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如刀子一样刺向陈洪。

    陈洪冷笑:“海瑞,这还是咱家第一次提审你,你得老实回话。咱家问你,你写这份折子可是得了谁得授意?”

    海瑞突然大笑一声:“得了谁的受益,海瑞行事只问天地良心,君子朋而不党,怎肯听人之命?”

    笑声中充满不屑:“小人党而不朋,我倒想问问陈公公这次来审我海瑞,一心想牵扯到别人身上,又是的了谁的授意?”

    陈洪听海瑞反问自己,面上怒气一闪:“很好,你是个讲义气的人,一心想保住身后的那人。不过不要紧,估计你也听说过咱们东厂的刑法。等下等我使住东厂的十八般武艺来,你将不将义气都不管用了,要想不牵连到更多的人,就得拖出几个同党来。你把头昂这么高做什么,要看天上的青天白曰吗?打腿,让他跪下。”

    说完,一挥手。

    押海瑞的两个提刑太监是陈洪的心腹,这时而人同时踹向海瑞的腿弯,海瑞被踹得跪了下去。

    但还是竭力地抬起头来。

    这个时候,那两人就同时抽出腰上的铁尺朝海瑞的脸上扇去,劈啪两声,海瑞的脸就肿了。

    “呸!”一声,一口牙血吐到雪地上,红得触目惊心。

    吴节和赵贞吉刚开始还佩服海瑞的榛榛铁骨,却没想到陈洪说动手就动手,同时发出一声喊:“住手!”

    陈洪听到喊声,猛地转过头来,发现是吴节,目光中有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原来是吴大人,不知道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赵贞吉气得大叫:“陈洪,你好大胆子,古人云,刑不上大夫。海瑞再怎么着也是正六品的朝廷命官,你居然施此肉刑。朝廷的脸面、读书人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我要写折子弹劾你,弹劾你这个阉贼!”

    他一句阉贼骂得陈洪面上杀气四射,冷笑:“刑不上大夫,说得好。不过,这种无君无父的叛逆却不需要留面子,千刀万剐都算是轻的了。嘿嘿,肉刑,好,那就不用了。动手。”

    就有两个太监从地上抓了把雪,狠狠地捂在海瑞的脸上,使劲朝口鼻里塞,塞得海瑞不住痉挛。

    “住手,住手,住手!”赵贞吉气得脸都绿了,大叫:“陈洪,本官与吴节得了圣旨来问海瑞的话,闲杂人等回避,马上带着你的人马给我离开。”

    陈洪哼了一声:“你得了圣旨,咱家也得了圣旨,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赵大人怎么着也得等咱家把人犯审了才轮得到你吧。打,给我狠狠地打!”

    陈洪的跋扈已经肆无忌惮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成国公朱希忠这才道:“钢筋铁骨的人,不要打,打了也没用,让他自己天良发现,把事情说清楚。”

    吴节和赵贞吉的面子陈洪可以不给,但朱希忠却不能得罪。

    陈洪这才让手下停了下来:“好,你们等我审完海瑞再说。”

    他还是不肯离开。

    吴节走上前去,低声到:“陈洪,想往曰你我也算是相交甚欢,能否借一步说话。”

    说着话,就用真挚的目光看了过去。

    陈洪本待继续冷笑,可一看到吴节那双诚挚坦然的眼睛,心中却突然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良久,这才点点头,朝外面走去。

    二人慢满走出院子,在外面走了几步,吴节这才站定了,回头看着陈洪:“陈公,想当年,你我都随时在陛下身边。吴节为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对人从来都是只为心的,却从来不考虑任何厉害关系。当初,你我也算是朋友吧?”

    陈洪被吴节看得突然有些抬不起头来的感觉,他哼了一声:“没错,吴大人,当初咱们确实相处融洽。”

    吴节叹息一声:“我家娘子当初还叫你一声叔,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有你这个长辈,蛾子也很欢喜。这次从东南回京,蛾子就在我耳边说过想来看看你这个叔叔。如今,你我闹成这样,你让我怎么同她说?”

    陈洪:“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吴节:“该说什么呢,问题是吴节现在还不清楚你陈公公是什么立场,又什么怎么看我吴节的,今曰之所以请你出来说话,就想问一句,你是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嘿嘿?”陈洪笑起来了:“吴节,你是个聪明人,我陈洪也不笨,难道这都想不明白吗?你迟早是要入阁的人,就算什么也不做,混个几十年,总归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一天。可我陈洪又能得到什么,一辈子都屈居人下,连个批红的权力都没有。大丈夫,总归要有所作为才是。”

    “明白了,看来陈公公是真的变了,半年时间,哎才半年时间。”吴节叹息一声:“看来,以后咱们是敌非友了。”

    陈洪也点点头:“士贞,立场不同,多说无用,以后还请不要留情。”

    吴节:“也请你不要留手,今曰之事,就最后再让一让可好?”

    陈洪也不说话,转头对院子喝道:“走了,回去。”

    至此,吴节和陈洪算是彻底地决裂了。

    彼此都只是遗憾,但却显得异常的坦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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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小阁老退出政治舞台

    与此同时,严世藩的船已经停在了东门的码头上。

    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五天,停灵期已满,正要扶柩回乡安葬。

    严世藩乃是江西分宜人,按照大明朝的制度,官员的父母去世之后,必须辞去官职,回乡守孝三年,才能回朝为官,谓之:丁忧。

    当然,也有特例。如果这个官员的职位极高,又非常重要,碰到非常时间不能离开。遇到这种情况,皇帝就会下一份特旨,勒令这个官员在朝为官,不得回乡守孝,这就是所谓的夺情。

    被夺情的官员虽然能够保住官位,可在政治履历和个人艹守上却留下了一个极大的污点,要被世人所不齿。后来的张居正就因为被皇帝夺情,被后来的言官们骂成禽兽,弄得老大没趣。

    问题是,现在嘉靖皇帝巴不得将严世藩远远地打发掉了,如何肯夺他的情。

    “如果不出以外,小阁老这次回乡守孝之后,在没可能回京城了。”大雪中,一辆马车飞快地在街道上形势着。

    马车红木为辕,以白铜镶边,看起来极尽奢华之为能事,看车上的标识,赫然正式景王的坐驾。

    车内,说话的正是林廷陈,他一边小心地看着景为难感,一边斟酌着语气:“以万岁爷对严党的戒备,只怕等小阁老一离开京城,就要动手剪除严党的人。如今,胡宗宪已经进去了,下一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罢官夺职。就算严阁老能够顺利度过这一关,可三年后,小阁老守孝期满,陛下只怕也未必会让他做官了。”

    景王一脸阴霾地坐在车内,他最近感觉身体非常不好,身上冷得厉害。即便穿了厚实的狐裘,依旧冷得不住跺脚,手紧紧地捂着铜手炉。

    听林廷陈这么说,他哼了一声,非常不客气地打断林廷陈的话:“既然严世藩已经指望不上了,还来送他个球。天气冷成这样,本王还是早点回府,躲在烧了地龙的屋子里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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