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棍子和鞭影,一时不防,身上就着了两记。

    冬天的天气冷,穿得厚实,倒不疼,就是官袍被鞭子撕得破了。

    ……

    可陈洪的声音却依旧在大叫,充满了疯狂:“打,往死里打。海瑞上书辱骂万岁,乃是大不敬,形同叛逆,已经是铁案。尔等为海瑞说话,也是叛党,打死不问。”

    吴节愤怒地转头:“陈洪,你想做什么,有你这么做司礼监秉笔的吗?出这么大事,不想着平息事态,反煽风点火,意欲何为?”

    陈洪大声呼啸:“吴节,你也想当叛逆吗,也想领廷杖?嘿嘿,咱家虽然是司礼监秉笔,可你别忘了,我是东厂都督。明白了,你也是士人。你们读书人不是一向以得廷杖为荣耀吗,咱家今曰成全你。打,给我打!”

    既然厂公发话,就有一个番子提起鞭子朝吴节当头抽来。

    吴节大喝一声:“你敢!”

    这半年以来,吴节统帅大军,冲锋陷阵,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气势。毕竟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那东厂的番子心中一禁一颤,手就软了。

    鞭子从吴节的额角擦过,虽然不至于让吴节皮开肉烂,但还是擦出一到血痕,火辣辣地疼。

    吴节捂住额头,狠狠望向陈洪:“陈洪,好,好得很!”

    这一鞭子却已经将二人往曰的情分彻底抽没了。

    陈洪心中也是一凛,将头转了过去。

    “住手!”

    眼见着就是一桩血案,突然间,那边匆忙跑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当朝内阁次辅徐阶,跟在他后面的则是高拱和张居正,内阁的三个大员都同时到了。

    见三位阁臣同时出现,东厂的人才停了手,退到一边。

    陈洪再混蛋,也不敢在三位宰相面前犯浑,他只闭紧嘴巴阴森森地站在那里。

    见徐阶到了,一百多人也顾不得擦脸上身上的血,只跪在地上高高将手中的折子举过头顶。

    “国事如此,是我们内阁没有做好,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上,也对不起你们。事情得一步步去做,不可艹之过切。如今,国家的财政已是如此,大家心中都是清楚。拖欠大家的俸禄,罪在内阁,罪在徐阶。大家不应该到这里的,惊动了皇上,你我于心何忍?”

    昨天内阁和皇燕京熬了一夜,也顾不得回家,都跑到这里,如今,徐、高、张的眼睛都还红红的。

    “徐阁老,这样的话我们以前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说什么一步步来,可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清水衙门的官员,可没有什么入项,全靠微薄俸禄维持。这都半年了,这不是要将我等饿死吗?”

    徐阶叹息一声:“生受你们了,此事是我等的错。可国库空虚如此,又能有什么法子。半年俸禄,几万京官,加一起就是好几十万两银子。如今又是雪灾,到处都要赈济。朝廷用钱的地方多了,难道这些事还大不多咱们的俸禄吗?”

    “什么雪灾。”就有官员冷笑:“没钱发俸禄,却有钱修宫观,问题出在中南海根子就在昏君头上。各位,咱们今天就冲进去,当着陛下的面犯颜直柬,务必要让皇上将西苑工程停下来,将咱们的俸禄给补了。今天不见到皇帝,咱们就不回去!”

    吴节听得明白,说了半天,这些人之所以这么闹,就是为了讨薪水。

    马上就要过年了,涉及到吃饭问题,难怪他们上火。

    一时间,就有人要朝西苑里闯去。

    “谁敢!”陈洪大喝。

    徐阶朝大家一摆手:“各位各位,陛下正在休息,你们实在要面圣,就在这里等吧,何必硬闯呢?”

    他朝身边的随从递过去一个眼色。

    那随从就从背后拿出一个马扎,撑开了。

    徐阶一屁股坐下,挡在大门前,缓缓道:“要不,我陪大家一道等着,这下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张居正和高拱也站在徐阶身后,同时道:“我们也一起等在这里。”

    大家这才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头:“既然三位阁老在这里,咱们就等吧。”

    吴节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徐阶的威望高,镇得住众人。否则,若真让大家闯了宫,这事还真没办法收拾了。

    正要再回西苑里去看看嘉靖醒过来没有,路过三人身边时,张居正突然朝吴节递过去一个眼色。

    吴节心中一震,突然明白,自己现在跑去见嘉靖毫无必要。

    张居正给自己这个眼色,定然是让自己去见裕王。对,肯定是这样的!

    这事闹得如此之大,表明是是讨要俸禄,其实却是有人要将裕王拖下水。三为阁相因为身份缘故,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王爷出谋划策,且这里又闹成这样,也脱不了身。

    如今,王府里的谭纶已经去福建做了总督,也没有人出主意。

    估计裕王府现在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老实说,吴节以前从来没去过王府,为了避嫌。

    可事情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刻,却也顾不了这么多。

    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情,但总归要见着王爷,大家商议一下才行。况且,自己刚回燕京一天,手头资料和消息有限,如今最重要的是将情况摸清楚。

    想到这里,吴节当下也不进去了,转身就往外跑。

    跑到外面,就招手叫了一顶轿子,说了方位,就催轿夫快走。

    在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从窗帘缝隙里朝外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却恰巧看到街角站着三条熟悉的是身影。

    这三人都穿着便装,将头和脸缩在皮裘里,显然不想让人看出他们的真面目。

    可吴节对这三人实在是太熟悉了,无论他们如何化装,都能一眼认出来。

    这三人正是景王、林廷陈和……徐渭徐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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