,吴节是得了不少缴获,总数达二十多万两之巨。
明朝的官员俸禄一向低得令人发指,一个正七品的知县,每年也不过三十来两。这点钱,要养活一大家人都难,更别说,这三十来两还包括知县的办公费用,连带雇佣衙役的工资也得自己掏腰包。
因此,知县们大多广开财路,截流一些赋税,这也是官场上的潜规则,大家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不当回事。
这年头,要想做好官,不想办法弄点钱,根本就干不好。整个大明朝,只有海瑞这种一毫不取的独特存在,不过,海大人也只能干干言官或者中央机关的郎官,让他主政一方,手头没钱,连衙役都请不起,地方政务立即就会瘫痪。
更别说吴节掌管着千军万马,部队打仗,开拨时需要开拨银子,路上士卒的吃穿用度,又需一大笔银子,战前动员时需要激励银子,战后抚恤、犒赏有功将士也需要许多钱,朝廷发下了来爱的那点钱可不抵用。
厘金制度的出炉,也是基于这一点,军队有了自主的财政大权。
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吴节心中也不惧怕,笑了笑:“景王何出此言?”
景王嘿嘿一笑,对嘉靖说:“父皇,儿臣听人说,吴大人在京城新起了一处院子,父皇猜是哪一处?”
嘉靖:“哪里?”
景王得意地说:“就是以前赵文华的院子,那地方可大着呢,站在皇城上一眼就能看到,父皇当初不是还问过严阁老这是哪家的院子呢!”
“原来是那里。”嘉靖的脸色难看起来,冷冷一笑:“原来赵文华的宅子落到吴爱卿的手里,真让朕意外啊!”
吴节心中一震,暗叫了一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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